商云止蓦地沉默,呼吸一窒。
“父后,对不对?”
童言无忌,单纯的话却戳穿了当初那场政治联姻的本相和他的一厢情愿。
一边沉默着的帝王却忽然开口。
“安安,成亲不一定要喜欢。有些喜欢,不一定要成亲,也不一定要在一起。”
商云止心脏传来久违的痛楚。
成亲不一定喜欢。
“对。”他低声回答,“成亲,不一定是喜欢的。”
“啊?”永安蹬了蹬被子,没有明白。
温如栖又继续:“有少数幸运的人,能够两情相悦成亲。”
“就像是父后和母皇一样吗?”
帝王没有犹豫:“对。”
商云止缓缓睁开眼,看向了另一侧的人,对上了一双温和深沉的眸。
“那,怎么能够两情相悦呢母皇?安安以后也要跟母皇一样。”
温如栖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还小,等你长大了还想要知道,母皇再告诉你。”
“好。”
时间不早了,永安折腾了半天,抱着如栖睡了过去。
温如栖难得地失眠了。
她一闭上眼,心口总是空得难受。一会儿想起那年高岭峰下,见到那把剑时可怕的窒息感,一会儿又是商云止与那个叫翠翠的女子之间的情谊。
近半个月,她克制着自己不来看他,克制着不去想他为什么装失忆。
却没法说服自己,放弃他。
“商云止,你睡了吗?”
云止睁眼,“还没有,陛下。”
“你喜欢翠翠吗?”她直白地问。
想到今日下午时如阳所说的话,她还是要亲自问一个困惑了许久的问题。
如果这个人的答案是肯定的,她也不会做那恶人。
她想了很久,绝境中被一个女子悉心照顾了三年,动心了似乎也是人之常情。
她不应该勉强。
在经历了最初的暴戾,难过和痛苦后,温如栖学会了接受。
接受一切可能的发生。
云止侧身,安安静静地看着帝王,黑夜之中,看不清细节,可是他知道那个出现在自己梦中无数次的人长什么样子,有什么样的表情,他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不喜欢。”
他深深爱恋着的,自始自终,都是那个高位上的女人。
哪怕在忘记了自己是谁的日子里,他总觉得,心口缺了一块重要的东西。直到那个人站在他的门口,用惊喜与欣慰的目光看着自己,他才真切地觉着,自己活了,心脏被填满了。
如栖彻底松了一口气,“好。”
……
回宫后,温如栖将早已经拟好的圣旨颁布下去。
刘翠翠找到皇夫有功,赏其白银,赐民宅一座,破例提为庾吏。
自那夜之后,帝王一般在宫内处理完事务后,都会到明拙居,甚至偶尔奏折也会被送到明拙居去,那里成为了帝王第二个办公地点。
商云止依旧拒绝了臣子的拜访。
但是陆言和花子宴等人再次登门时,他没有拒之门外。
商云止本以为这次见面应该是极为尴尬的。
他如今这副样子,实在是不想再去应对那些复杂的目光。
孰料这两个人,与想象中不太一样。
他们没有问那三年的情况,也没有问腿还有额上的伤疤。如同旧日好友,聊聊近况。
陆言竟然还拿着兵书,请教他关于兵器的问题。
商云止有些意外,解答完相关疑惑后问:“陛下不是说整理这些书,剩下的内容破例移交给白鹤书馆中的女弟子,由六公主和陆画等人负责吗?你为何还在做?”
花子宴抿着唇笑起来。
陆言苦着脸,“因为我进了翰林院,最近需要汇编西琉兵器史,大人知晓我曾经整理过相关文献,于是又把任务交给了我。”
花子宴小声说:“他还连累我,一天天的找我要画谱。”
云止有些意外,“你进了翰林院?”也就是说,他参加了春闱。
陆言赧然,点了点头。
云止祝贺道:“平步青云。”
当初死活不愿参加的人,在太傅陆玦决意放弃之时,他的妹妹却耳提面命让他考取功名。言下之意很明显,既然断了进宫的念想,那就得寻个功名傍身,毕竟以后她在白鹤女馆里混,有名有姓,他这个做哥哥的,不能一事无成。
她妹妹连续一个多月教育他。
从苦口婆心到耍赖。
以后你妹妹要是被达官贵人欺负了,你怎么帮我?
陆言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
还是去了。
名次也很不错,陛下大概也是看出他的志向,直接让他去了翰林院。
说到他的妹妹,云止忽然想起之前永安给他说的小道消息,他不经意地问:“陆画,还未定亲?”
说到这个,陆言将手中的书一扔,坐到一边跟他们二人大吐苦水。
“她不想嫁人。白鹤女馆如今发展势头很好,她在馆内当理事,也接触不到世家弟子。爹爹此前一直催促她,擅自做主给她定了一门亲事,她自己跑去退了不说,后来还躲起来,两个多月不见人。”
“父亲没法子,还去找了陛下。也不知道陛下说了什么,反正自那以后,父亲也没有再催促她了。”
“说来奇怪,父亲不催她了,上个月家族团聚时,她竟然主动问起了我表哥的同窗,礼部侍郎家的张公子。”
“后面她还向我打听这个人的德行怎么样。”
花子宴道:“她……情窦初开了?”
陆言一拍手:“是啊,我也这么以为。”
“结果三天前,她跟我说,她要做个媒人,撮合张公子和她近来新交的朋友。”
花子宴安慰,“令妹只是未遇到心仪的人,此事急不得。”
陆言扶额,“的确急不得,妹妹管不了,爹就催我啊,我这几天都不敢回去。”
子宴眼睛一亮,“你要不介意,我可以给你……”
陆言笑眯眯打断:“谢谢,我介意。”
商云止看着他问,“可有心仪之人?”
陆言一凛,随后垂眸,匆忙摇头。
这个话题很快被带过去。
但是陆言心里有些许不安,皇夫何等敏锐,他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尤其是,当子宴的画室有些问题,需要他暂时离开一趟,仅剩下两个人的时候。
两个人随意聊了些,说到相关典礼制度,再一次聊到了成婚与娶亲一事。
陆言想起来,“皇夫当年与陛下的那场婚礼,足够载入史册了。孙大人说,陛下为皇夫破了很多祖宗之法,您当时的身份特殊,军营里也在庆贺。”
那的确是举国欢庆的日子。
商云止想到了惊艳的往事,笑了起来。
陆言适时道:“皇夫何时回宫呢?藏书房里,子宴说他还有一些画册没看完呢。”
但出乎意料的是,皇夫摇头了。
“皇夫在宫外养身体也好,养好身体再回去……”
“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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