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顾婚约,跟那位教书的张先生私奔了。
她被抓回来活活打死的那天,我就在旁边看着。
“我没错,错的是你们,和这个愚昧的时代!”
姐姐流着血泪喊完这番话,就被爹亲手捣进猪笼里,和张先生的尸体一起沉了江。
当天晚上,跟姐姐有婚约的那位王相公摸进了我的房间。
“老子的聘礼可不能白送喽!既然姐姐死了,那就用妹妹肉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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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芳十四,也该到伺候公婆的年纪了,只是我不想嫁。
爹娘原本想用姐姐的婚事给我做个榜样,却适得其反,现在所有人都骂我家门风不正。
“楚子月不守妇道,死得好,只恨不能多杀几回!”
“你爹娘已经把你赔给了我,从此以后好好给小爷当牛做马,替你那不知廉耻的姐姐赎罪!”
王相公撕开我的衣服,喘得跟老牛一般兴奋。
我就跟块木头一般呆呆望着窗纱。
今夜月好圆呀。
记得昨晚月黑风高,姐姐扶着马鞍都难以立稳。
却无比坚定地为我指那云幕。
“囡囡听着,没有人权的命运,就像乌云压住了月亮。只是,这层云永远不会自己消散,直到令人们觉得光是什么丑陋的东西,觉得忍受黑暗是理所应当。”
“但,见过光的人,便不能再忍受黑暗!”
我听不懂地摇摇头,劝姐姐快跟我回家。
哪有拜堂到一半自己跑出来的?
虽然王相公娶了九房姨太,而且以喜好虐打小妾出名。
但娘说父母收下聘礼的一刻,就意味着定下了终身,往后就算被打死也不能离开自己的相公,才是好女子。
姐姐看向山下窜动的追兵。
她原本计划坐船跑的,最后一刻却想带我一起走,这才乱了方寸被围堵进山。
我心急的说:“囡囡不知何谓人权,可囡囡知道姐姐现在回去认错的话,顶多被打几天!不喜欢王相公也没关系,就算跟他受一辈子委屈,但至少能活着不是么?”
姐姐呢喃着“认错”,仰头望天,眼中的委屈是我能理解到的千万倍。
最后像是放弃了什么,又像决定了什么,突然把她那柄心爱的绣弓给了我。
然后脱掉嫁衣,跨上马,对我咧嘴露出皓白的牙齿。
一如既往的拿“笑不露齿”当耳边风。
“人权就是自由,选择的自由。”
“囡囡现在听不懂没关系,看着姐姐,姐姐教你。”
那一刻,姐姐在我眼里,化成了云幕后的月。
我确实按姐姐交代的做了。
从她被猎狗撕咬下马,到被打断四肢拖进祠堂,再到因为不肯认错而被拔光牙齿跟指甲……
我都乖乖看着。
姐姐一直没哭,直到张先生的尸体被扔到面前,她脸上才骤然失去了血色。泪光在颤动的眼中摇晃了好几下,掉下时仍是无声的。
那一刻,我好像终于有点懂姐姐的意思了。
姐姐无法选择怎么活,但她选择了怎么死。
她可以被打成血人也不认错。
也可以在一个最认可她没错的人面前,落下悔恨之泪。
这就是,选择的自由吗?
姐姐把它看的比命都重要。
那我现在又在做什么?
侮辱姐姐的信仰吗?
冰凉的身体突然涌出炽热的力量,我僵硬的回头看向王相公:“你好难闻,起开。”
王相公发愣地闻闻自己两腋。
“小娘皮!本相公才刚沐浴更衣,何来难闻之理?就算真难闻,你也要甘之如饴!这就叫妇道!”
在他重新扑到我身上前,我动作快速旋身躲开。
停稳时,已经顺势抽出了藏在柜顶的绣弓。
拉弓,搭箭。
面无表情地瞄准。
“姐姐说,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时,就可能有两种臭味。一种叫不干净,一种叫不喜欢。”
“你好臭,滚出去。”
王相公捧腹讥笑,仿佛我是个滑稽的猴倌。
“你意欲何为?谋杀亲夫吗?哈哈哈,就当你做得到好了,这罪名可是满门抄斩!”
“况且,拿你顶替你姐,是父母之言!”
“你姐那个贱人,就是枉顾礼法才被亲爹活活打死!你一个十四岁的黄毛丫头,又能做得了什么呢?哈哈哈~”
我很认真地低头想了一下,才抬脸用力地拉开来。
咻——咚!
王相公还保持着那副令人恶心的奸笑。
但他已经动不了了。
后脑勺和床帏连在了一起,血顺着柱子一寸寸染红被单。
我深吸一口气,拔出钉着王相公脑袋的箭矢,擦干血和弓囊一块儿挎起来。
然后在王相公死不瞑目的注视下,抓紧收拾盘缠准备逃命。
这才记起来回头答复他。
“你问我能做什么?”
“我能做选择,姐姐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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