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茗禹原以为县老爷会与其他官员一样,看到金令牌后会自动跪拜;可情况不但出乎他的意料,还变得越来越难以理解!
金令牌可是朝廷赐予的,怎么会连朝廷的命令都不放在眼里?
江茗禹握紧拳头,心中五味陈杂。
这县老爷难道也有什么来头,竟敢如此藐视朝廷?
江茗禹看向两人,脸色越发阴沉。
只见县老爷与贼首两人捧着公文,窃窃私语半天,却压根儿不打算审问,这到底想玩什么鬼把戏?。
江茗禹想起身问个明白,可刚一抬头,马上就被身旁看守的团练给按了下去!
“本官有功名在身,可免跪拜!”江茗禹怒吼着,双手死死撑住地面,企图抵抗团练的压制挣脱开来。
可是那两个团练像是没听见似的,丝毫不为所动,依旧用力按着江茗禹的肩背,将他死死摁在冰冷的青石板地面上。
江茗禹双手僵硬,青筋毕露,仿佛要将石板捏成碎片。
他的怒火熊熊燃烧,可身体却任人摆布动弹不得。
团练的力气大得简直异于常人,他已经被完全制住了。
江茗禹简直要气炸了,这群畜生,竟敢如此藐视朝廷,居然还敢动手动脚,简直荒唐之至!他愤愤地喊道:“你们敢如此,朝廷定会重罚!”
和夏多商量到一半的刘二手,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三人,觉得这样让他们跪着也不是办法。于是下令:“来人呀,把他们押下去,明日再审!”
听到“押下去”,图克斯洛立马就不同意了!他顶开左右团练的压制,放声喊道:“你敢羁押我们?就怕你的品级还没我高呢!”
刘二手一听这话,脸上登时一阵红一阵白。
这厮还真是拿自己当回事,刘二手气得浑身发抖,他定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明白自己的分寸。
刘二手板着脸,厉声下令:“来人啊,掌嘴!”
一名衙役走了过来,照着图克斯洛的脸就是两个铿锵有力的响亮耳光!
只听“啪啪”两声,那两个巴掌简直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响亮地抽在图克斯洛的脸上!
这两巴掌抽得连衙役自己的手都疼到发颤,仿佛巴掌都要烧起来一般。
可图克斯洛却面不改色,丝毫没有任何感觉!
他依旧直视着前方,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态,似乎刚才那两个响亮的巴掌根本不存在一般。
刘二手见状简直要气炸了,这厮还真是嘴硬,打得越重越高兴!
他怒气填满胸膛,简直要将图克斯洛生吞活剥。
他立刻又命令道:“再来!”
又是两声“啪啪”,那衙役用力不已,简直要把图克斯洛的脑袋都抽飞出去。
可图克斯洛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宛若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痛。
刘二手简直头大到爆炸,这人还真是软硬不吃,无论如何也奈何不了他!刚才那几个巴掌下去,已经是十成十的力气,普通人早就被打得半死过去。
可这个图克斯洛偏偏一点感觉都没有,还硬撑着不屈不挠的姿态,简直气人!
“罢了,罢了,押下去吧”
既然已经来了,总得有个了断。刚才那几个巴掌虽然没让图克斯洛屈服,可总算打出了气,稍稍发泄了一下。
刘二手无奈地挥了挥手,命衙役们将三人拉下去。
那些衙役们看着刚才的一幕,心中也是前所未有的惊讶。
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能经受住如此重击而丝毫不为所动,图克斯洛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如此异于常人?
那些衙役面面相觑,都在心里暗暗害怕,连忙上前将三人押走了。
刘二手目送三人被带离,心中既是愤怒又是无奈。
三人被押走后,刘二手继续与夏多商讨该如何甄别他们的身份真伪;当务之急,还得找到人来解读这块金令牌,和这封公文的内容才行。
“我们可以找吴先生的学生来帮我们读信呀!”夏多将军提议道。
“混涨!”刘二手略显脑羞地说:“让小孩子帮本官读信,岂不是要让大家都知道……我这个县丞不识字!”
刘二手一说这话,顿时觉得脸有些发烧。
要让外人知道自己是个文盲,怎么想都不舒服。
他虽然不识字,但作为县丞,总得有些体面。
要是连读信这样的小事都要让别人帮忙,岂不是太丢人了?
“唉唷……二叔……”夏多一脸无可奈何地说:“你不识字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天大秘密,县里有谁不知道……”
“停停停停……”刘二手急着打断夏多的话,然后说:“县里人就算了,我是不想……让外人见笑!”
刘二手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心里烦躁万分。
他知道自己的短处,也明白身为一个官员,这实在太丢人了。
但找人帮忙读信,岂不是向天下人展示自己的愚昧无知?
这岂能忍!
刘二手烦躁地挠了挠头,长叹一声。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这封奏章与金令牌非查看不可,可自己却是无计可施,这让他十分痛苦。
夏多将军看着刘二手一脸愁容,也明白他的难处。
他安慰道:“二叔不必太着急,岂有解决不了的事?咱慢慢想办法,总比让外人知道好。二叔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了,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来,那才真叫人笑话呢!”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刘二手看到夏多后脑杓结的辫子,突然想起一件事。
刘二手:“我听说……雪球山西面山脚下的银巳部,有位状元郎返乡丁忧,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夏多:“喔……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他叫‘慕容云海’,是四年前的状元!”
刘二手一听,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要是能找到当年的状元,解读公文与金令牌实在再好不过。
状元一定具备超群的学识才能,定能妥帖地应付如此棘手的问题。
这主意太妙了,简直天助我也!
刘二手:“你认识?”
夏多摇摇头,回道:“不认识。”
刘二手听说夏多并不认识那状元,顿时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夏多平时多管闲事,什么都想知道,怎么偏偏不认识银巳部的状元?这也太奇怪了吧?
刘二手:“那你咋知道有这个人?连姓甚名谁都知道!”
夏多:“咱团练里也有银巳部的人,我是听他们说的。”
刘二手两眼为之一亮,简直高兴得要命!原来是听人说起了这名状元,幸好夏多平时多听多问,不然自己也没有这个主意。要是能找到状元,解决眼前棘手的难题,那就太好了!
于是刘二手兴奋地说道:“太好了,简直是天助我也!明儿个起早,你随本官去一趟银巳部,把状元请来,他定能解决眼前难题!。”
翌日一大早,天刚擦亮,刘二手备妥银两、布匹、药材等礼物数箱,带着夏多和一队团练,浩浩荡荡来到银巳部。
从家中带来的礼物箱里,一个个上好的锦囊里装着精致的银两,闪闪发光;几匹上好的景泰蓝布料,色彩艳丽,手感细腻;还有从西域运来的珍贵药材,有未经炮制的当归、人参、白茅膏等,香气浓郁。
除此之外,还有南方运来的新茶,据说是极上乘的碧螺春,茶叶青翠欲滴,香气扑鼻。
刘二手看着这些礼物,心中不觉得有几分小得意。
这些都是他从各处精心搜罗而来的上好物件,虽然不是什么大礼大财,但也足够表达出他的诚意。
他相信这位状元郎定会喜欢,挑剔如状元,也难以挑出半点毛病来。
刘二手看着车上的礼物,满心期待地想象着状元郎见到这些礼物时的欣喜模样,定会热情地答应帮他解决眼前棘手的难题。
在“牛彔额真(部落首领)-亚生绫”的协助下,刘二手一行人很快就找到了慕容云海。
刘二手见状元郎一身文质彬彬,简直高兴得要命。这人看上去果然一表人才,定能应付公文金令牌这样的难题。
刘二手连忙下马敬礼,一再央告状元郎务必接受自己带来的礼物,以表示诚意。
他迫不及待地说道:“本官有要事相求,乞求状元郎施以援手。若无状元郎,本官实在无计可施,。”
慕容云海见刘二手如此诚挚,也不好推辞,只得接受了他的礼物。
刘二手见状元郎答应相助,简直高兴得跳起来,立刻说明了有关金令牌与公文的事,请求状元郎的帮忙。
慕容云海跟着刘二手一行人来到尚沐县衙,刘二手立刻呈上证物给他检视。
当慕容云海一看到金令牌,心里顿时一紧!
这分明就是宫里专为皇上赐予钦差大臣使用的令牌,怎么会在此处出现?慕容云海握着令牌的手微微颤抖,脸色也变得十分苍白,心知要是钦差大人真的来了,这下可是大麻烦了!
慕容云海深吸一口气,试图平静下来仔细检视令牌。
令牌上的纯金表面闪烁着寒光,背面更刻有“银作局造”四字,证明这绝非常人所有。
慕容云海的心沉了沉,不禁担心起来,要是得罪了钦差大人,那后果会不堪设想。
随后,慕容云海接过公文,立刻被上面的大字“江茗禹”吸引了注意。慕容云海看着这两个熟悉的字,整个人简直崩溃了,赶忙大喊:“快………快快把人带来!”
江大人他是认识的,如果真的得罪了江大人,那这下子可真是惹上大麻烦!
不明所以的刘二手,急问:“咋地?当真是钦差大人?”
“这位江大人我认识……”慕容云海急得语无伦次道:“你快把人带来,是不是钦差,我一看便知!”
过没多久,衙役们从牢里把江茗禹三人带到公堂。
慕容云海一眼就认出是江茗禹没错,赶紧催刘二手速速松绑!自己也跟着凑上前去,扶着江茗禹的臂膀,脸上满是歉意与担忧,于心不忍地问候道:“江茗禹大人,您受累了!快……快过来这边坐着。”
慕容云海扶着江茗禹,欲来到一旁听审的椅子上就坐。
可走没两步,江茗禹就转身,直接走进县衙的公案桌里头,抓起惊堂木,大力一拍!“啪”的一声,江茗禹指着刘二手和夏多,喊道:“来人呐,给我拿下!”
慕容云海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江大人这是要干什么?
左右衙役们都懵了,纷纷左右张望,没人敢有动作。
他们都还没整明白,为何县丞大人、夏多将军会瑟瑟发抖?
而刚从牢里押出来的人犯,竟然占了公案桌,还气焰嚣张地发号施令!
江茗禹看着底下衙役们面面相觑却没有动作,心里十分恼火。
这群吃公粮的衙役们,连朝廷的命令都不放在眼里吗?
江茗禹微微一挥衣袖,便自行抓起桌案上的金令牌,义正辞严地说:“本官乃正五品御使钦差,奉旨查案,尔等还不听令,将贼官、贼首拿下!”
江茗禹面色严峻,语气之中的气势简直无法拒绝。
慕容云海看着他,心中五味陈杂。
幸好自己及时发现,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江茗禹这么一通说完,又过了半晌,两旁呆若木鸡的衙役们才慢慢开始有动作;他们缓慢、轻柔地将刘二手、夏多按压在地上跪着。
江茗禹憋了一整晚的怒火,化成官威,质问:“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下下下官……尚尚尚沐县丞……刘,刘,刘二手是也。”吓到口吃的刘二手,支支吾吾地说。
“咱是尚沐县团练使,夏多布里氏,单名:昂。”夏多将军不服气地说。
江茗禹双手撑在公安桌上,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两人。
他气得浑身发抖,简直想将眼前这两个畜生撕了。
“刘二手,你目不识丁,竟敢沐猴而冠,蔑视公堂!”
江茗禹眼神凶狠,指着刘二手,厉声下令。
“来人啊,给我撤下他的官服,杖二十!”
语毕,左右衙役们全都傻眼,没人敢轻举妄动。
他们实在不知眼前这位大人到底要干什么,竟敢如此厉声呵斥尚沐县的长官,眼看着刘二手和夏多被禁锢在地,却也不知该不该上前。
公案桌上,靠右位置放了一只签筒,里头插有四支分别写着甲乙丙丁的木签;江茗禹气到四签全抓,往案前地上一扔!再喊:“图克大人,用刑!”
“得令!”图克斯洛执起金刚锏,走到刘二手身后,抬锏欲打的同时,慕容云海喊了一声:“且慢!”
慕容云海看着图克斯洛举起的金刚锏,心里一紧。
这金刚锏的威力可见一斑,慕容云海知道,这金刚锏一打下去,刘二手怕是两下就没命了!
慕容云海看着刘二手一脸惊惧,并且自己也收取了他的礼物,不忍心他就命丧公堂。
他赶紧劝道:“钦差大人下令……是杖二十,应该拿杀威棒打,不该拿兵刃啊!”
图克斯洛斜眼看向慕容云海,语气不善:“有什么区别吗?”
他对这些繁琐的律例并不感兴趣,只要能达到教训的效果,用什么并不重要。
慕容云海示意图克斯洛先缓缓不急痛下杀手,然后三步并两步地回到公案桌,与江茗禹商量。
慕容云海:“强龙不压地头蛇呀,江大人。”
江茗禹:“本官这是要为民除害!”
“您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莫得罪了地方上的人物!”
慕容云海指着堂下跪着的那两人,慕容云海语重心长地说道。
“杖个板子,意思意思,立个官威也就够了,且饶他们这回,没准……您在地方上走动,回头还得请他们帮忙呢。”
江茗禹听了慕容云海的解释,脸色稍稍缓和下来。
经过慕容云海这么一提点,江茗禹很快明白过来,自己初来乍到之时,确实不可轻举妄动,随意得罪人,也认为此言在理。
再说这两个“贼官贼首”,虽然得罪了自己,但要真正治理这个地方,恐怕也得依靠他们。
江茗禹冷哼一声,按下怒火,态度就不再那么犟了,权当今日开恩了。。
接着,慕容云海来到刘二手身旁,低声劝道:“古县丞,钦差大人打您二十板子,就算法外开恩了!按大奉律例,您不识字还穿着官服问案……现脑袋还能在脖子上,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刘二手见状吓出一身冷汗,也明白今日得以侥幸留得性命,全靠慕容云海出面相救。
他连忙对江茗禹磕头谢罪,语带恭维说道:“钦差大人明察秋毫,下官当真应受责罚。”
江茗禹冷冷地瞥了刘二手一眼,没好气儿地道:“今日留你狗命,不过是因为本官方才抵达,不便轻举妄动,且要顺应乡里之人,全靠云海面子。要是换了别的什么人,你早就成了冤魂!”
江茗禹说到这里,语气之中竟透出几分无奈。
刘二手连连点头,心知今日真是侥幸。
他想起今早刚与慕容云海交好,没想到情况刚转,他的小命就得救,真是老天爷也在帮自己。
江茗禹见刘二手一脸懂事,也不再深究。
他自己虽然初到乡里,但并非鲁莽之辈,,必须顺应乡里之人,以收人心。
今日虽然与刘二手态度不佳,倒也给了当地人一个下马威,让人知道自己并非好欺负。
江茗禹冷哼一声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留你狗命,来人啊,给我杖打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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