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溪的新丰机械厂是军工厂，代号641。”。
“9374厂也不错，目前正处于建设阶段。”
“548厂也还行。”
张学斌手里捏住一沓文件资料开始念叨，刘治元放下暖壶问道：“548是南召的那个厂子吗？我听外头传消息说它不怎么大，也就2000来亩地。”
张学斌抬头瞪了他一眼，手里捏住茶杯盖转动着说道：“你懂什么，没有军工厂的履历就算个屁！”
“部长，其实张家界的3028厂也不错，生产出来的轻重机枪绝对是这个！还有吕梁车鸣峪的9141子弹厂，每年起码能生产出1亿发步枪弹，这事年年登报纸。”刘治元挑起大拇指赞叹道。
“车鸣峪那个厂子四周都是山！”张学斌又瞪他一眼接着说道：“不过那里竟然还有家银行，鬼都没钱存！哈哈哈…”
刘治元没有理解笑点在哪里，但还是陪着他张嘴呵呵一起笑。张学斌吸溜一口茶水，从文件中抽出1份《601厂·机密》资料，摆摆手撵走刘治元开始打电话。
“马司长您好您好！我小张，红星轧钢厂的小张！对，张学斌！我觉得您上次提起的那个601厂不错，生产飞机零部件和导弹的军工厂！是！生产防空武器的工厂！是是，是，是。”
“呼…”
张学斌吐出口烟揉揉发酸的后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继续打电话通知陆标备车，伸手把办公桌上的文件收起来，拎上黑皮包走出房间。
京城东站候车棚内，周文忠无聊的“哈”出白雾吐在铁栏杆上。看向手边的张秀芳问道：“你敢不敢舔一口铁栏杆？舔一口我就给你10块钱。”
“你怎么不去舔？”张秀芳把围脖往下拉接着说道：“你舔一口我给你20块钱。”
“说话当真？”
“当真，你赶紧舔吧。”
周文忠回顾四周，趁着列车员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伸出舌头在面前的铁栏杆上滋溜一下。
“掏钱！”
张秀芳做干呕状，从兜里掏出2张大黑拾递过去问道：“跟我说说什么味儿的？”
“有点铁锈味，还有点咸。我估计是哪个没素质的人把鼻涕偷偷抹上去了。”
张秀芳左手扶肚子，右手摁在窗台上借力站起身往外走。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都没有回头再看周文忠一眼。
听到“哐当哐当”火车进站的声音，周文忠从墙角处拿来大扫把。再把手里写着【金硕朗】名字的薄木片夹上去，整理好棉大衣往外走去。
拎着大包小包的乘客，陆续从火车上走下来，张母踮起脚尖在人群里面寻找自己小舅的身影。老太太穿件深红色棉马甲，坐在凳子上闭眼养神。
“我就是金硕朗！”
周文忠看着面前顶多12岁的小男孩，静静抽了两口烟，踩灭烟头冲向人群里大声喊道：“谁家小孩有人要没人要！没人管就打死了啊！”
“吵吵吧火嚷嚷什么！我就是金硕朗！”
老太太睁开眼睛从怀里掏出1张着色照片，走过来开始和金硕朗做比对。
“真是你呀！”
周文忠把老太太拉到一边问道：“姥姥您怎么瞧出来是他的？”说完后还一脸不信的瞅瞅她手里的满月照。
“这眉角、鼻子尖一模一样！他就是你表舅爷。”
老太太向着金硕朗走过去，一把拉在怀里嗷嗷哭两声。周文忠看着年龄相差50岁的表姐弟俩，心里终于明白自己老丈人为什么不过来接站的原因。
“小张他人呢？”
张母从金硕朗手里接过来皮包递给周文忠，哈口气搓搓手答道：“宏义他工作忙，本想着一起过来接您，单位临时有点事走不开。”
金硕朗“嗯”一声点点头，仰起脸深吸一口气咳嗽几下说道：“京城有味！这股味就像是清理锅炉，也像是往没烧干净的煤渣子上泼水的味，京城人民过的很困难呐！条件比较艰苦。”
周文忠点头称“是”，冻的跺跺脚答道：“是您老来的太晚，全北京城的人民都盼着您呢！”
“他是谁？我瞅他扬了二正的。”
老太太抹把眼泪答道：“你外孙女婿，名字叫周文忠。”
“哦。那咱们赶紧去家里吧，我在京城待不住，长春那边还一堆事等我回去拿主意呢。”
“唉唉。”
周文忠用肩膀碰碰张秀芳喊道：“赶紧叫舅爷！这孩子怎么这么没规矩！”
金硕朗闻声回头问道：“她是老几？”
“没听见舅爷问你话吗？你要嘴干什么用的！”张母呵斥道。
“舅爷您好。”
周文忠向前一步解释道：“舅爷您老别怪罪，三丫这孩子从小认生。嘶…你掐我干什么！”说完后揉揉后腰。
“走走走咱们赶紧走，这味儿我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
5个人前后脚走出候车棚，周文忠把上半身搭在护栏上，看着金硕朗乐此不疲一趟趟玩电梯。
“舅爷他老人家真是童心未泯，早知道他这般秉性，我就应该给他拿点糖吃吃。你兜里有糖吗给我来两块。”
张秀芳把围脖拉高，只露出2只眼睛瞪着周文忠。
“哎呦呵…好些年没来京城，我看变化也不大嘛。”金硕朗跑过来擦擦头上的汗说道。
“您老的离开，就是京城人民巨大的损失。”
“这孙子不错，真会说话。”
周文忠跑过去一脸谄媚问道：“舅爷您这皮包里都装的什么好东西？”
“草纸。”
老太太抬手招呼4人赶紧回家，再让金硕朗这么玩下去保不齐就得感冒…
40分钟后全体人员在张家集合，张宏义依旧躲在二粮站里不肯露面。
金硕朗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点上1支手卷烟。把大腿上的皮包缓缓拉开，周文忠的心也随之有一丝牵动。
“唉…要是早知道咱家过的这么困难，我这回来高低得带点好东西。你们也真是的，都自己家人整这么见外干啥，也不知道拍封电报言语一声。小张他还没回来啊？”
张母双手递过去茶杯答道：“我让他下午不忙的话就早点回家。”
“嗯，你也别太把扯他，大老爷们传出去怕媳妇尽让外人笑话。”
“唉，我以后一定改。”
金硕朗皱起眉头，吐出口烟看看屋里人，叹息后把腿上的皮包拉链彻底打开。
“木耳！”
“唉…”周文忠听到这里，一脸失望开始哀声叹气。
“榛蘑！”
“鹿茸！”
“大蛤蟆！”
“大米！”
老太太看着餐桌上的一堆东西连声称道：“好好。以后再来可别拿东西。”
周文忠撇撇嘴把腿搭在凳子上，手扶餐桌伸长脖子往金硕朗皮包里看去。
“舅爷您这次来就没给孩子带点儿东西？”周文忠说完后指指张秀芳的肚子。
张秀芳随即呵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能管舅爷要东西！咱舅爷是那差事儿的人吗？舅爷您说对不。”
金硕朗掏掏兜，摊开双手一脸无辜看向老太太说道：“姐…”
“甭搭理他们俩，跟你闹着玩儿呢。”
“舅爷，我帮着您把皮包拉链修修呗。我们厂里钳工一大堆，再给您拿个蜡块在上面打打，回来时候顺路给您带几块大白兔奶糖。”
金硕朗一副看透周文忠的样子，手里捏住拉锁头上的挂饰品问道：“孙子你喜欢呐？”
“嗐！您要是真不想给，我也不能要。反正都是给孩子的。”
金硕朗把里面的2件换洗衣服拿出来，随手就把大皮包丢给周文忠。
“喜欢就拿去玩，反正也不是啥好东西。俺们那大炼钢的时候从士里刨出来不少这东西，当时直接就扔士炉里炼钢。有些物件太大压根塞不进去，连着砸好几天才砸烂。地里头多的是，大炼钢刚消停，文化馆就派人来接手了。”
周文忠接住皮包嘿嘿直笑，右手用力掰开锁头上的铁丝环，把上面挂着的西汉错金铜虎符取下来。长5厘米左右、宽厚大概都是2厘米，入手挺有份量感。
“那什么，我先去给舅爷做饭。舅爷您中午能整两杯不？”
“反正没喝醉过。”
周文忠对着金硕朗挑起大拇指，抓起餐桌上的布兜跑出堂屋。张秀芳又坐了一会儿觉得在屋里待着没意思，裹上军大衣也跟着周文忠前去厨房准备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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