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泽当然知道叶清雅接下来要说什么话,事情在他心里都已经有了计较,他自然不想这当口叶清雅再破坏了他的谋算,当即暗地里扯了她衣袖一把,冲她使了个眼色,一边儿说道:“你伤还没好,人既然已经见过了,就先回屋里歇着吧,这里有本王招待就是了……”
叶清雅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这会儿无非是要把自己打发走,不让自己再对张逸友针锋相对。她大约能明白沈凌泽这样做必然是有他的考量,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生气。
如果是放在两个人刚成婚的时候倒也还罢了,可是眼下两个人已经有了感情基础,沈凌泽做事就不能这样不考虑她。当日她那样悲痛的同他讲了母亲的事情,那种仇恨和哀伤,她以为沈凌泽可以感同身受的,可是没想到,今天一转眼居然对张逸友的态度这样好,这实在是让她无法接受。
她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当下起身由着红梅和青竹扶着离开了正堂,临出门前还不忘扭头给了沈凌泽一个白眼。
瞧见这个眼神,沈凌泽便知道她生气了,心里头忖度着一会儿该的好好劝劝她。这头想着事儿,却也没冷落了张逸友,打着笑同他扬了扬眉说道:“你今日来除了看望王妃之外,有什么别的事情和心思,本王也并非不知道。”
张逸友一看叶清雅离开才稍稍安心一些,眼下无论怎么看,也是这个王爷比叶清雅那个王妃好说话。可是才一转脸儿,沈凌泽就拆穿了他的用心,其实他今天来根本就是为了求官,说什么看望叶清雅,都是为了好听的。沈凌泽未必就不心知肚明,只不过是不拆穿而已。
一张嘴想要说些场面话圆一圆,沈凌泽便一摆手止住了他,自顾自的先说道:“你也知道,依本王的地位,想帮你弄个一官半职也很容易,只不过……”他说着拿眼斜着打量了张逸友一会儿,嗤笑一声问了句,“本王缘何要帮你?聪明人本王自然赏识,可你如果没有这个能耐,还是各人自扫门前雪的好,本王也不沾惹是非,也不图你欠本王人情,嗯?”
这个话问的已然很直白,张逸友并非是没头脑的糊涂虫。他这样的人,最懂得见风使舵看人脸色,一听沈凌泽这个话便知道这事儿有可能成。
朝中形势如何虽不是他一介布衣草民能够知道的,可嫡子与长子之间的立储之争,那是天下尽知的,他倒还能说出一二来。
当下定了定心神,轻咳一声振振气势,对上沈凌泽打量的眼神也不闪躲,开口回道:“左右这是在王府也没有外人,我如果有什么失言的,还请王爷不要同一介草民计较。”
他先告饶,分明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只不过是沈凌泽如今有心思拉拢他这个人,才由得他这般放肆,竟也不计较还只管冲他点了头。
张逸友见他点头才放心下来,胆子也就大了几分,吃了口茶清清嗓子继而头头是道的分析起来:“我虽然是一介布衣,比不上朝中大臣们文武双全,可是也正因为我是个平头百姓,心里面的算计或许比那些个大臣们更多些。”说起这个来张逸友的确是十分自信的,从小就调皮捣蛋的孩子,心里面鬼点子是比旁人更多些,他略顿了一顿,才又添上一句,“如今皇上仍旧不肯立太子,王爷您心里面也着急的很吧?您别怪我多嘴,也别怪我说话嘴上没个忌讳,难不成在您的府邸里您都不敢认一句您心里盼着那个位置吗?”
沈凌泽倒也真的不跟他计较,反而让他这么一激变得坦然起来,左手拢指于案轻叩了几下,点了点头仍旧扯着笑说道:“你倒是能言善道有几分本事,本王从来不会不敢承认,那个位子,本王想要,老大自然也想要。你又怎么说?”
张逸友却倏尔站起身来,冲着他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才说道:“定王爷心高气傲眼高于顶,一向看不上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定王麾下幕僚都是些什么人,王爷肯定比我清楚。可是王爷您不一样,您今日肯不顾王妃的意愿而帮我,自然是有容人之量,在这一点上,定王爷就远比不上您。”
他一边儿给沈凌泽戴着高帽,一边儿不忘继续分析:“所谓君舟民水,想要坐稳江山还是得靠民心,如今又不是战乱的年代了,定王他或许空有满腔治国之志,可他把百姓视若无物,难道就能成事吗?倒不是我给您戴高帽儿,就拿前头您在城北开设济世堂的事情来说,京都百姓提起您来,谁不竖个大拇指,况且连王妃这样尊贵的身份都亲力亲为,将来必定是国母的不二人选。”
他越扯越远,沈凌泽脸略沉了一回轻咳一声示意他话说的有些远了。
其实沈凌泽这个人是最不爱人说嘴的,没有办成的事儿就先拿出来说功劳说以后,这样的事情他最不爱做。沈凌泽从小到大做什么事儿都必然得马到功成之后,才会同身边亲近的人说上一说,若不然他是决计一个字也不会提。
但是很显然,张逸友不是这样的人,他是市井小民,永远爱把功劳夸大,生怕人不知道他的能耐和本事似的。
张逸友一看沈凌泽略变了脸色,便收了话不再提这个话题,话锋一转继续说了下去:“况且民间多的是真小人,王爷肯收留我在麾下效力,我也信王爷有这双识人的慧眼。王爷大概也知道,正经考取功名入仕途的那些个文人雅客们,守着孔孟教条一板一眼,做什么事儿都爱将求个规矩二字,哪怕是将来有一天造了王爷的反,只怕都要扯上什么先祖祖训来。”
这一点沈凌泽却是不否认的,路逍遥不就是这样的人吗?为了路家的家训,选择帮他而公然的跟沈凌溪作对,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即便是要帮他,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也足可见这些人脑子里净是一肚子的礼仪规矩。
他点了点头添上一句:“你这个话倒是不假,假仁假义的礼仪规矩,是这些文人雅客爱做的事。那你呢?你又如何?”
“我?”张逸友就站在沈凌泽面前,一听他如此问,朗声笑出来反手指了自己一回,才说道,“我既然是市井小民又是真小人,做人做事从来不讲规矩,只要是能达到目的,那就是我有本事有能耐,换句话说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王爷身边,不是正需要这样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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