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姝怎么来了?莫不是也想嫁给哥哥?”
离王侧妃,也就是舒家大小姐也来了赏花宴,为自家兄长相看人家,她也是放在心上的。
她听闻容姝也来了,眉头一皱,看向不紧不慢翻看兵书的兄长,又自顾自地说,“她那性子想想也不可能,怕是来凑热闹的才是。”
“哥哥,你真是一点也不急,要不随意给你娶个得了。”她又说,“容世子娶了个背景深厚的蒋明雪,随意娶你岂不是又落了下风,人人拿你和他比较,你可不能输给他。”
离侧妃喋喋不休地说着,半天没得到回应,又道,“哥哥,你倒是给我个反应啊。”
舒翊这才放下书,看向她,“你从来找我到现在,嘴上就没有停过。你安静会儿,可以吗?”
他在家中穿的是一身玄紫色的长袍,宽肩窄腰长腿。
修长的手指合上书本,把其放回原位。
“哥哥说的哪里话。”离侧妃僵了僵,却还是安静了会儿,只是也只是一会儿罢了。
她仿佛如坐针毡,视线一直跟着舒翊,眼中有埋怨,终于在手中的方帕被自己玩坏之前,将它扔在了地上。
方帕没什么重量,轻飘飘的,落在了她的身前。
“这赏花宴好歹是为你选妻,哥哥怎的一点都不上心,难不成真要让我们给你选,又不是我们和你妻子过一辈子。”离侧妃说道。
“一开始我便说过,我的婚事不急。”舒翊走到座椅处坐下。
他身上的压迫感太强,几步路被他走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手起刀落,血染遍地,吓得离侧妃险些失态。
她撇过脸,假装无碍,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入口,她的表情奇怪,看了眼盏内,是浓茶,极苦。
将茶盏放了回去,她又拿了块点心压口中的苦涩之味。
这些下人没点眼力劲,她爱喝的茶水都不会上。
“哥哥这意思是我们自作主张强求你了?”离侧妃问。
舒翊抬眼看她,意思不言而喻:显而易见。
离侧妃哑然,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我们也是为了哥哥你考虑啊。”
她站起了身,“眼下暗潮汹涌,我既是离王的侧妃,舒家就不可能独善其身,哥哥你自然得站在我这边。你二十四了,现在尚且能有得选,若不娶,难不成等到日后被桎梏之时被迫娶一个吗?你瞧容世子和蒋明雪,难不成心生羡慕,就想要这种?”
她越说越有些口不择言。
容世子和蒋明雪之间没有任何感情,众人皆知,这桩婚事名存实亡,只是维持表面的体面罢了,空有身份却和守活寡并无两样。
砰——
离侧妃手边的茶盏炸开了,碎片四处散落,其中一片摔落到地上时划过她娇嫩的手背,渗出了血珠,茶水还有些热气,溅到了她的身上。
“啊!”离侧妃被突然的声响吓得身子一颤,惊叫了一声,惊魂未定地看看残局,又扭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兄长,“舒翊,我是你妹妹,你疯了?”
屋内只有他们二人,茶盏不会无缘无故碎掉,那是谁干的不是很明了了吗。
离侧妃还有些后怕,她扶着椅子把手,慢慢地坐了下去,适才自己情绪确实没有控制好,才说出了那些话,回想起来她有些后悔。
她和舒翊其实相处并不多,舒翊对家中妹妹都是宽和的,不论嫡庶,常年带兵打仗,偶尔归家也是一派和煦姿态,以至于让她们产生了这位嫡长兄是个好相处的性子。
实则她后来才明白,与其说舒翊好相处,不如说他懒得和他们计较,也不喜欢家中兄弟姐妹之间出现欺压之态,至少他看到之时,要一团和气。
那些庶出的也因此对这个嫡长兄格外喜欢。
否则,一群庶出的下贱东西,怎么能够在这府中安安稳稳地过活。
“几年不见,你的胆子倒是大了不少,离王很宠爱你吧。”他头也没抬,手上在处理一些书信和请柬。
离侧妃还在闺阁之时,因性子跋扈,又从不把庶出放在眼里,常常折腾庶出的那几个公子小姐,或是让他们整夜整夜地抄书绣花,不许睡觉;或是让他们在地上爬行学狗叫,扔下池塘看他们挣扎呛水;或是打骂罚跪,不给吃喝,鞭挞羞辱。花样千奇百怪,将这些庶出的子女折腾得生不如死。
舒夫人将这些消息捂得紧实,没人敢传出去,没人能传出去,因为杀鸡儆猴的把戏实在是让大家恐惧,只求自保。
庶出子女的姨娘自然心疼孩子,求夫人求老爷,都是无用之功。夫人眼中只有自己嫡出女儿的开心,老爷是个薄情寡义的,完全不管事,唯一上心的也只有嫡出的这对儿女。
最先告状的那位姨娘还被夫人寻了个由头打死了。
舒翊自小就待在军营里习武,和将士们同吃同住,几乎不回家,自然对这些一无所知。直到有一场打仗大胜归家,十七岁的舒翊受了伤被圣上留在家中修养,才发现了这件事。
几位庶子庶女被他寻的太医全身检查了一遍,开始用药调养和养伤,他做主给弟弟妹妹们寻了先生读书写字,宫中嬷嬷学习礼仪,这些年姨娘们被克扣的份例尽数归还。
罪魁祸首的亲妹妹则是被他罚跪祠堂一个月,每日只有一餐,不许任何人探视,罚抄佛经一千遍,给每位受她虐待的庶出子女写悔过信和当面道歉,所有华服首饰全部没收封存,粗布麻衣一月,待抄完佛经,每日十五下手板,打完一个月为止。
暗中推手和纵容的母亲则是被他送往佛寺,要求吃斋念佛一个半月,为自己的罪孽赎罪,另重金赔偿被她打死的姨娘家属,身边的人除了自幼跟着的那个嬷嬷,其余全部发卖处理,居住佛寺期间身边跟着的人由舒翊亲自挑选。
至于父亲,也被他停了银两,留在家中读书。
舒府落败已成定局,若不是舒翊横空出世撑了起来,怕不知还剩多少光景,舒父虽然混蛋,却不是蠢蛋,他知道自己后半辈子注定要靠这个儿子,故而自然是他说什么是什么。
家主都是这个态度,其他人跟风也不奇怪了。
舒翊战场上刀光剑影、血海尸山堆出来的气势在那,舒母和舒大小姐反抗无效,只能乖乖遵守。
这一顿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处理,快刀斩乱麻,将多年沉闷的舒府大刀阔斧地修整。
下人们看明白,日后舒府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舒翊对母亲和妹妹的惩罚对比这么多年遭受其害的庶子庶女乃至姨娘而言根本不够,可那些庶子庶女也知道嫡庶尊卑有别,这样的惩罚也够了,若非有大公子,恐怕他们死了都得不到一句愧疚。
日子总是有希望的,他们在无数次生不如死的生活里安慰自己,而大公子的出现,就是那个希望。
舒翊每日都会差人去问候庶子庶女身上的伤势如何,等到身上大部分的伤和亏损养好后,又开始检查他们的功课,水平差不多后,送他们去学堂。
后来舒翊重上战场,府里已然大换血,他让庶弟庶妹每隔三日给他送一封信表明近况,若是受了欺负或是没有来信,就算在大小姐和舒夫人头上,一并收拾。
自那以后,府中再也没有出过什么事。大小姐和夫人依旧看不惯庶出的这些,月例和份例却不再克扣,该有的他们都有,大小姐也再也没有折腾他们逗自己开心的心思了。
真正让大小姐歇了心思的,是舒翊没有摆在明面上的对她的惩罚,每每回忆,都生不如死。
她至今还记得自己从水中被救出来大口喘息时哥哥说的话:“你可以不聪明,却不能愚蠢,你可以不善良,却不能歹毒。你是我妹妹,所以我给你机会,但再有下次······舒虞,我不缺妹妹。”
旧忆涌现,她失了血色。
舒翊对离王并不熟,他是保皇党,忠于陛下,又常年镇守边关,舒虞嫁给离王此事,在他知道之时,已经尘埃落定。
离王在几位王爷中并不突出,对于这桩婚事,他第一时间向皇上传了信表明自己的立场,便没有再管过。
不经他同意就订下的婚约,那婚后如何,需要什么,也不需要他过问,是死是活,是好是坏,与他无关。
“王爷待我,确实还不错。”舒虞不知说什么,只能讪讪地回。
“当初你和母亲瞒着我与离王订婚,既然如此,我独善其身又如何,你没有考虑过我,我自然也就没有一定要站在你那边的道理。”舒翊缓缓说道。
“哥哥。”舒虞说。
“赏花宴,你和母亲赏花就好,顾名思义就不必张冠李戴了,你出去。”舒翊说。
舒虞最终还是不甘心地出去了,踏出房门那一刻,她的脸上又端上了离王侧妃恰到好处的尊贵和微笑。
擦肩而过的是她的庶妹,她一贯眼高于顶,嫁给离王后,却学会了虚伪的寒暄,笑着和庶妹打了招呼,和善得仿佛当年两人之间的事未曾发生过。
庶妹送来了亲手熬的汤,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将东西转交后就安静地离开了。
“主子,属下看见了清灵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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