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楚恬褪了红嫁衣,换了身常服,便推门而出。
走到通向后院的曲廊,却见灯火早已灭了。
此时黑黢黢一片,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她心中不禁一沉,担心那轿子出了问题,急忙加快了脚步。
可才跑了没几步,只觉阴风阵阵,心头一惧,小腿不知踢到什么,痛楚传来。
她便再也使不上力,直直往前跌了过去。
恰好,额头却又磕到了栏杆处,只听哐当一声,头昏目眩,大脑一片空白,便晕了过去。
风中一道魅影,倏然而至,拎破布般拎起女人,再度倏然离开。
新房内,赵吾善等得实在心焦,眼看着一炷香时辰都过去了,虞楚恬还未归来,他心中不禁惶然,急忙站起来要往外走。
“姑爷,二小姐命奴婢将人送来了。”
听得这声,就如梵音般,赵吾善脑内喜上云霄,忙地开了门。
见一个面生的仆妇,手内搀扶着个昏迷软倒的女子。
那女子头被一红盖头盖住,着绯色绣莲纹袄裙,白狐裘衣裹着娇软身子,甚是惹人遐思。
赵吾善心脏狂跳,忙让开路,赶紧让仆妇将人送进房内。
“这果然是虞大小姐?”
虽然看那华贵的衣饰,婀娜的身子,他心中已料定是虞维音无疑,但赵吾善还是忍不住问道。
仆妇点头道:“二小姐看过了,的确是大小姐。二小姐嘱咐您熄了灯再行事,免得大小姐中途醒来,不肯俯就。”
听见虞楚恬这般为他着想,赵吾善心潮澎湃,捣蒜般点头,噗的一声就吹灭了烛火。
待仆妇关门,他猛地就跳到床上,搂着那女子便开始动作。
一想到虞维音在身下辗转承欢,他很快就要成为虞府的掌事人,得享齐人之福,赵吾善心中的喜就如炮仗般一飞冲天,难以平息。
到此时,他才真正扬眉吐气。
虞颂,你不是不想让虞维音嫁给我吗?呵呵,现在压着她的人可就是我赵吾善啊!
他思前想后,笑声溢出口齿间,感觉到身下女子的抵抗,他越发兴奋,冷笑道:“音音表妹,你如今已是我的人了,就别再徒劳挣扎了。”
那女子只是低声啜泣,喉内哽咽不已,泣不成声。
这夜过得甚是快慰。
赵吾善一觉睡得沉,及至拂晓,仍未醒来,直到哐啷一声骤响,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他不耐地叱责,“毛手毛脚的奴才!都给我滚出去!”
但他的话显然没有效用,侍女们不仅没有滚出去,反而越来越多地聚拢起来,盯着喜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个人。
这些侍女,都是虞楚恬从虞府带来伺候人的。
其中一个略胆大些的女子,抬起头仔细辨认了一番,咦的一声,然后高叫起来。
“你们看?姑爷怀里搂着的女子不是眠玉么?”
众侍女便凑得更近,都抬起头看了一眼,惊讶至极。
“是啊是啊,那的确就是二小姐身边的眠玉啊!怎么二小姐的大婚之日,她一个丫鬟睡在喜床上?二小姐哪儿去了?”
赵吾善本还有些昏昏沉沉,听了后面的话,登时警醒。
他一骨碌爬起来,揪住身旁的女子一看,并不是虞维音,而是虞楚恬身边的丫鬟眠玉!
顿时瞪大双目!
“怎么是你?!贱人,你是怎么上来的?”
他一巴掌就猛扇下去,将尚未清醒的眠玉,扇得双眼发愣,“说!你这贱人是如何来的?”
昨夜的女子不是虞维音吗?怎么会变成这个身份卑贱的小丫鬟?
赵吾善气得满脸铁青,再看喜床上一抹鲜艳的红,更是心生郁结,攥紧拳头就要再度逼问,却听丫鬟们又是一声惊叫,喊道:“姑爷!二小姐竟然衣衫不整地睡在宅院大门口,您快去将二小姐抱回来吧!街里邻坊的人都在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个不停呢!”
登时,赵吾善的脸色黑沉不已,赶忙披了衣裳往外跑。
眠玉捂着一张红肿的脸,倚在墙角低声啜泣。
昨夜因痛醒来,她就隐隐约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跟二小姐想陷害大小姐,却没想到被大小姐背地里摆了一道。
这不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么?
她心中懊悔不已,悔不该助纣为虐,最终赔上自己的身子啊!
赵宅大门口,围满了人群,喧闹不已。
虞楚恬狼狈不堪,额上肿起一条红痕,发髻散乱,身上只着雪白中衣长袴,倚靠在石阶边。
令人咋舌的是,她的外衫和裙褂不知被谁剥掉,竟挂在宅旁一棵高大的枣树上。
一醒来,她就是这副模样。
围在她身侧的人,不住地指指点点,道:“这不是赵秀才迎娶进门的虞二小姐嘛,怎么衣衫不整地睡在宅门口?真是稀奇!”
她也纳闷不已,昨夜不是去后院接轿子吗?怎么一觉醒来就在这了?
额上生痛,脑中陡然回想起来,她昨夜是跌了一跤,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抚着额头,胸中顿时生了一层细密的寒冰,冻得她牙齿都开始打颤。
难道,这是虞维音让人做的手脚?
“从没见过这样的事去,娶个新妇,结果新娘子睡大街上,也不知昨夜赵秀才是跟谁入的洞房哦!”
邻里的猜测和指点,令虞楚恬羞愤欲死的同时,心中唿啦一刺。
是了,昨夜赵吾善是跟谁入的洞房?
恰在这时,赵宅的朱红大门突然打开。
赵吾善跳将出来,见他衣冠未整,依旧披着昨日的喜服,面色狼狈已极,人群登时更热闹了。
有人甚至用嘲笑的语气道:“赵秀才,你昨夜是跟谁入的洞房啊?连自家娘子都不要了,抛在大门口呢!也不知你这娘子跟哪个……”
“住嘴!”
赵吾善怒斥道,见了虞楚恬的模样,气得满面臊红,又见她外衫都在枣树上,急忙命人拿下来。
然后,在众人的嘲笑中,一言不发将虞楚恬抱起,逃也似的奔进了内宅。
一进新房,见了喜床上只穿着个红肚兜的眠玉,虞楚恬心头的气蹭地火冒三丈,用力敷了赵吾善一巴掌,就从他怀内跳下来。
上前揪住眠玉的耳朵,一把将她揪下床来。
待看到白布上的一抹红,她霎时怒得满脸狰狞。
“贱蹄子!怎么是你?虞维音那个贱人呢?她上哪儿去了?”
“二小姐饶命啊……奴婢,奴婢去栖芳院送完信,就被那个侍卫打晕了,一醒来就在姑爷的床上了,奴婢也不知道啊……”
虞楚恬一听,就知道是中了虞维音的计。
气得拔下发髻上的金钗,便往眠玉身上狠狠戳去,“贱人!让你办点小事都办不好!竟然被她给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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