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犹如一口洪钟，在我脑袋里炸开。
宋爷爷原本有点浑浊的眼睛里，也有了点泪痕。
我知道面前这位老人，不是看不起我，也不是再质问我。
而是用事实告诉我，我不适合他的孙女宋芳菲。
宋爷爷见我低头不语，坐下来，叹息道：“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疙瘩，所以想做做你的工作。现在恋爱自由了，我也不是老顽固，老古董，只是给你讲事实，摆道理。”
我低着头，总觉得不是自问，还想争取一下：“宋爷爷，我和芳菲真的是真心相爱的……”
宋爷爷摇了摇头：“小峰比你要和适合芳菲。”
“宋爷爷！”我腾的一下站起来：“您是带着老百姓从苦难中走出来的那位让人，也更明白生活的宝贵，我对芳菲真心真意，我们遵纪守法，以后又能碰到什么事呢？就算碰到了什么艰难坎坷，我们也会一起想办法迈过去，渡过难关的！”
“小陆！”宋爷爷敲了敲桌子，明显已经开始有点生气了：“你到底是年轻，还不懂规矩，我说话是不管用了吗？”
我硬着脖子，把王科说的循序渐进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站直了身子：“我很敬重你，也很尊重您。但是这件事上，你做的不对！我为什么不能说呢？”
宋爷爷刚想要说什么，门被敲了敲：“爷爷，我进来了。”
是宋芳菲的声音。
她这次没有经过宋爷爷的允许，自己推开门走了进来。
宋芳菲走到我身边，牵起了我的手：“爷爷，陆遥说的没错，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希望你能成全我们两。”
“不可能！”宋爷爷坐在椅子上，雷霆震怒：“你们这是胡闹！”
宋芳菲表情很淡然，看了我一眼：“爷爷，我要说，我非陆遥不嫁呢？”
“我不同意！”宋爷爷一拍桌子，好像真的动气了，用手捂住心脏。
我吓了一跳，宋芳菲脸色也变得煞白，连忙出去喊人，李慕云带着药跑过来，可能也猜到发生了什么，温声细语的让老爷子先喝了水吃了药，有点责怪的看了一眼宋芳菲。
宋爷爷长长舒了一口气：“小菲，你现在是在临海新区法院对吗？小陆的律所就在你单位不远？我让你爸打听过了，京都基层人民法院，前两日，空出来个名额，五一之后，你就调回来吧。”
我一听急了，宋芳菲也急了。
我还是头一次见宋芳菲永远从容不迫的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来，宋芳菲站在宋爷爷面前冷声说道：“我不回来，我要在临海！”
宋爷爷手又要去捂住心脏，结果李慕云见状，连忙说道：“这件事后面再商量，老爷子你先缓缓气，小菲？……”
她几乎是求饶似的看了一眼宋芳菲。
宋芳菲无奈，牵着我的手走了出来。
我心里五味杂陈，问道：“你这两天不告诉我家里人的对我的看法，是因为爷爷坚持不同意吗？”
宋芳菲用手拉着我的手：“陆遥，相信我。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家里人决定不了我的婚姻，我会自己选择的。”
宋芳菲眼圈里已经有了泪痕。
“但是现在……”我既怕宋爷爷生气影响身体健康，又怕失去芳菲，很矛盾。
“给我点时间。我会做通他的工作的。”
宋芳菲原本柔情似水的脸上，有了一种坚毅坚决的神色。
见我和宋芳菲从楼上下来，情绪不太好，曾文静和江婉清连忙小声问怎么了？楼下都听到拍桌子的声音了。
我正想说话，结果李慕云安顿好老爷子，又下楼来，打了电话叫医生来。
李慕云还苦笑着对我说：“小陆，不好意思，你们先吃饭，我等会再来作陪。”
这顿饭吃的也不是滋味，宋芳菲晚上送我和曾文静还有江婉清出来，也有点低落。
分开之后，曾文静安慰了我两句，江婉清等曾文静上车之后，点了支女士烟也走过来，苦笑道：“你看，我之前替你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苦涩的说道：“难道……就这么难吗？”
“是关于未来的走向，还有取舍。”江婉清看的更清晰一点：“和古代一样，联姻是最有效把两个家族绑在一起的方法。”
江婉清并没有说我不够格，而是再说我和宋芳菲想要走到一起，确实有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这个鸿沟，最大的部分，还是让我仰望尊重的宋爷爷。
“看那样子，我和死丫头今天给你帮倒忙了。心许人少的时候，宋爷爷说话会更柔软一点。”江婉清还想说什么，就被曾文静打断了：“陆遥，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别和这个浑身负能量的人待太久。”
曾文静给我打了声招呼，开着她的陆地巡洋舰就走了。
江婉清弹了弹烟灰，在夜风里裹了裹衣服：“要不要去喝两杯？”
她可能怕我心情不好，我摇了摇头：“谢谢你了江姐，我还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江婉清点了点头，柔声笑道：“需要安慰了，随时打电话给我。”
看着江婉清开着她那辆小跑车离开，我也慢慢开车离开了这栋灯火通明的别墅。
我回头看了一眼，我以为我自己努力了，我和宋芳菲的距离就会更近一点。
但是没料到的是，我和她的距离，我原本以为只有一层楼那么高。
但是现在看来，应该是有一栋摩天大楼那么高，我就想一个蚂蚁，抬头仰望，耸立入云霄……
我开车到宾馆之后，路过一个小商店，才发现自己好久没有喝啤酒了。
这会入夏了，喝一点正合适。
我提着一件啤酒，朝着宾馆走去，一个人站在宾馆门口正在等我。
是穿着夹克衫的李若峰，他明显是在等我。
我以为李若峰是很快知道了晚上发生的事，所以来嘲讽我的，没好气的说了句：“鼻子够灵的啊？这么快闻着味就来了？”
李若峰呵呵一笑，也不嘴软：“也不知道谁和丧家之犬似的，走路头都抬不起来了。”
“你！……”我正想动手，李若峰连忙抬起手说道：“陆遥，我不是专门来嘲讽你的。宋爷爷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我本来举起来的拳头也松了下来：“为什么让你来带话？”
李若峰看了看路边的夜色，有点愤愤不平的长吐了口浊气：“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还帮你这个情敌带话。”
他从包里摸出一包烟，这次主动给我扔了一根：“聊聊？”
我看着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李若峰，点了点头：“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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