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秋语提着一个大包,
推门进来,
就看到傅䆜良正忙着打电话,说事情。
她就没出声。
看到她进屋,
他眼睛瞬间发亮,流露着惊喜与激动,
立刻伸手,招呼她先坐下。
她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不说话,随意的打量着办公室。
这间屋子跟他在合城的摆设差不多。
一对小沙发,中间隔着一个小茶几。
办公桌,台灯。
墙上中规中矩的挂着一幅山水墨画。
还有一张写着上善若水,厚德载物的横幅毛笔字。
西面墙上有一扇浅色木门,
里面应该是间小屋,大约这又算是他的半个家吧。
唉!
便宜爹是工作狂人!
她目光不经意的又扫过傅䆜良,发现他正看着她发笑,很温柔。
这一乍看,
他气色倒好了不少。
看来,他有正常喝药。
而且,最重要的是:
她看到傅䆜良穿着她送的那身中山装,
接电话的时候,他手肘抬起,她明显看到袖口都蹭脏了。
╮(╯▽╰)╭
难道,过年这么久,他一直穿着这身吗?
(⊙o⊙)
电话打完了,
傅䆜良撂下电话,绕过桌子,走过来,
弯身,替她捻了茶,扔进搪瓷缸里,又倒了暖瓶里的热水,给她泡好茶。
这才隔着小茶几,
坐在她旁边的小沙发上,他耐心的问:
“怎么过来了?”
傅秋语抬眼看着镜片后,温柔慈爱的眼神儿,很真挚很热烈。
她视线微移,虚虚闪过,
嗯,
便宜爹太热情,
她有些吃不消。
╮(╯▽╰)╭
虽然现在,便宜爹越来越上道,对自己越来越有一个父亲的责任感。
但,
她真的不想认傅家,太麻烦了。
事事非非太多,尤其是大家族!
何况此魂非彼魂!
唉,以后再说吧!
现在,
她该如何跟傅䆜良提及简小雅的死因呢?
有点棘手!
这可是傅䆜良的心病啊!
一旦揭开,又是一场鲜血淋淋的痛苦。
“有点事。”傅秋语这次平复好心情,就近又打量了一眼傅䆜良。
她得再观察下他的身体状况,视情况再说。
他气色微红,
不似之前的蜡黄。
身上似乎也长了一些肉。
尤其是腮部不再那么凹陷了。
她心里有点底了。
她主要是担心他身子骨儿不好,提及旧事,再惹他伤心,再刺激出一个好歹来。
她这不成了罪人吗?
寻思了一下,
她还是从小包里又拿出一个白底牡丹花小瓷瓶,
将小瓷瓶放在茶几上,推给傅䆜良:
“你身子骨儿单薄,底子差,喝点药调养一下。”
“一天一粒。”
“嗯。”傅䆜良将瓷瓶如获至宝的捧在手心,欣喜不已。
小语是不是对他这个父亲越来越满意了。
都开始关心他了?
一想到此,他就满心雀跃。
看着他眉开眼笑的模样,像是卸下了多年的职业伪装与心理负担,终于挂上了一丝人间烟火气。
她也欣慰,
他不再是那个高冷傲气、不食人间烟火的简秘了。
他只是一个想认女儿,思念去世妻子的普通中年男人!
此刻,
傅秋语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希望他太过坚强,
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有喜怒哀乐,也有脆弱的地方。
她希望他能表现出来,
并不希望,他伪装坚强,那样活的太累。
她认不认他,没那么重要。
她只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死者已矣,
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就是这个道理。
侧着头,傅秋语还是有些不放心,眨眨水灵灵的大眼睛问他:
“要不要先吃一粒?”
她担心他一会儿情绪激动,身体真受不了。
“好。”
女儿的话必须听。
傅䆜良倒出一粒药搁进嘴里,起身绕过桌子,
拿起办公桌上的搪瓷缸,就着水把药丸喝了下去。
咕嘟一声,
冰凉的药丸携着清冽的香气,一下子钻入胸口。
香气越来越浓,渐渐充满了整个胸口。
甚至蔓延滋长至身体四肢。
全身的细胞、神经如微涸的干田,
突然受到雨露滋润,
立时焕发了勃勃生机!
傅䆜良感觉女儿的药一喝,就让人神清气爽。
他很骄傲,女儿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高超的医术。
他后半生的命,也是女儿给的。
他怎么能不珍惜?
以后,他不想再干巴巴的等死了,看,女儿一直关心他呢。
他活的有劲儿呢!
重新坐回小沙发,他侧头,看着娇俏的女儿,温和的问:“说吧。”
他知道小语过来找他,应该有重要的事。
傅秋语瞅了眼傅䆜良,肉眼可见的气色比刚才还好了。
心下微微松了口气。
她自问:一会儿便宜爹受到刺激,应该没太大问题吧!
刚才,
那瓶药丸,是掺杂灵泉水最多的那种。
“我昨天在山上抓到一个人!”
果然,
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傅䆜良的双眉便拧了起来。
傅秋语本来想开门见山的问傅䆜良——简小雅是怎么死的?
但,她是真怕他受刺激啊!
毕竟他现在身体不太咋滴。
有些过去,
有些伤,
已经结了痂,
再揭开就是鲜血淋漓。
不揭开伤疤,这疤就是他心中的一根毒刺,不拔疼!
但,拔出来更疼!
“他当年曾和顾建国商量绑架简……我妈!”
果然,
一说完这句,
傅䆜良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又阴又沉。
大手攥紧着沙发扶手,十指越蜷越紧,手背上都暴跳出一道道青筋。
他深深吸了口气,以保持平静。
他不能让小语担心。
“但他说,绑架没实施,简……我妈就死了。”
傅秋语感觉喊妈,总有点别扭。
在末世没喊过。
穿过来,也没有喊过。
张口一喊,总有点发涩。
凑合一下吧。
“后来,他还说,他曾给过顾建国一包药,叫十步倒,简言之,人吃了,十秒内必死!”傅秋语一口气说了出来。
果然,
噌的,
傅䆜良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气得脸色极为难看,双眸猩红一片。
“所以,我想问你,……我妈到底是病死,还是被毒死的?”
扑通,
这一下,
傅䆜良又瘫坐在沙发上,猩红的双眸渐渐浮起一层迷雾,他叹了口气:
“我查了,是病死。”
“当时是在医院过世的。”
傅秋语挑眉,愣了下说出十步倒的毒发症状:
“十步倒,无色无味,会诱发七窍流血,全身淤青,当场毙命。”
傅䆜良摇头,把最近调查的真相告诉了她:
“不是中了这个毒,我查了医院的案宗。”
“你妈死的时候,没有你说的病症,倒是有些疮疾在身,浑身上下都是。”
“满身结黄痂起白皮,一层又一层。”
“当时除了眼睛,没有一处好地方,唉。”
“听医护人员说,当时顾建国恶心透了,都不来医院了。”
“直到你妈死了,需要安排后事,顾建国才来了医院。”
“而且你妈病成这样,你外公外婆也来医院看了。”
“如果当时有问题,你外公外婆绝不会隐瞒。”
这一下,轮到傅秋语拧眉了。
这简小雅的死更蹊跷了。
疮疥,黄痂,起白皮?
过敏?
还是皮肤病?
傅䆜良接着给她说起了其它调查的情况:
“当时,你外公外婆遍请名医。”
“这病,在当时,大家都束手无策,根本治不了。”
“最后,你妈没有挺过去,那时候听医院说,你妈疮介满身,脸上,身上布满黄痂与白皮,连头发上都是,一点儿也看不出原来的面目了。”
说着说着,傅䆜良开始皱眉,
脸色也渐渐泛白,
胸口出现闷痛,呼吸变粗。
想起当年的事情,他就悔恨,就难受。
察觉他面色不对,
傅秋语没有再接着往下问他,
而是起身,绕到他跟前,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省的再刺激他吐血或晕了,就麻烦了。
看看,
这个便宜爹对她妈多痴情啊!
唉!
可惜了!
阴阳相隔!
十七年生死两茫茫!
“以前的事少想吧,别天天跟自己过不去!”
傅秋语后悔来这一趟了,这还是刺激着了,多亏提前吃了一粒药。
“我妈,他不希望看到你病歪歪的,我也不希望!”
傅䆜良缓了口气,说:
“小语,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回合城,问问王秋芬吧。”
“她见过你妈最后一面,她应该比我知道的更清楚!”
“在医院的最后一两天是王秋芬陪着你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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