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前,徐安宁带着那漆黑的鬼影兜过了几圈,渐渐地体力也有些不支。
中途他同样接触到了几个巡逻的修女,有的在迷茫地飘荡,有的则是刚刚动手杀死过夜间胡乱跑动的孩子,染得满手是血。而在看到奔逃的徐安宁的刹那,它们立即找到了目标,跟在后头紧随不舍。
眼看生存的压力逐渐上升,彻底摆脱厉鬼的追逐已经概率极低,更别说找到一个合适的躲藏点等到修女们因丢失视野而放弃追杀。
不可否认,徐安宁本想过这一点,但漆黑鬼影可不管你想要躲藏的小心思,它就像是自带感知一样,不论待在那个荒僻的角落都能精准地找上来,这就令徐安宁无法在同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两分钟。
此外,越是这频繁的换位,越是暴露自己,让尚未走远的修女重新听到响动返回,再度形成围杀的局面。
该怎么办?场上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人......徐安宁跑得嘴唇发白,视线一阵阵发昏,他不确定程寂那边的情况如何了,至少脑海里关于任务的完成提示迟迟都没有出现。
更关键的是他也不知道这样何时是个头。
兜兜转转之下,徐安宁再度抬眼,自己已然重新回到了最开始的起点,那个连通着地下的房子。他怔在原地,他的脑袋在高强度行动下仿佛上了锈,只能支撑着向空旷的地方继续跑的思维,却在不知不觉中忽略了方向,被厉鬼们逼回这里。
转过身,几个可供出入的路口已经被追击而来的厉鬼们堵死,正朝着他一步步地合围而来。
我还能去哪?
徐安宁扪心自问,可供他选择的只能往地下跑,可那又是一条必死的路,只是延长了挣扎的时间,到头来还是慢性死亡。
“而且还要牵连到任务中的崔毅然......”徐安宁心中属实无奈,他一步步地往后退,几次想突然发力从一侧拉开距离,但都没有得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堵进屋子里。
也正是这个时候,徐安宁的目光扫过那向下的洞口,转而注视到了那个巨大的通风管上,他发现,通风管看似封闭的地方,实则有一个简单掩盖的入口,与此同时,正有一堆可以充当垫脚的杂物放在边上。
如果是正常出入,或许所有人都注意不到这堆不起眼的杂物,更想不到它会在此时起到如此关键的作用。
“会是谁打开的呢?”徐安宁一边想着,却没有半分犹豫,猛地助跑,然后径直踏上杂物堆,朝着半空一跃,双手朝着那虚掩着的缺口一推。
随着哐当一声,像是金属盖子砸在铁板上,徐安宁很顺利地挂住了上半身,而后,他双臂用力,向下撑起身体之余,双腿不住地在空中扑腾,他能听到那些贴近的脚步声,朝着他聚集而来。
尖利的指甲接触到了他的脚踝,却没有牢牢地抓住他,他咬紧牙一甩,整个人趁势往前一钻,终于是爬进了管道。
只见不到一米宽的管道内满是蛛网以及指甲盖厚的灰尘,似乎很久没有人使用过,他直不起身,也无法做到半蹲着行走,只能照常匍匐前进。
一米,两米,灰尘沾满了他的脸颊,空气既呛人又满是令人晕眩的酒精味。
嘎吱嘎吱——
身后的管道同样转来了什么东西借力攀爬的声音,徐安宁微微回头,看了眼那些“追兵”正从同样的缺口往里争先恐后地伸手,仿佛都想成为第一个追上目标的幸运儿。
徐安宁不敢想象它们是如何相互踩踏着向上的,他满眼都是那争相拥入的鬼手,直到一个披头散发的脸混杂着漆黑的液体探出头来,遥遥地望着他远去的方向冷笑。
徐安宁不知道管道会通向哪里,他只能从向下的坡度去推测自己正在朝着地下行进,他在想,会不会通道的另一头也会通往另一个房子的出口,形成两头连通的走向。这样一来,他就能摆脱眼前的困境。
可惜,随着步步深入,徐安宁也明白了这是他一厢情愿的期许,管道的尽头只有一个上满了锈迹的巨大风扇,连接着风扇的电线已经被老鼠咬断,绝缘的胶体遍布咬痕。
还是死路!
徐安宁仿佛认了命,一步步地后退。他照着房间排列的位置推算,最靠近内侧的应该是程寂所处的院长室,管道的缝隙都焊接了拇指大小的多棱螺丝。他一个个照着数,最后数到了当时从屋内向程寂递出纸条的房间。
他不知道纸条上写了什么,程寂也没有对他提起,但要是房间里的那家伙会出手,或许也能起到某些作用。
想到此,徐安宁伏在对应的换气窗口边,奇怪的是,这里的窗口也像是被人撬开过,原本固定的螺丝都已经松动,往下一看,正对着的位置恰好是手术台,上边的血迹还没有被清理干净。
哒哒哒——
身后的爬行声越来越响,徐安宁深知厉鬼们正在朝他追来,一番心理斗争之下,他整个人朝下一挂,落到了手术台上。
房间里静悄悄的,不同于他第一次和程寂躲藏的房间,在这里,他很明显能感觉到有许多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
“新的器官,新的生命......”
沙哑的声音从一道帘子后传来,徐安宁一掀开,第二晚声称要收养的那个老者赫然出现在病床上,僵硬的脸庞对着他,挂着冰冷的笑,而一个血肉模糊的孩童尸体正躺在他的身旁,手里死死地攥着一本日记本的封皮,里边的纸已经散落,除了零星几页还黏合着,其余的都四散在床上。
“日记的源头在这!”徐安宁抬起头,赫然发现这个房间顶上有一个小小的窗口,几个折得十分丑陋的纸飞机还挂在边缘。
他绕过朝着自己张开手臂的老者,低头捡起了那本日记,扉页没有名字,却有着一张涂鸦,涂鸦中是一男一女两人,面带着笑容待在桥梁底下,周围满是各种各样的食物。
他们像是在欢庆,像是在聚餐,而旁边却写着:我们死后灵魂也会相聚。
是无名吗?徐安宁也想到了同样的答案,他猜测,这就是了却无名心结的真正方法,由活着的无名留给自己的话。
自己找到了任务线中的隐藏解法!
顺着日记纸,就能找到这里,然后去告诉无名:以鬼魂的形态一死了之,可能就解决了诅咒的循环。
可现在晚了,无名已经不见了身影,也不知是不是被漆黑鬼影所吞噬同化。
“那样或许并不算死亡。”徐安宁喃喃着,目光望向了孩童尸体上的手术刀,与此同时,修女们同样从他跳下的管道缺口钻出,一一落在房间里。
他注定是走不出这里了,也没法在这里碰到无名。
“只能这样了......”
徐安宁的双眼里浮现一抹挣扎,他伸手抓起了手术刀,最后深吸了一口,在目睹着修女们朝着他扑来之前,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什么都不记得了,只剩下无名留下的那句话:
我们死后灵魂也会相聚。
而后,他看到了无名,也看到了无名的妹妹,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影,围绕在程寂的身边。
他大踏步地朝着那边跑去,身体无比地轻盈,而看到程寂在与院长相僵持的一刹那,他几乎没有半点犹豫,猛地朝着孩子们集合使力的中心点伸手按去。
这一瞬间,仿佛是打破平衡的最后一根羽毛,院长那石塑般僵硬的手掌猛地被挤扁,啪地一声,血肉飞溅。
而那柄断裂的手术刀,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没入了心脏。
没有任何血液流出,但是身后的修女们却统统倒在了地上,如同丢失了发条,只能在地上艰难地活动双手,嘴巴一张一合。
“结束了......”程寂缓缓松开手,由于紧握着刀,他自己的手掌也是遍布创痕。
漆黑的液体开始腐败,连原本近似胶体的形状都无法继续支撑,不断地朝外泛着泡沫,同时不断地朝内收缩,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仪式的源头,解决了......
无名死亡时的负面诅咒,也就此消亡了......
程寂坐倒在地,眼神怔怔地盯着眼前,围绕着病床的孩子们正在消散,仿佛完成了留存人世的所有期望。回过头,无名的妹妹正朝着门口小跑而去,在那里,无名正朝着她挥手。
无名原来一直都在门外吗?
他为什么没有跟着徐安宁走?而且,车小五呢?
程寂的心中还存有不少疑惑,可惜他的视角终究是没有机会再去深究了。
脑海里浮现任务完成的刹那,所有与福利院内有关的厉鬼统统消失不见了,偌大的区域,连人影都没有剩下。
程寂一路摸索着往出口走去,无意间踢到了什么,低下头,一颗腐烂已久的头颅正朝着远处滚去,最后停留在了一个排水的下水道旁。
程寂一步步向前,终是看清了下水道下方的东西:
那是一件堵塞在管道上的衣服,似乎包裹着破碎的尸骨,他皱着眉头将其朝外一拔,衣服在浊水中自动摊开,正是车小五身上一直穿着的那件。
这里,是车小五的尸骨所在。
他自当年被杀死后,尸体就被遗弃在这里,连像样的荒地去埋葬都没有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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