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温没有理会张州的质问,张州的能言善辩,朱温可是切实领会到了他的厉害。
直到此刻,朱温终于明白为何古代历史中历任皇帝为了维护皇权,不惜对那些身居高位的文臣痛下杀手。
这一切都还是因为这些文臣过于厉害,厉害到皇帝都不得不对他们忌惮三分。
一个人厉害,皇帝犹可掌控,可是一旦他们通过同乡之情、同年之谊、或是师生关系等因素聚合在一起,形成某个团体,其间的利益关系盘根错节、根深蒂固,那皇帝手中的皇权就会被无限的架空,皇帝就如傀儡一般任人摆布。
就如眼下的大唐朝廷是宦官**,而朝中权臣又依附于权宦,彼此形成内应,构成恐怖的势力范围,故皇帝的废立都有他们决定。
宦官**的根源则是与权臣有着莫大的关联。皇帝为了维护皇权,为了保证天下仍在手中,不被那些权臣掌握,才想到培养身边这些身体有所残缺的家奴宦官,通过提高他们的身位来与朝中那些权臣斗争,进而维护权威。
可惜,事情终究是出了偏差,这些皇帝豢养的家奴,是一把双刃剑。
在皇帝精明能干时,这些宦官就是真正的奴才、爪牙,为皇帝解决一些难以处理的事情。
当皇帝年幼或者昏庸时,这些宦官就将皇帝赋予的权势发挥到了极致,进而成了尾大不掉之势。
而今的大唐朝廷就是如此。
连续几任皇帝的立与废,都由宦官做主。
关键令人害怕的是这些权宦手中还掌握着朝廷大利器------军队。
生死予夺,皆在权宦之手。
皇帝尚且如此,宰相更是这般。
宰相要想有所作为,必须巴结依靠宫中权宦,这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可事实就是如此。
想到此,朱温竟一时失了神。
“朱温,我问你话呢。”见朱温长时间愣怔在原地,张州有些恼怒的说道。
“哦,张参谋说什么?”朱温装傻充愣,对张州的质问不予理会。
“既然如此,我将丑话说在前面,今日之事尚未了解,我与季副将定在黄王跟前控诉你。”张州冷冷的看着朱温说道。
“就是。”季达随声附和。
“你身为巡城将士,身兼维护秩序之责,却这般失职。”张州慷慨激昂的痛斥道。
“一是未尽巡察之责,让这些心怀叵测之人伺机接触我等,窥探我军军情。”
“二是纵容兵士不分青红皂白就冲撞我二人,并砍杀两名忠心耿耿的护卫。”
“三是为脱罪责,竟然意欲将这肮脏之事栽赃我二人,真是其心可诛。”
张州洋洋洒洒的痛斥朱温三大罪状,每一条、每一言都充满无限指责。
世间事竟然还有这般无耻。
朱温一时气急不怒反笑:“张参谋这般说,可是有什么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朱都头这会想起证据了,你刚才不是言之凿凿的要将所有事情安在我与季副将身上吗?”
“再说证据,我说的就是证据,其他的不需要。”
张州十分神气的说道。
深得黄巢信任,便是张州的底气所在,何况朱温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都头而已,即使他身后的尚让见了他,也要客气三分。
朱温很是无语,心中更是愤懑不已,可是无可奈何。
他深深的感受到了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感觉,虽然张州只是一个行军参谋,但是季达确是右军副将,地位十分显赫,不是他可以随便缉拿的。
更何况,眼下他手中还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此事就是张州与季达所为。
憋屈,前所未有的憋屈。
不仅朱温如此,身后的朱珍等一队巡逻士卒亦是如此。
看着围观的百姓愈发的多,而事情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解决,朱温只能暂时息事宁人,来缓解眼前的不利处境,便朝着张州、季达拱手施礼道:“今日之事,都怪末将不察,惊扰了二位,因此特向张参谋、季副将请罪。”
“哼,这会儿知道错了,知道求饶了?”张州不屑的说道。
“念在你是我义军麾下所属,暂且不与你计较,待我等回营帐后定向黄王如实禀告此事。”张州丝毫不客气的说道。
朱珍等人脸色皆是憋得通红,他们从来没有受过此般侮辱,本是尽职尽责之事,而今却被他人全部否定,实在是可恨的很。
再联想到这几日来的辛苦付出,没有得到丝毫回报,反而落下这等陷害,这是图什么。
几日来,其他进城士卒皆是大鱼大肉、花天酒地的享受着美食佳肴、风流美人,他们每日辛苦巡城累的跟孙子一般,却是背负这般骂名,心里这口恶气不住的往上翻涌。
朱珍等人不敢也不会将这一切的责任怪罪在朱温身上,但是看着眼前的张州、季达则没有了掩饰,眼神中充满狠厉,恨不得立时就将他们撕个粉碎。
朱温能够清晰感受到身旁兄弟的怒气,他只能尽量压制住他们的躁动,以免发生不可估量的后果。
这个哑巴亏他只能暂时吃下了。
“感谢张参谋在黄王面前美言。”
朱温反话正说,极尽讽刺之意。
张州老脸一红但是很快就恢复正常。
“张参谋,既然如此,我等就不再打扰雅兴,这就告辞。”朱温朝着张州施礼道。
这是朱温最后的温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又是干什么?”眼看着朱温麾下士卒前去准备将在墙角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两位姑娘带走,张州冷脸问道。
“回张参谋的话,这二人图谋不轨,意欲窃取我军机密,故要带回去仔细拷问,看能否查出背后指使之人,进而清除隐藏的祸端,避免祸乱洛阳城。”
朱温借用张州的话义正言辞的说道。
“刚在张参谋提醒下,末将深感责任深重,为之前的失职心感不安,希望能查清事情缘由,在黄王跟前折功抵罪。”
朱温不无痛心的说道,神情甚是恭敬还有无尽的懊恼之意。
“这,这,”
张州竟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说。
“不行。”仍旧是季达在张州语塞之时出言拒绝道。
这二人的配合掩护可谓是无缝对接十分完美,想必是平素在黄巢跟前唱双簧已经习以为常,不然又怎会有这般默契。
“哦。敢问季副将,为何不行。”朱温微微笑了笑,看着季达问道。
“不行就是不行,哪有那么多理由。”季达蛮横不讲理的说道。
这三位姑娘,可是季达花费了巨大心思才强行从春风楼掠夺而来,可惜还有一位跳了楼,剩下的若是再让朱温带走,那他这次岂不是白费了一切。
再说,这些姑娘是他用来贿赂张州的礼物,是联系他二人紧密感情的纽带,若是没有了,还怎么联络感情。
最为重要的是,剩下的这二位姑娘当时可是亲眼目睹了他们将另一位姑娘抛下楼的经过,若是被朱温带走,岂不是就会东窗事发。
所以,无论如何是不能让朱温将她们带走的。
“季副将是在害怕什么吗?”朱温冷不丁的问道。
季达一怔:“怕?老子怕什么?”
“既然季副将不害怕,为何不让末将将他们带走。”朱温继续问道。
看来这两位姑娘身上定是隐藏着什么秘密,不然季达不会是这般模样。
“哼,朱温,你一个小小的都头是怎么跟我说话的,难道尚让没有教过你要认清楚自己的地位吗?”
“你一个小小的都头,有何资格质问我等,今日我二人看在你我同是义军的份上,才与你说了这么多,你竟不知好歹以下犯上,屡次威逼我二人。”
“你究竟是意欲何为?难不成你真是官军奸细!”
季达突然指着朱温大声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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