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三。
黄巢义军顺利攻下潼关。
“恭喜黄王、贺喜黄王。”
当得知朱温的先锋都出其不意的经“禁沟”绕行至潼关背后,并顺利打开关门攻下潼关后,左军大将军尚让就兴致冲冲的来到黄巢跟前恭贺道。
攻破潼关,是朱温之功,是左军之功,是尚让之功。这是毋庸置疑的问题。
尚让知道此去长安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因此心里高兴万分。试问当下整个义军中有谁可以有他左军所建功劳之大。
黄巢亦是十分高兴,能够提前攻占潼关,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不错,朱温不错,当赏。”黄巢看着尚让笑着说道。
“都是黄王统兵有方,才使得我义军儿郎们奋不顾身,勇破潼关。”尚让适时的恭维道。
“好。”黄巢高兴的点着头。
赵璋、孟楷同样是站在黄巢身侧,心里滋味各异,但仍旧是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黄巢在潼关短暂停留后,便再次下达帅令:赵璋的中军继续为先锋,直奔长安。
赵璋对此惊喜万分,立刻下去安排将士执行帅令。孟楷心里却是酸楚万分,知道自己与赵璋是争夺不过的,也就渐渐地绝了这份心思。
至于尚让对此已经习以为然,有了前面这些功劳在身,他心中可是底气十足。
当帅令传到朱温处时,朱温的心思与尚让一般也是习以为然。朱温明白他们越是建功增多,越是距离先锋越远。
无他,这是帝王用人的一贯做法,虽然当下的黄巢还不是皇帝,但也差不多了。
无论何时,掌权者都不会让麾下将臣手中权势过于集中,总会寻找各种理由来不断削弱他的力量。不然,最终受伤害的一定是掌权者自己。
对当朝皇帝而言,哪怕是他最爱、最信任的皇子,他也不会毫无节制的任其发展,总会扶持其他与之相匹配的对手来限制他。
毕竟,那把椅子的魔力太过于诱人,纵然身为父子,当内心的欲望膨胀时,也会作出让人吃惊的事情来。
诚然,就如大唐先朝所发生的争权事变一样。
眼下黄巢就是这般心理。
虽同为义军,对尚让信任有加,但也不会坐视尚让的权势不断地上涨,进而威胁到他的地位,因此才刻意在军中维持平衡之策,利用赵璋、孟楷与之分庭抗礼。
先前对此事还颇有怨言的朱珍等人在朱温的不断暗示下也是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
就如汝州之战后他们曾言:黄王已非昨日之黄王。
“都头,都说长安城很大,很豪华,你说是不是?”行军途中朱珍新奇的问道。
朱温一怔,长安城的确是繁华无比,毕竟那是大唐的京师,是大唐的中心。可是而今他们这帮人并无人来过长安,因此对事实上的长安到底是个什么样,都是一无所知。
朱温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听见朱珍又说道:“都说长安的女子一个个水灵灵的,可有感觉了,不知道是不是?”
“哈哈。”
众人皆是哄堂大笑。
一侧的苏婉儿也是瞬间就羞红了脸。
“怎么,怀春了啊,想到女子是不是就走不动道了。”有人在旁取笑道。
“去去去。我说真的呢。”朱珍假装恼怒的呵斥道。
“你问都头,不是白问了吗?他不跟咱一样,从没有去过长安。”庞师古这时笑着说道。
“哦。倒也是。”朱珍恍然大悟。
“长安到底如何,怕是只有黄王、皮博士那些人知道了。”朱温也是笑着说道。
听到朱温这么说,朱珍赶紧摇着头说:“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敢去问。”
“哈哈。”
顿时就又引起众人一阵哄笑。
如此这般,朱温、朱珍等人在朝着长安进军的路途上充满了乐趣。此次西去长安是赵璋麾下的柴存为先锋,因此朱温他们倒也没有那么着急赶路。
有人欢乐,自然就有人忧愁。
十二月初四,京师长安。
朝廷费劲心思抽调前去支援的神策新军、博野军、凤翔军在去往潼关的路上,遇到了狼狈逃回的把截潼关制置使张承范时,得知潼关已经失守,黄巢义军正向长安进军,便毫不犹豫的调转马头,朝着长安折返而来。
当消息传到京师皇帝耳中时,年幼的僖宗皇帝李儇连忙找来他最信任的“阿父”神策军中尉田令孜,惊恐的问道:“阿父,眼下可如何是好,巢贼马上就要到长安了。”
对此早有预料的田令孜气定神闲的说道:“圣上,潼关距离长安还有些时日路程,我们还有时间准备。”
“阿父,朕派去的援军都不战而逃,我们还有什么办法?”皇帝李儇还是急切的问道。
朝廷派去的几路援军一听到黄巢义军已经突破潼关,就马不停蹄的返回来了,皇帝李儇对此暴怒万分,但又无可奈何。
随着剿灭黄巢义军的时日越来越长,朝廷与地方藩镇间的平衡在不知不觉中就被打破,地方藩镇将领已经清晰的看到了朝廷孱弱,因此对朝廷,对皇帝的昭命就开始逐步的敷衍起来,既不明确表示反对,也不积极的去执行。
对此皇帝李儇毫无办法。
田令孜沉吟片刻。他很想告知皇帝按照他先前所说巡幸蜀地,但是他知道这时的皇帝李儇怕是还会迟疑,不愿接受他的忠告,因此心中再三思忱后说道:“圣上,当下之急还是要先稳住黄巢西进长安的步伐,然后再细细谋划。”
听到田令孜这么说,李儇瞬间睁大眼睛,不顾皇家礼仪快步走到田令孜跟前说道:“阿父,你快说到底该怎么做。”
“招安。”田令孜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
皇帝李儇一怔说道:“阿父,招安之策先前不是议过吗?可是那巢贼不是都拒绝了。”
“圣上所说甚是,巢贼野心甚重,先前朝廷对其所封官职,皆认为太小,不足以彰显他的本事。”田令孜瞥了一眼李儇说道,“我们还是要加大筹码来打动巢贼。”
当年王仙芝、黄巢两股起义大军合兵一处声势浩大,起义大事进行的如火如荼。朝廷为了平息事端,特派官员前去招抚,但又过于吝啬,只是封赏王仙芝一人为“左神策军押牙兼监察御史”,当时王仙芝已然心动,但是遭到了黄巢的强力反对,后两方分道扬镳,各自为战。
黄巢继续统领麾下采取游击的流动作战,不断东征西讨,南征北战,在这途中,黄巢曾数次上书朝廷乞降,但吝啬的大唐朝廷只是以“右卫将军”等微弱之官敷衍。
去年时分,黄巢曾兵至广州前后时,再次上书朝廷乞求天平节度使,但最后还是被僖宗皇帝拒绝,黄巢退一步再求岭南节度使,但仍旧是被僖宗皇帝以“广州乃是重地,怎能交由贼寇之手”给拒绝。
事到如今,朝廷想用招安之计来稳住黄巢,却为时已晚,但皇帝李儇仍不自知。
“那阿父认为何官职为好?”僖宗皇帝问道。
田令孜微微思忱后试探性问道:“圣上,天平节度使如何?”
“阿父,朕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大唐的官员给谁做不是做,只是。”李儇犹豫了片刻,皱着眉头说道,“只是卢相国那里。”
田令孜瞬间就明白了李儇的犹豫何在,朝廷首相卢携自始至终就是坚决的反对招安,希望能够用精兵强将来镇压黄巢义军。
而今还在淮南的高骈正是卢携一力支持前去剿灭黄巢的领兵大将,只是结果不如人意。
想到此,田令孜心中却是一动:时至今日,潼关已破,长安不保,到时朝中诸位大臣定会上奏弹劾,那时就需要有人站出来担负这个责任。皇帝自然是不可能的,他田令孜也是不可能,那谁合适呢?
思来想去怕是只有首相卢携最为合适,于是田令孜说道:“圣上,如今看来,巢贼作乱朝野,无非就是求一官职而已,只是卢公时来经常反对,轻信派兵镇压,而今看来却是差之千里,武力镇压并不能解决问题,唯有招安才是佳策。”
死道友不死贫道。情况已到了眼下这般境地,田令孜已经在考虑为自己寻找后路,虽然如今他权镇朝野,但一旦皇帝弃京师长安而逃,那汹涌的民意就再也压制不住,只能推出替罪羊来平息民愤。
而卢携就是最好的选择。
即使卢携所做皆离不开田令孜的支持,他们是政治上的盟友,但这不妨碍田令孜及时的与其做切割。
“那依阿父之意,就天平节度使了?”皇帝李儇最后又不确定的问道。
这不怪李儇,毕竟做皇帝这么多年,他还没有如此这般独自的做下大决定,因此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圣上乃天子,一言九鼎,臣并无意见。”田令孜躬身说道。
见天田令孜并无任何反对的意见,皇帝李儇心里十分舒坦于是说道:“好,既然如此,那就还请阿父前去派人告知巢贼。”
“遵旨。”田令孜再次躬身说道。
但是田令孜顿了顿又说道:“圣上,臣还有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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