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驻守山门的修士谈及自己寿元将尽之事,罗尹只能一声长长的叹息。
并非他不在意自己无法凝结金丹,而是因为他已经死心了,他明白无论自己如何努力,无论自己尝试多少办法,那扇金丹之门都不会为自己开启了。
他历经两百余年,足迹遍布五洲四海,历尽艰险,只为能够踏过这金丹难关。可是,在无尽的挫折之中,他逐渐从满怀希望,到失望,到绝望,再到如今心若死灰。
他已经明白,这就是自己的命运,自己只能认命了!
若非他还有最后的一点依仗和活下去的希望,否则的话,他早已在这样的重压和绝望之下彻底崩溃了。
很快,他踏着云桥来到了武陵峰之上,望着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高峰,他的心再次变得有些低沉了起来。
当日离开这里时豪情万丈,如今回来时却已心如死灰,命运之无常,大概如此。
然后他慢慢向着峰顶上苏子修居住的那座小院走去,还没等走到小院中,只见小楼的大门忽然打开了,苏子修快步走了出来,目光望着罗尹,眼神中透出一股悲凉之感。
“弟子罗尹,拜见师尊。”罗尹快步走了上去,跪在了苏子修面前,向他磕了三个响头。
“好徒儿,你终于回来了。”苏子修带着一丝凄凉的微笑说道,然后伸出手将罗尹扶了起来。
他的话语中虽然充满着喜气,但眼神中的那丝悲凉却始终挥之不去,扶着罗尹的两只手也有些微微颤抖着,预示着他的心情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平静和喜悦。
“弟子一去两百多年,让师尊担忧了。”罗尹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来。
“能回来就好,能平安回来就好。当年你在碧海妖王宫外失踪,为师还以为你已然不幸了,直到后来你送来书信报平安,为师才知道了你的遭遇。”
苏子修看着罗尹说道,“只是此后近两百年你又再次音讯全无,让为师始终担心不已,如今见你终于回来,为师也就放心了。”
“多谢师尊挂念,是徒儿太不懂事,竟然一直没有给师尊报信。”罗尹见苏子修如此担忧自己,有些愧疚的说道。
“来来来,先进屋去,给为师好好说说这些年的经历。”苏子修拉着罗尹进了屋,然后坐在一张案几之旁。
罗尹在落座之后,便将自己从失陷在那方小世界,到前往南冥洲,再到困于九幽冥界百年之事一一讲了一遍。然后他又说到自己踏遍南冥洲、西海洲、北冰洲,只为寻找凝丹机缘的经历。
“弟子愚笨,历经两百余年,终究还是没能跨过金丹这一关。如今寿元将近,只得返回宗门向师尊道别。”罗尹状似平静的说着这话,语气淡然到好似在说别人一般。
“哎,神魂修士能够凝结金丹的不到一成,你也莫要太过强求了。如今既然回来了,那就在这里住下吧,好好陪陪为师,免得为师一个人寂寞的紧。”
苏子修看着爱徒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心中无比悲凉,但他又不能将这些表露出来,只能强颜欢笑的安慰罗尹道。
“弟子时日已经不多了,这次回来便是打算在师尊座下多听听师尊的教诲,以弥补之前那些年的遗憾。”罗尹笑着说道。
“为师这师父当的实在不合格,无法为你指明道路,实在是我之过啊,我不配当你的师父。”苏子修看着爱徒寿元将近,心痛不已,对于自己也不由得自责了起来。
“师尊莫要这么说,弟子能得师尊看重,于师尊座下听道,乃是弟子的缘法,如今未能凝结金丹实是弟子的命数,与师尊无关。”罗尹听言,反倒开解起苏子修来,“弟子还未恭贺师尊进阶元婴境界呢,也不知师尊是何时碎丹化婴的?”
苏子修道:“大约一个甲子之前,为师终于化婴成功。为师自踏上仙道开始,历经近五百年,才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罗尹再次道贺,“还是得恭祝师尊仙途再进一步,他日长生有望。”
苏子修摇了摇头道:“仙路多艰难,为师也不知此生还能否再进一步,何谈长生。”
说到长生,罗尹不由得想起了当年自己的雄心壮志,可惜命运无常,自己连金丹这一关都跨不过,何谈什么长生久视,昔日的豪情到如今已成不自量力的笑话。
正在两人谈话之时,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多时,一位面如冠玉的俊秀青年走了进来。
“师尊这里有客人啊,弟子先行告退了。”那俊秀青年一见苏子修竟然在与其他人座谈,便直接告辞道。
苏子修却道:“楚玉,先不急着走,来见见你罗尹师兄。”
“罗师兄?就是那位出外游历多年未归的罗师兄?”那名为楚玉的俊秀青年闻言一愣。
在得到苏子修的确认以后,他走了进来,对着罗尹行礼道:“拜见罗师兄,师弟一直听师尊提起师兄,可惜一直不曾得见,今天终于见到了。”
罗尹也站起身来,对着楚玉回礼道:“楚师弟无需客气,想不到师尊这些年还收了另外的弟子。”
苏子修道:“楚玉乃是为师百年前收的弟子,当时你早已外出游历,故而不认得。”
那楚玉上前拉着罗尹的手臂坐下,笑着说道:“师兄一去数百年,想必这些年经历丰富,可能与小弟说说,好让小弟也增长些见闻。小弟自入门以来一直待在宗门,很少外出,对于外界的事着实好奇的很。”
这楚玉自进门起便一眼看出了罗尹如今的状态,只是他聪明的好似未曾发现一般,只是一股脑的拉着罗尹请教修仙界有趣的经历。
罗尹见他如此热情,也不好拒绝,便捡着有趣说了一些,然后笑道:“楚师弟如今也是神魂修为了,不该一直居于宗门,也当多出去历练历练,对你未来的修行也有好处。”
楚玉点头道:“师兄说的是,小弟正有这个打算,趁着年轻多出去长长见识。”说着问道:“师兄如今终于回来了,想必不会再走了吧?我曾多次听说师兄当年的英姿,向往不已,往后小弟也能多向师兄请教了。”
罗尹笑道:“我也打算在宗门住上一段时日,师弟如有疑问可来问我,只要我知道的定然知无不言。”
楚玉大喜,拉着罗尹又是问东问西,听着罗尹讲述那些经历,但同时他又半点不涉及到罗尹如今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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