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咱们之间,怎么用的到这个“求”字,你太客套了吧!来来来,今年新出的明前,你给我尝尝这味儿怎样?也只有这两年孩子们孝顺,我才有这个口福呢!”周将军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明前的龙井价格不菲,以前周将军一直病怏怏的,一点津贴差不多都买药吃了,确实舍不得买这么好的茶叶来喝。现在不同了,赵芸香赚了钱,就喜欢替周将军置办这些东西。
其实周将军自己喝的,是周园园替他特制的灵草茶,家里买的明前龙井,都是给祝向阳这样的好友喝的。
祝向阳见周将军提起“孩子们孝顺”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脸都红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祝向阳端起茶水灌了一口进嘴里,又马上吐了出来。他今天心不在焉的,忘了这是新泡的茶水,烫着呢!
舌尖一阵热辣辣的疼痛,让祝向阳的理智回归了几分。他的手插在上衣的口袋里,久久拔不出来。口袋里,装的就是祝向阳刚刚从最高领导那里求来的特别派遣令。
祝向阳知道,今天只要他把特派令给拿出来,他和周将军的关系,就会产生一条裂痕。
可他要是再不想办法,他的阿君会做下错事的。阿君怕死,就会拿三个孙女的命去和神像交换。三条人命啊!不!加上阿君是四条,再怎么样,也比周园园的一条人命要多的多吧?更何况周园园对上神像,未必会输。万一周园园有本事收拾了神像呢?那样的话,他的阿君和他的孙女们,都能得救了。
想到这里,祝向阳的手抓住那张被他折了几折的特别派遣令,递到周将军的眼前。
周将军的眼睛盯着祝向阳看了一会儿,看的祝向阳低垂下了眼眸后,才慢慢地伸出手,接过了祝向阳手里的那张特别派遣令。
周将军给自己戴上了一副老花镜,才打开了手上被祝向阳折叠成巴掌大小的纸。
果然,特别派遣令的内容和最高领导刚才电话里说的一致,上面写着要求特别行动队的队员周园园,在三天之内解决祝家神像作祟的事。
“向阳,你可真是······”周将军摇了摇头,下面的话他已经不想说了。在祝向阳递出这张纸之后,周将军知道,他和祝向阳的友谊,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在他和祝向阳的情分之间,祝向阳选择了保全他的家人。那么······他周瑾瑜,也有自己需要保护的家人。
“瑾瑜兄,我知道今天的些过分了。可我真的没办法了,神像不除,我家老太婆,就要死了!”祝向阳喃喃地解释着。
周将军没有说话,他的眼神看着祝向阳,又好像透过祝向阳,落在了虚空之处。
过了十几秒钟,周将军才开口说:“向阳,咱们俩认识也有几十年了吧?”
“是的,四十多年了。还要感谢将军您当年提拔了我,才有我祝向阳的今天。”祝向阳听了周将军的这句话,心里有些愧疚。说实话,没有周将军慧眼识英才,祝向阳也未必能走到如今这一步。毕竟,千里马虽好,没有伯乐的赏识,说不定还在干着拉车的苦力活呢!正是有了周将军的提拔,祝向阳才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的地位。
“向阳,咱们之间用不着客套。我提拔你,不是因为你救过我,而是你确实有才干。你有现在的成就,靠的是你自己的努力。”周将军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讥笑。
提拨之恩算的了什么?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什么都是屁!
“不是的将军,您的恩情,我祝向阳一直铭记在心。”祝向阳急的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周将军这几句话,不可谓不辣。祝向阳今天如果敢顺着周将军的话承认下来,他的一切都是靠的自己,那么,从明天开始,就没人再敢给他祝向阳任何帮助。
“向阳老弟,说起来,我欠了你的救命之恩呢!想当年,咱们一队人被敌人围在了那座光秃秃的石头山上,没吃没喝的,要不是你想办法弄来了白面馒头,让咱们熬过了关键的几天,我周瑾瑜说不定早就死啰!”周将军说起往事,眼里闪过一丝泪光。
同生共死的兄弟啊!他周瑾瑜以为他们俩在闭眼的那一刻,还会是兄弟。现在看来,他的奢望即将打破了。也罢!自家的人自己心疼,祝向阳敢算计小乖,也就不要怪他周瑾瑜不给他面子。
“瑾瑜兄······”祝向阳心里酸酸的。他也不想和周将军生出嫌隙,虽然周将军说他的成就不关周将军的事,可祝向阳哪里不明白,没有周将军的支持,他又怎么可能走到今天?
如果是他自己,死不足惜。可那是他的阿君啊!他发过誓要一辈子对她好的阿君,他祝向阳放在心上宠了一辈子的阿君。这辈子,祝向阳连句重话都没舍得和王文君说过,又怎么舍得让她死在自己的前头?
“行,这件事,我同意了。你放心,我家曾孙女会替你办到的。”周将军说完后,收起了手里的特别派遣令,端茶送客。
祝向阳脸都涨红了。
和周将军相交这么多年,祝向阳哪次来周家,都像自家一样随便,他今天第一次收到了周将军的“逐客令”。
祝向阳走后,周园园有些不解地问:“曾爷爷,您怎么不告诉他,王文君······”
周将军慈爱地看着周园园,微笑着打断了周园园的话,说:“小乖,你要记住,每个人都会相信自己发掘出来的所谓真相,却会对别人告知的真相抱着怀疑的态度。吃力不讨好的事,咱们用不着做。”
周园园秒懂。周将军的意思,是让她别多管闲事,祝家的事,任其自由发展,以后发展到什么地步,只要不妨碍到周家,他们都不用理会。
祝向阳走出周家的大门后,长叹了一口气。
周将军的不豫,像是一块大石头一般,沉甸甸地压在了祝向阳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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