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开了大半, 初秋的风带着清晨的丝丝凉意溜进来。
丁商宇用自己的衬衫下摆给她擦了手。
“茉也,”他声音沙哑的模糊,像被风吹散了, 一片一片落在她耳朵里,沾在她心上。
乔茉也偏着烧得不成样的脸,不敢看他。
他把她的脸轻轻扳过来:“什么时候跟我回家?”
在孟鹃来之前, 陆君尧家的厨房里除了灶具, 什么都没有。是她让这个家增添了烟火气, 这点, 在孟鹃去英国之前, 陆君尧并没有察觉到。
孟鹃站在灶台前忙活,陆君尧就倚着镶在整体壁柜里的冰箱门看她。
以前她在厨房, 他很少进来,她去英国的那段时间, 他也不知怎么了, 就经常会来厨房里转悠,有次晚上, 他心血来潮, 用电饭煲做了米饭, 结果水放多了, 成了一锅粥。当时他看着电饭煲里的粥,双手撑着灶台的台面笑了很久。
她教过他的, 可他却从来都没认真学,他想着, 她在,他何必去学这些呢,即便她不在, 也会有人给他做。
后来她不在的半年时间里,所有人都做不出他想吃的味道。
他看着她的半边侧脸,因为低头切菜,孟鹃勾在耳后的发垂了一缕下来,他抱着的双臂松开,右手蜷起又松开,不知几个来回后,就见她自己抬手把那缕发丝重新勾到了耳后。
他自嘲地低头一笑。
很轻的笑声让孟鹃停下手里的动作,她扭头看他:“怎么了?”
他摇头,嘴角的笑意还没散尽,他说:“以前一直都当你是个小女孩。”却没想,离开半年再回来,再看她,竟完全没了小女孩的模样。
一眨眼的功夫,就从当初的小女孩成长成女人。只是这一眨眼,就过去了半年。
所以,到底是因为他以前未曾注意还是说因为他的心思变了。
孟鹃把菜板上的葱花移到盘子里,笑了笑:“我今年已经24岁了。”
是啊,24岁,她不说,他都忘了自己已经33岁了。
他25岁的时候,她就笑话过他老,如今33岁,是真的老了吧。
孟鹃给他做的是葱油面,其实她以前也不会,是上两年在网上学的,她在做饭方面有一点天赋,尽管最开始她做的菜被陆君尧嫌弃过,可后来,她慢慢摸索到他的口味后,他吃的便比以前多了。
两份葱油面端上桌,陆君尧给她拉了椅子,孟鹃看了眼他搭在椅背上的手,面色怔了一下。
以前,都是她抽出椅子让他先坐的。
“怎么这么看着我?”他像是没意识到自己反常的举动:“坐啊。”
她轻“哦”一声坐下。
陆君尧以前大多坐她旁边的位置,可今天,他坐到了她对面。
他拿起筷子先尝了一口,他吃饭不露齿,咀嚼的动作也很慢,孟鹃最开始的时候和他是反着来的,是他一遍又一遍地说:“吃慢一点吃慢一点”
她终于慢下来,像他一样,八年的时间,耳濡目染,她有很多地方越来越像他。
嘴里的面咽下,他才开口:“味道和以前一样。”
她垂头浅笑,眉眼里藏着柔软:“你喜欢就好。”
他是喜欢,只是发现的有点晚。
吃完饭,孟鹃站起来收碗,他突然按住了她的手腕,被他抓住的那只手一僵,她抬头看他。
“以后,你做饭的话,碗就我来洗。”
他以前从来没洗过碗,这般反常,孟鹃拢着眉心盯着他看。
他松了手,把她手底的碗拿走:“你去坐一会儿。” 孟鹃目送他进厨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她强压下心头微微荡起的涟漪,去了客厅的沙发里坐着。
却没想,刚坐下,眼前就浮现出那天下午坐她对面未带珠光却自带宝气的一张脸。
在她决定去英国的前一个星期,陆君尧的母亲周古韵来了,就坐在她现在坐的沙发对面。
他的母亲和他一样,是个教养极好的人,尽管全程没有说过一个侮辱她的字眼,可她却听得字字诛心。
她说:“孟小姐,你很优秀,我也相信以孟小姐的容貌和学历,可以觅得良人。我们陆家在佛祖面前立过誓,会世代乐善好施,君尧是个心善的孩子,希望孟小姐不要让世人把他的奉献当成索取。”
她自惭形秽地不敢抬一下头,只低低地说了一句:“我懂您的意思。”
他那样一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她怎能把他拉下神坛。
曾经,她庆幸能得他庇护,她一度觉得得他资助是一种荣耀。
可他们的关系一旦发生改变,她的荣耀就要变成他的枷锁。
荣耀变枷锁……
荣耀变枷锁……
“在想什么?”
孟鹃恍然回神,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她忙往旁边坐给他让了位置:“没想什么。”
“和丁商玥约的几点?”他刚坐下,就见她又往旁边移了一些,视线在她微垂的侧脸上停留了几秒后,他低头笑笑:“这次回来,感觉你好像比以前怕我……”
以前,她喜欢抱着双腿坐在沙发里看电视,他坐过来,即便身上的衣服布料擦到她,她也不会说什么,偶有嬉皮笑脸的时候,她甚至会伸手搡他一下,小性子般地咕哝:“你挤到我了!”
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对他避之不及。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不过半年的时间,就变了。
孟鹃笑笑:“其实,”她扭头看了他一眼,就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她低头,揪着自己长及手面的毛衣袖口:“我以前也挺怕你的。”
他一直在看她,像是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答案:“是吗,”他浅笑,嘴角的弧度并不明显:“以前没觉得……”
她以前很乖巧,不知是本性乖巧,还是被他“养”的乖巧,还是说那种乖巧是因为“怕”他。只不过“怕”这个词,从未在他脑海里出现过。
气氛开始尴尬起来,是过去他们在相处八年的时光里从未出现过的。
孟鹃从沙发里站起来:“我、我行李还没收拾,”她指了指她房间的方向:“我、我先回房间了。”
他没说话,只抬头看她,短暂的视线交汇,他便看见她眼神闪躲地绕过茶几,从另一边走了。
他想起不久前,其实也很久了,他坐在沙发里,翘着腿,脚尖触到茶几的边缘,明明她可以绕过茶几从另一边走的,可她却拿脚尖搡他的脚,会一点都不怕他地说一句:“我要过去。”
这些小细节,都如潮水般涌现在他的记忆里,鲜明的对比下,他不由轻蹙眉头,还是说她在英国发生了什么……
*
深冬的天总是暗得特别快,刚六点,还没完全暗下去的城市就被璀璨的霓虹点亮。
一辆骚红色的跑车停在斑马线前,副驾驶的女人伸出纤纤玉指,漂亮的食指指尖在方向盘下的那条腿上勾着圈。
“丁少,你干嘛老看手机嘛……”女人委屈,娇滴滴地说:“手机比人家还好看吗?”
主驾驶的男人轻笑,一脸匪笑的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路上别玩火。”
女人不收手,在继续:“人家可以帮你”
丁商宇那原本慵懒地靠着椅背的后脊突然绷直了几分,滑动手机页面的拇指突然顿住。
直到手机屏幕暗下去,他才恍然回神般地扭头,嘴角的笑意没了,逢场作戏的柔情蜜意也没了:“我还有事,改天再约。”
腿上的那只白嫩小手突然一僵,女人咬唇,楚楚可怜:“可你说好了带人家去吃饭的。”
刚刚还一脸正色的他突然又轻笑了一声,他抬手,大拇指的指腹在女人微微嘟着的烈焰红唇上一抹,女人的下唇顿时花了。
他看着沾了一指尖的红色,慢条斯理抽了张纸巾,他擦手的动作很优雅,却又毫不掩饰眼底的嫌弃,他嘴角微勾,“下次别涂这么红的口红,”他将纸巾揉成团,扔在了中控台,扭头看副驾驶的女人,声音虽温柔,音色却冷:“更别咬唇。”
这个男人花名远扬,沾染过他的女人却总摸不清他的喜好。
明明上一秒还温言细语极具宠溺,下一秒就对你弃之如敝。
女人有火不敢言,乖巧听话地下了车,车门刚被关上,一个油门,低沉却又炫耳的引擎声盖过了从女人嘴里跑出的一句“混蛋”。
今天是周日,哪个酒吧不在纵谷欠,唯独“勿忘我”酒吧逢周日的时候会关了舞台上方的镭射灯。
轻缓悠扬的英文歌在酒吧里飘飘荡荡,一身黑色得体西装的丁商宇推开厚重的玻璃门,目光睃视了一圈,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四人卡座里。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蜷起,原地驻足了近两分钟才抬脚。
距离一点一点拉近,他脚步不由得放慢了,他看着两米远的地方,那个消失了有半年的姑娘的侧脸,忽然就红了眼睛。
“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去英国,走的那么突然!”卡座里,丁商玥盯着对面的孟鹃。
“不是跟你说了吗?”孟鹃一手托腮,一手轻晃手里的红酒杯,没看坐她对面的人。
丁商玥“嘁”了一声:“就你那鬼借口也就骗骗别人。”
孟鹃不置可否,举起酒杯微抿了一口。
桌上红酒瓶里的酒已经空了大半,她喝酒还是上了大学后跟陆君尧学的,陆君尧喝红酒会习惯抿唇,跟他喝了几次,不知不觉的,他的那些小动作就这么把她影响了。她抿了抿被红酒染得嫣红的唇,眼睫微垂的半张侧脸引了旁边几个卡座里男人的目光。
丁商宇轻步走到桌边:“什么时候回来的?”路上,他翻看朋友圈,不巧的,就看见了妹妹丁商玥发的一张和孟鹃的合照,照片背景就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勿忘我”。
那是他妹妹丁商玥最爱去的酒吧,众多酒吧里的一股清流。
丁商玥抬头,孟鹃扭头。
“咦?”丁商玥诧异道:“这么巧!”
孟鹃站起来,冲他微弯嘴角,“上午刚回来。”
丁商宇朝她里面的位置扬了个下巴:“往里坐坐。”
孟鹃便坐到了卡座里面的位置里。
丁商宇看了眼她刚刚喝过的那杯红酒,杯沿有淡淡的红印,颜色淡的远不及杯中液体。
他拿起酒杯,就着那杯沿红印,将杯中只剩一点的红酒一饮而尽。
孟鹃嘴巴张开又合上,倒是对面的丁商玥,一脸嫌弃:“你不会再要个杯子?”
丁商宇放下手里的酒杯,扭头看向孟鹃,嘴角明明噙着风流笑,偏偏又多了一抹干净。
“哥哥能不能喝你的杯子?”
孟鹃笑笑不说话,就因为他是丁商玥的哥哥,所以他也一直自诩是她哥,尽管她从未喊过他一声。
丁商玥给了他一记白眼:“你能不能要点脸?”
打他坐下也没几分钟的功夫,这个和他打小就掐的妹妹没一句好话,丁商宇指骨敲了敲桌子,是警告:“记住我上个星期跟你说过的话,多一分都没有!”
丁商玥:“……”
孟鹃不免好奇,她看向丁商玥:“你俩打什么哑谜呢?”
丁商玥哼哼:“资本主义的爪牙,真是连亲妹都不放过!”
“亲妹”丁商宇皮笑肉不笑的:“那先摆好你作为亲妹的姿态。”
孟鹃拿胳膊肘捣了他一下:“你干嘛呀。”
丁商宇忽略掉对面有怒不敢言的愤恨脸,直接岔开话题问孟鹃:“消失半年,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其实在来之前,他大概就猜到了。
可孟鹃却说了他意料以外的答案:“大学同学结婚,我参加完了就回来了。”
“大学同学?”孟鹃的大学男同学,丁商宇认识的一个不落:“哪个?”
“方想想,”说到这个人,孟鹃还笑了:“她以前还给你写过情书的呢。”
女人……
丁商宇脸色黑了一下:“给我写情书的女人多了去了,我哪能个个都记住?”
记不记住其实并不重要,孟鹃说:“她现在的老公长得还挺好看的。”
丁商宇五官生得精致,他嘴角微勾,笑得分流雅痞的脸上带着四五分自傲:“比我还好看?”
孟鹃微微撇嘴,睨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别这么自恋?”
丁商宇拿起酒瓶,倒了小半杯红酒,推到她面前。
孟鹃看了眼杯子,笑了笑:“你再给我拿个杯子吧。”
丁商宇的眼神掠过她微垂的眼睫,她脸上一直有淡淡的笑,偏偏都不达心底,他轻勾嘴角,压下眼底的灼灼光热,似笑非笑的:“怎么,我这是又被你嫌弃了?”八年前,刚认识她那会儿,他就被她嫌弃过,这些年来,嫌弃过他的女人,就她一个。
孟鹃扭头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没有消,但也没有说话。
丁商宇看向对面低头玩手机的丁商玥:“你怎么来的?”
丁商玥撇嘴道:“像我这种整日被剥削的劳苦人民,还能怎么来?”
丁商宇赏了她一记白眼,又扭头问孟鹃:“你怎么来的?”
孟鹃说:“方先生送我来的。”方曲在送陆君尧去槐林名居前先送了她。
“陆君尧呢?”丁商宇问:“你今天刚回来,怎么没和他在一起?”
孟鹃眼神暗了暗:“他回名居了。”
耳边换成了一首轻音乐,曲调婉转。
丁商宇磕了磕桌面,问对面的人:“你有没有喝酒?”
丁商玥抬头:“你在跟我说话吗?”
“不然呢?”丁商宇都想拿酒瓶敲她的头:“我在跟鬼说话?”
丁商玥就爱跟他掐:“那你问鬼去吧。”
孟鹃轻笑:“你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吗?”掐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掐不够呢。
丁商宇掏出口袋里的车钥匙扔丁商玥面前:“开车去。”
丁商玥可终于逮到机会了,她收起手机,扬着一张跟丁商宇四五分相像的脸庞:“加钱!”
丁商宇眼睛眯了眯:“加多少?”
丁商玥两只眸子转了转:“500吧。”
“500”丁商宇“哼”了一声,朝酒保招了个手。
丁商玥见好就收地忙赔着笑脸,拽住了他的胳膊:“别啊哥”在自己伟大的事业面前,她愿意卑尊屈膝:“100,100总行了吧?”
丁商宇胳膊一抽,冷眼看她:“当初我就跟你说过,要紧跟着预算走,你呢?”
说到这,丁商玥也很委屈:“那我第一次拍,不是没经验吗,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下次我不就知道了嘛!”
听到这儿,孟鹃才明白怎么回事:“你真当导演啦?”
丁商宇嗤了一声:“何止是个导演啊!”他斜睨着丁商玥那故作可怜脸,话里带着嘲笑:“站你面前的可是编剧、导演、制片集一身的全方位人才。”
荣赞为全方位人才的丁商玥嘟着嘴:“人家哪个哥哥不把妹妹捧在手心里宠着!”说到她这个亲哥,她就好气,“你呢,打小就会欺负我!”
“几千万都捧给你了,你还说我欺负你?”丁商宇被气笑了:“你见过谁这么欺负人的?”他腰弯下去,凑近被他欺负的亲妹妹:“要不你也来欺负欺负我?”
丁商玥把他凑近的上半身推开,不情不愿地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又不情不愿地问:“去哪啊?”
丁商宇问旁边的孟鹃:“要不要去我那坐会儿?”他朝刚刚那瓶口感不佳的红酒扬了个下巴:“我那有几瓶不错的红酒。”
孟鹃摇摇头:“不了,我坐一会儿就走了,你们去吧。”
丁商玥一听,又把钥匙甩在了桌上:“那我也不去。”
丁商宇舔了舔唇:“你那电影的宣传不想要了?”
丁商玥一听,刚贴到沙发里的屁股立马又抬了起来:“要要要!!!”
“那得看你的表现!”丁商宇给了她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转身走了。
丁商玥两眼写满了人民币,她赶紧绕过桌子,把孟鹃给拉了起来:“走走走,陪我挣钱去!”
孟鹃拧着眉:“我不去了,你自己——”
“哎呀,你是不是朋友呀!”丁商玥可怜兮兮地央求:“你知道我现在有多缺钱嘛!”
孟鹃:“……”
丁商宇的车就停在酒吧门口的车位上,他倚着副驾驶的门,仰头看着黑隆隆的夜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心里装着另一个男人的女人跑进了他的心里呢?
是五年前,他喝酒摔下楼梯,她照顾他的那两个晚上让他动了心;还是四年前,她站在雪地里,即便冻得瑟瑟发抖却依然苦苦等候的倔强打动了他?
又或者是更早?
他低头苦笑。
他还笑她傻,傻的又何止她一人。
看见丁商玥把孟鹃从酒吧里拽了出来,丁商宇扔了手里的烟头,用脚碾灭。
三年前,他接手父亲的半壁江山——辉泓娱乐公司。
四五年的一线不是白干的,他接手辉泓娱乐的第一年就亲签了五个他看好的艺人,短短两年,几个艺人直逼超一线,代言、电影、综艺,吸金能力让他这个新老板一上任就让辉泓的一众董事刮目相看。
虽说丁商宇外表看着纨绔,实则也的确有些纨绔,不过他的商业头脑与市场审视能力都不可否认。如今的辉泓娱乐可以说占据了传媒娱乐界的龙头。
年轻多金,还掌控着娱乐圈半壁还多的江山,可想而知,有多少女人想爬他的床,不过他也对得起他的花名,身边的女人走马观花似的换着,圈子里都在传,辉泓娱乐的当家,床好上,不好留。
丁商玥开车,丁商宇和孟鹃坐在后座。
丁商玥随口道:“你上个月新买的那辆红色跑车呢?”
丁商玥说的就是他今天开的那辆,不过在来酒吧之前,丁商宇回去了一趟,把那辆超跑换成了现在的越野。
丁商宇眯着眼低头在看手机,神色淡淡的脸上,说的话更是风轻云淡的:“脏了。”
丁商玥瞥了眼后视镜:“刚刚在勿忘我,我可是看见江雀的朋友圈发了和你那辆新车的合照了。”
丁商宇懒懒地“哦”了一声。
丁商玥也是个爱八卦的,在这个圈子里混,不八卦就掌握不了时事。就她刚刚说的那个江雀,可是现在正当红的一线,妥妥的票房小公主。
丁商玥问:“你没看她朋友圈吗?”
“没有,”丁商宇关了手机,卡在了他和孟鹃座位中间的空档:“我不会加那些女人的微信。”
那些女人……
丁商玥撇嘴。
说到这,丁商宇眼睛一眯:“你还有她微信?”
丁商玥呵呵:“谁让她想爬你的床呢,爬床无门,就托人加了我的呗。”
“爬我的床”丁商宇嗤笑:“我的床是那么好爬的?”
外界都传他的床好爬,可真正爬过的女人才知道他的床是真的高……
丁商宇住的房子是个复式公寓,6米挑高,280平,楼下全客厅,楼上全卧室。
他以前那个90平的小公寓,孟鹃去过一次,是他喝酒摔到了腿,她和丁商玥一起去照顾他。这个房子,她还是第一次来。
孟鹃在沙发里老实坐着,丁商玥就不老实了,她瞧瞧这摸摸那,然后就看见电视柜上卡着一个白色相框,她弯腰拿起来一看,里面没照片,她撇撇嘴放了回去。
正好丁商宇拿着两瓶红酒走过来,在看见那白色相框由卡着变成了立着,他余光瞄了眼坐在沙发里的孟鹃,然后是教育人的口吻:“到别人家起码的礼貌懂不懂?”
丁商玥在弯腰摸电视柜上摆着的一个玉石美女:“还好意思说我,当初也不知是谁一去陆君尧家就会顺几样东西走。”
陈年旧事总是被她这么随口一提,丁商宇面子搁不住了:“你信不信我让你的电影现在就停工?”
看看,看看,一提陆君尧,他就往外龇牙。
丁商玥狐疑地扭头看了他一眼:“你和陆君尧不是处的挺好的吗?”
丁商宇把红酒打开,倒在了醒酒器里,语气转眼之间又变的漫不经心:“我们现在也挺好的。”
丁商玥眼见桌上是三个红酒杯,忙走过来:“我可不喝啊,我明天还一堆事呢!”
话说到这儿,一直没说话的孟鹃就开口了:“是我走之前你跟我提的那个电影吗?”
说起她指望的“成名之作”,丁商玥一声叹息:“是啊,原本我就只想做个导演而已,偏偏,被迫走上了又是编剧又是导演,还是制片人的道路,”她瞥了眼坐在沙发里弯着腰在拿着红酒瓶看的人,委屈爬上来:“某些资本家简直就是人间恶魔!”
丁商宇没抬眼:“我这是锻炼你,就你那电影,只做个导演的话,”他呵笑一声:“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丁商宇没抬眼:“我这是锻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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