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沉玉一夜屠了天师宫满?
燕轻雀他可真敢说。
昭昭无语至极, 脱口对玉牌对的华倾道:“胡言『乱』语不知所谓,荆沉玉他哪有时间屠他们满,他昨天一晚上都在和我唔唔唔唔!……嗯嗯嗯???”
突然被捂住嘴, 表达欲强烈的昭昭很不满地望向始作俑者——神『色』僵硬的荆沉玉。
“啊啊啊嗷?”捂着我嘴巴干嘛,让我说啊, 昭昭满脸不解。
荆沉玉提了一口气咽不下。
他按住昭昭,闭上眼努平复了一下呼吸,才对陷入微妙沉默的华倾道:“南陵地界出现血尸, 我正在此处调查。”
昭昭拽开他的手:“对, 没错, 这血尸肯定就是燕轻雀搞的鬼, 我亲眼在这里见过他!”
华倾犹犹豫豫, 声音有些小道:“啊这,是……很可疑。血尸之术是天师宫不外传的秘术, 是年为以毒攻毒对付旱魃研究出来的……若真有血尸出现, 的确很可能是他们所为。但……若真是他们做的,又怎会满皆亡?”
“华宗主刚才不是说天师宫弟子全灭, 尸骨无存吗?”昭昭眯起了眼。
华倾感知到什么, 下意识道:“不可能, 怎么可能,不会吧!”
到底是正道仙宗的人,也和天师宫共谋了许多年, 华倾不是荆沉玉, 无法对昭昭的话深信不疑, 也不了解燕轻雀身上的恶念,让他立刻接受这一切都是天师宫咎由自取需要一点时间。
“怎么不可能?华宗主也说了血尸之术是天师宫不外传的秘术,这些血尸还偏偏就出现在南陵荆家的地界, 一步步朝主宅的方向入侵,分明就是在报复。”昭昭斩钉截铁,“灭这种事为何要做得尸骨无存?无非就两点,一是怕被人从伤势上发现蛛丝马迹,找到真正的作案人,二就是,那些尸骨都被吃掉了。”
华倾语气有些艰涩:“……这两种可能,无哪一种都让贫道难以接受。”
“那就比较容易接受燕轻雀诬陷荆沉玉?”
“怎么可能!那绝对是燕轻雀那黄口小儿故意栽赃!”
“是了,这句话说对了。”昭昭给他解释,“燕轻雀心怀恶念,我是魔,我最了解不过,不信我也该信荆沉玉,这件事绝对是他自己搞出来的。他是不是还要求所有人都往天师宫调查这件事?他应该有特地给剑宗什么消息吧,比如让荆沉玉也必须现身,给他个公道?”
华倾:“……”完全猜对了。
昭昭见他不回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讥诮道:“他这是生怕咱们君上不入魔,现在估计是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入魔,都要让所有人以为他已经入魔了。”
玉牌那头的华倾『色』分难看,他座下就是名长老,五个人互相传递视线,从一开始因昭昭的声音而局促不自在,变成现在这般严肃紧张。
“华倾。”荆沉玉在这时开口,声音平静,轻轻淡淡,仿佛他不是身处漩涡中心的人,智冷漠道,“天师宫不能,剑宗弟子守在宗内,开启护山大阵。”
华倾下意识应了,随后才不解道:“为何?不必贫道稳住他们吗?”
“其他宗也不能。”荆沉玉望着很远的地方,“想办法拦住他们。”
以华倾对剑君的了解,他这么说了,那天师宫必然是有问题,搞不好是个陷阱,真了会出大事。他即应下,却也有些为难。
“……因着最近这些事,各仙宗之间不再以剑宗马首是瞻,哪怕我们传递了消息,他们也不一定会相信和照办。”
搞不好还会觉得他们是要争取时间销毁证据、包庇荆沉玉。
他们总不能把剑君昨夜根本没时间屠天师宫满,一直在……咳咳,总之这个由没办法说出啊!
“尽而为。”
荆沉玉切断联系之前,只留下这个字。
华倾收起身份玉牌,『色』沉重地望向位长老:“就按君上说的做吧,尽而为,若实在拦不住,也只能听天由命。”
善宁长老拧着眉说:“这才灭了一个夜月眠,怎么好像又要出一个可怕的。”
“出就出吧,宿命轮回,不外如是。只要那个人不是君上,已经是万幸了。”琴瑟长老惆怅地说。
墨光长老马上道:“是,没错,琴瑟说得对,琴瑟说得太对了。”
山明长老翻白眼:“又来了又来了,学舌精,能有点自己的发挥吗?”
墨光这次还真有:“咱们分别相熟的宗联系,务必拦下他们,实在拦不下,再由宗主亲自说和,若这还不行,就派弟子在半路拦截,还是拦不住的话……”
华倾严肃道:“那不管结果如何,我剑宗都问心无愧。”
“是极。”
-
天师宫。
往日里灵弥漫,虽不算热闹但也绝不冷清的天师宫,此刻仿佛地狱一般。
山前道场,登天梯,八卦法坦,引魂塔,无处不弥漫着血『色』。
宫内弟子的血布满了这里每一个角落。燕轻雀身穿赤金『色』道袍,腕上戴着张天师的法宝三清铃,背上背着八卦镜,腰间悬着桃木剑,一步步走下淌血的长阶。
他闭着眼睛,鼻息间都是同之血的味道。
他皱了皱眉,心里或许有那么一丝酸涩,但很快就被巨大的期待掩盖了。
“们的牺牲是值得的。”
他缓缓睁开眼,往日清澈的黑眸里有红光闪过。
“为师尊的复活献出们的一份,们也算是死得其所……”
他扫过满地的血:“天师宫该成为天下最强,不该龟缩中畏首畏尾,那违背了师尊遗志。们没有人愿意赞同我的决定,我只能出此下策了,以后的人一定不会再反对我。师尊会成为天下至尊,别说是荆沉玉,是所有修界至尊合,也不能再伤到师尊分毫。至此三界臣服于天师宫脚下,这也是实现了大家的共同愿望,们该瞑目了。”
燕轻雀抬起手,开始以天师宫之法为流连此地的孤魂超度。
“轮回吧,吧,转世之后,重新来做天师宫弟子,这一次,记得好好我说话啊。”
他喃喃着:“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等师尊吃了荆沉玉和他身边那只魔就尘埃落定了。”
他笑起来:“荆沉玉,快来吧,若不来,献祭的就不单单是天师宫弟子了。”
八方,各仙宗正不约而同赶往天师宫。
正如荆沉玉所说,如今的天师宫就是个陷阱,一座坟墓,谁来了都要葬身于此。
可这样大的事,身为大仙宗之一的天师宫一夜被灭,他们怎么可能不来一探究竟?
不但要来,还要中重要的人都跟着一起来,毕竟谁会不担心自己的宗重蹈覆辙呢?
他们可不是昭昭和九华剑宗的人,他们第一时间所想的,都如燕轻雀设计的那般,是荆沉玉入了魔,做了这些事。
荆沉玉日在诛魔台就想杀张天师,在魔界之外的驻扎地张天师突然陨落似乎也和他有关系。总之在他们看来,荆沉玉入魔屠杀天师宫的可能,远比天师宫是座陷阱来得令人信服。
得了荆沉玉吩咐的九华剑宗,将不得前往天师宫的消息传递开来,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停下赶路,可暂停之后,他们所做的选择都是一样的——还是要。
剑宗内,华倾得知无人愿意停下,他们又不能给出天师宫作茧自缚的确凿证据,反倒显得他们成了坏人,是要强权压制,不给天师宫活路,不给燕轻雀这个晚辈伸冤的机会。
就连悯天宗率领的个佛修宗也都在继续赶路。
华倾叹了口气:“让弟子们尽拦截,若他们还是不停,真要我中弟子手,放他们吧。”
他坐下来,神『色』沧桑疲倦:“我们的人不能再牺牲了。”
“……是。”
-
南陵荆家外宅。
昭昭看着荆沉玉,他自切断传音有些神不属。
从已知的消息来看,大的惊喜在天师宫等着他们,南陵暂时是安全的。
若按荆沉玉以前的格,早就只身前往天师宫,阻止事态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可他现在还在这里,一也没。
他变了一些,但也没完全变,从他的沉默,他如画容颜上萦绕不散的郁上就能看出来。
“想,对吗。”昭昭直白地问。
荆沉玉像被惊醒一般,转过头说:“我不会。”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是以前的荆沉玉。
他有自信会无事,哪怕有事,也随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他是三界剑君,为了不造成多大的牺牲,有这个义务和责任。
但现在他放弃了剑君之位,心里在意的只有昭昭。
“莫要胡『乱』想。”
荆沉玉转过身来将昭昭揽入怀中,手扣着她的腰,让她趴在他肩上,像抱婴儿一样环着。
“那日诛魔台他们『逼』迫的样子我不会忘,我已交代了华倾,若尽而为还无法阻止一切发生,那是天意如此。”
昭昭抓着他微凉柔软的衣襟,咬唇道:“可看上还是很在意。”
他顿了一下,声音有些低,似乎飘得很远:“我只是还不太习惯。”
昭昭缓缓抬头。
他说得倒也没错。
庇护了三界千余年,做了剑君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自我牺牲,事事站在最前。
如今要他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他肯定会不习惯。
但他一定会习惯的。
从他不曾挪半步就能看出他的决心。
昭昭叹了口气,叹息声绕在他耳畔,让他有一瞬恍惚。
“吧,一起。”昭昭这样说。
荆沉玉意外地望向她,随即皱起眉道:“不可。”
“不是为了救他们,是为了解决我们的后顾之忧才。”昭昭笑了一下说,“这件事早晚要解决,如果天师宫的灭真是他们自己搞出来的,那血尸也真的是张天师,恐怕这血尸已经非常强大,比之年的旱魃有过之而无不及。”
荆沉玉然知道这一点,正因如此他才觉得仙宗中人都了也是全军覆没,死无生。
“若一切真是个阴谋,燕轻雀等着的是我,那让张天师的血尸吞噬各仙宗的人,让他们毫无防备上外卖,反而是给我们自己增加副本难度。”昭昭认认真真地掰着手指头,“boss实越强大我们越难除掉,现在咱们一起还简单点。并不是为了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的命,是为咱们自己。燕轻雀和那具血尸不毁,咱们就没办法安安心心成亲过日子,说对吧?”
“就算是为了我热热闹闹的婚礼,高枕无忧的婚后生活,现在也得赶紧把他给打发了。”
昭昭振奋起来:“说起来这还是我痊愈之后第一次有机会显身手,哪怕单单是为了的进阶祭剑和我的修炼,也得看看。”
她笑『吟』『吟』地朝荆沉玉伸手:“所以别纠结啦,我其实知道的,心里还是有苍生大义。”
荆沉玉剑眉轻蹙,紧抿唇瓣,冷清俊美的脸上是一丝丝艰难的浅笑。
昭昭抱了他一下:“不觉得心怀苍生是对不起我啊,我知道心里现在将我摆在第一位,那些苍生啊大义都得靠在之后,这就已经足够了。”
她扬唇笑着,阳光洒在她昳丽多情的脸上,那双清艳无双的眸子让他久久失神。
“我喜欢的人是个盖世英雄——这句话放在这里挺适合的,我是不是从来没跟说过,虽然之前身为想除掉的妖魔鬼怪,被追杀苛待,但那也不影响我觉得是个大英雄。”
昭昭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荆沉玉垂眼望着她,她笑意盈盈,梨涡人。
“我的大英雄永远都是大英雄,现在就让那些蠢货看看,我的大英雄是无可取代的!”
“能解决我们的麻烦,还能顺带让那群人看清楚他们有多愚蠢,从此没脸再非议我们,这是多好的事情呀!”昭昭摇晃着他的手,“我们吧吧,嗯?”
荆沉玉抬起手,轻轻为她捋了捋耳侧的碎发。
他薄唇轻启,叹息声过,是复杂微哑的磁嗓音。
“说了这么多,不过是为了让我心里好受一些。”
昭昭垂下眼睫:“……那也不全是,主要还是我确实觉得燕轻雀该死,他不死,再给他师尊吃了多的大能,我们未来的危险会大。”
“昭昭。”
“……啊?”
“曾说自三千世界而来,那里于此处不同。”
“……对,怎么了?”
“我想知道,在来的地方,一人若钟情另外一人,该对她说什么?”
昭昭缓缓睁大眸子,唇瓣张着,半晌发不出声音。
“能告诉我吗。”
昭昭心跳极快,她明明想躲,可眼睛就是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她看着他深邃的桃花眼,看着他一身清寒高贵,无可匹敌的斐然俊逸,『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缓缓执起他的手,他一个个教给她的修界文字,再他手心写下三个字。
荆沉玉跟着她的笔画在心中默念,等知道是哪三个字之后,像一滴水落入心湖,咚得一声,心湖燃成温热的夏泉,明明是不畏寒暑的修者身体,却顷刻间满身薄汗。
他启唇,清冷好闻的呼吸分缓慢。
在昭昭目不转睛地注视下,那双漂亮得不似男子的唇轻轻着,缓缓吐出情意人的声音。
昭昭听见他生涩却又认真地说——
“我爱。”
她唇角勾起,这一刻,心脏被填得满满的,满心轻易仿佛就要溢出来。
她竟有些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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