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徐纺把花瓶抢过来,直接抡在了骆怀雨的脑袋上。
他两眼一花,栽到了地上,血瞬间从头上流到后颈,他满眼恐惧,看着周徐纺:“你、你——”
周徐纺把花瓶扔了,砸碎成了一堆渣:“你再不爬出去,我会忍不住弄死你。”
她不是开玩笑的,她从来不开玩笑。
骆怀雨惶恐至极,手按着头,摸到一手血,立马连蹬带滚地往外爬,像一只蠕动的虫,毫无形象。
周徐纺没管他,蹲下去,看周清让:“周先生。”
周清让是播音出身,对声音很敏感。
屋里里全是浓烟,熏得人眼睛发酸,他伸出去,在白茫茫的烟里碰到了一只手:“是你吗,周徐纺?”
周徐纺点头,说是,声音不自觉地就有些哽咽了:“周先生,能告诉我你老家在哪吗?”
“襄南,”他说,“徐纺镇。”
襄南的徐纺镇,是个有花有桥的地方,周徐纺查过图片,那里很美。
她握住了周清让的手。
可能因为常年推轮椅、拄拐杖,他掌心有薄薄的茧子。
“我叫周徐纺,”他知道她的名字,只是,不知道怎么写,周徐纺重新告诉他,“是徐纺镇的徐纺。”
白烟笼罩下,一双清俊的眸子微微红了:“是骆三吗?”因为不确定,也因为狂喜,声音有些发颤。
“是我,”声音有鼻音,她小声地喊,“舅舅。”
周清让看着她笑了,眼里有泪。
他的手很白,也很瘦,碰到她的脸有些凉,他摘掉了她的口罩,隔着朦胧的烟看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看。
他说:“长得不像你妈妈,像外婆。”
周徐纺擦了一把眼泪,背过身去:“我背您出去。”
“我来背。”
是江织。
这么大火,他也进来了,蹲下,对周徐纺说:“你先出去,别让人看到你,我叫了救护车,你去医院等。”
她身份特殊,闹到警局就说不清楚。
周徐纺没动,看周清让。
“先出去。”
周徐纺听舅舅的:“好。”
江织:“……”才刚认了舅舅,就不听男朋友的了。
周徐纺从楼顶走的。
江织把周清让背了出去,理由很好找,接到电话来救人。救护车来得很快,这里离医院不远,四十分钟后跟周徐纺在医院碰了面。
周清让吸了太多浓烟,在急诊室里做喉镜检查。
已经很晚了,江织不想周徐纺在急诊室外面干等:“我让孙副院给你腾个房间,你去睡会儿,我在这儿守。”
她摇头,不肯走。
“刚刚你怎么也进去了?那么大火,多危险啊。”
江织拉着她的手,捏了捏她的小拇指:“终于想起我了?”小没良心的,有了舅舅就忘了男朋友!
“我是进去找你的,我知道你不会直接回家。”
当时在阁楼楼顶,他让她回家去,她转个身,一眨眼就不见踪影了。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去火里不是救人,是去寻周徐纺的。
“幸好我回去了。”周徐纺很庆幸,不然,她舅舅就危险了。
江织一点儿都不意外:“就知道你会回头。”他了解他家这个,“你就算再冲动,也不会真杀人放火。”
当然,她不回头也没有关系,他已经给她想好了所有退路。
晚上九点半。
陆声在家,接到秘书电话。
“二小姐。”
她做餐桌上,吃宵夜:“什么事儿?”
秘书说:“我刚刚接到消息,骆家发大火了。”
是吗?陆声心情不错:“老天开眼啊。”她喝了一口燕窝,“骆家那几个祸害,都被烧了没?”
秘书:“没。”
陆声改口:“老天不长眼啊。”
秘书又说:“周先生也在骆家。”
Duang!
汤匙掉碗里了。
“你说谁?”
秘书:“周清让先生。”
陆声猛地站起来,膝盖磕到了餐桌,她嘶了一声,痛得皱起了小脸。
她母亲姚碧玺在客厅看电视,眼睛下面贴了两张眼膜,听到声音问了句:“干什么呢,莽莽撞撞的,伤到了没?”
姚碧玺有些微胖,皮肤白,面相善,看上去很年轻。
“我没事儿。”她电话还没挂,衣服都没换,就拿了件外套,急急忙忙往外走,“我出去一趟。”
姚碧玺追着问:“这么晚了,上哪儿去啊?”
陆声敷衍了一句:“有公事。”她着急忙慌地就跑出去了。
姚碧玺不满地念叨了两句,把眼膜掀了:“不是谈恋爱了吧?”
她丈夫陆景松就坐旁边,一听这话,表情就严厉了。
“声声也二十多了,”陆老夫人刚好从楼上下来,穿得就像普通老太太,家居的花褂子、宽裤子,戴了个老花镜,“是该谈恋爱了。”
陆景松不赞同:“才二十多,怎么能谈恋爱,现在的男孩子多滑头,就会骗年轻小姑娘,万一咱们声声被人骗了感情——”
他老婆在旁边呵呵了:“你女儿几斤几两你没数?谁骗得了她,她不骗别人就不错了。”
“……”
陆景松生得威武高大,在军界也是跺跺脚就抖三抖的人,一身正气不苟言笑,也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
——就是怕老婆,还有,宠女儿。
陆景松扭头:“星澜,你妹妹是不是谈恋爱了?”
陆星澜趴在餐桌上,燕窝吃到了一半。
姚碧玺往脸上贴了张面膜:“星澜睡了,别吵他。”
陆景松:“……”
感觉他好没家庭地位啊。
十点左右,陆声赶到了医院。
来得匆忙,身上还穿着家居的卫衣,没有化妆,很清爽,看着像个邻家小姑娘,就是一开口,两米八的总裁气场:“帮我查一下,周清让在哪个病房?”
住院部的小护士抬了个头:“在vip病房。”不查她也知道,周清让可是名人。
陆声很着急:“病房号多少?”
护士是新来的,还不太熟悉业务,而且周清让是公众人物,当然要更加谨慎:“不好意思小姐,未经允许,vip患者的住院信息不能告知家属以外的人。”
陆声面不改色:“我是家属。”驰骋商场好几年,气势很强,她补充说明,“我是她女朋友。”
周主播单身!
当她不看新闻联播啊!唬谁呢!
小护士脸上镇定自若:“您能证明一下吗?”
“怎么证明?”
“照片之类的。”
陆声扒拉了一下短发,有点不耐烦,还是拿出了手机,打开相册:“行了吧。”
合照,她还真有。
小护士看了看:“这图……”她嘴角抽了一下,“是你p的吧?”
陆声:“……”
是P的。
她从电脑上下的图片,周清让和一个女主播的合照,她没忍住,把女主播弄掉了,把自己P上去了。
这有问题吗?
小护士脖子突然伸长,大喊:“周小姐,这儿有个p图的,她想混进周先生的病房。”
陆声:“……”
陆总不要面子的啊!
周徐纺没戴口罩,走过来,很礼貌:“你好。”
陆声有点尴尬:“你好。”
她跟周徐纺见过,并且,她当时自称是周清让的女朋友。
周徐纺很直接:“你是我舅舅的女朋友吗?”
陆声很诧异:“周清让是你舅舅?”
她点头。
陆声更尴尬了,霸道女总裁的气场一泻千里,很窘:“不是女朋友,是朋友。”
小护士接了一句嘴:“我就说是P图的吧。”
您可以闭嘴了!
“他还没醒,”周徐纺问,“你要现在去看他吗?”
陆声连连点头。
周徐纺就在前面领路:“我带你过去。”
陆声跟上。
两人刚从三楼的电梯里出来,就看见江织急急忙忙地过来:“你跑哪儿去了?”他说周徐纺,“一会儿没在身边你就乱跑。”
这怨妇一样的口气。
陆声怀疑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江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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