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盛牧过的很不好, 他以为自己从盛氏辞职，凭借着陆星衍这层关系，能在陆氏有一席之地。
他找到陆月明, 对方也承诺一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职位，他才舍弃掉之前好不容易求来的在盛氏的实习生的位子，最后, 他的确如愿以偿地进了陆氏, 成了陆月明的私人助理。
咋一听，这是个很靠近权利中心的地方。
陆氏现在还是由陆星衍的父亲掌管，不过陆月明俨然就是下一任的掌权人，至于陆星衍, 在陆氏有不少的股份，不过由于年纪还小，再加上自身性格，暂时还没有接触公司的事物。
所以, 跟在陆月明身边, 的确是少有的好去处。
他很满意，可进了陆氏，他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他在陆月明身边，就是个端茶倒水的, 会议前将需要的文件打印出来放好, 有客户来的时候负责下楼接应, 再给客户沏茶, 有时候碰到饭局，还是他负责定位子，必要时候还要给陆月明挡酒。
活脱脱一个杂工。
他干了一天后，没忍住, 就朝陆月明提了意见，他好歹是a大的高材生，希望对方能给他一点有技术含量的活。
他当时其实并没有抱多大期望，他能猜到，肯定是陆星衍跟陆月明交代了什么，或者陆月明本身就对他心怀不满，才会变着法地磋磨他。
可陆月明的反应让他始料未及。他直接交代秘书给了他一份文件，“这是我们公司年后的重点，希望你能给我们一点意见，我们下周一的例会上讨论。”
盛牧大喜过望，紧抱着文件就下去了，他没想到，这是他噩梦的开始。
里面太多专业词汇，他大学基本功不扎实，在公司也没有带他的师父，他只能自己逐句逐句的查资料，光是看懂文件的内容，就将他折腾的够呛。
而且白天陆月明也没有给他时间，他身上的杂事反而越来越多，他只能每天加班到深夜十一点多，再满身疲惫地离开公司。
几天下来，他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不过这份文件他还是看出了一点门道，为了不在例会上丢脸，还是鼓起勇气跟陆月明交流了一下。
可等他出办公室的时候，手里的向来珍视的文件都快拿不住，整个人脸色极差，差点被训哭。
陆月明将他的想法批的一文不值，还说的有理有据，他想辩驳，可根本无从下手，最后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低着头，听着陆月明给他边分析边吐槽，最后还加了一句，“你怎么这么蠢？”
可谓是毒蛇又无情。
盛牧在这样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下，几欲崩溃，还在想，要不要去跟陆星衍求情，让他哥别这么变着法磨人了。
周日的时候，他照常在公司加班，却接到了陆月明的电话，说[夜色]酒吧有重要的客人，让他去一趟，顺便放松一下。
此刻陆月明的话在盛牧耳中犹如天赐，说的他心头一暖。
他现在根本看不下去文件。
他忙不迭应下，脸上扬起了这几天少有的笑意，利落起身赶往酒吧。
“盛牧我给你叫过去了，那里也有我的人，有需要跟酒吧老板吱一声。”陆月明跟陆星衍交代清楚就挂了电话。
叶羽看着面前依稀透露着绚烂灯光的酒吧，神情有点不自然，“星衍，你确定要进去？”
这个[夜色]酒吧正是之前陆星衍差点遭难的那处嗨吧，不过据说上次的事件后，酒吧被清算，幕后老板也换了人，现在经营的很正规，风评也好了起来。
不过叶羽还是对这个地方有阴影，劝道：“我们要不要换一处玩？”
“不换。”陆星衍将手机放进口袋，看向叶羽的目光有些莫名，“我本来就打算一个人来，你没必要跟我一起。”
今天下课后，叶羽非缠着跟他一起吃饭，之后就一路跟到了这里，陆星衍劝都劝不走，实在不像叶羽平时的作风。
“这……我不是怕你一个人无聊吗？”叶羽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
要不是某位大佬拜托他，他也不想这么黏着陆星衍不放。
不过幸亏他跟着，不然他真不放心让陆星衍一个人来酒吧。在他眼里，陆星衍就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小朋友。
陆星衍一看就知道叶羽在说谎，不过也没有多说，嘴角滑过一抹浅笑，就带着人进了酒吧。
陆月明订好了包厢，陆星衍跟着工作人员过去的时候，不期然在过道上碰上了一群人。
那群人正兴高采烈说着什么，脸色微醺，带着酒意，一看就是群不好惹的二世祖。
带路的工作人员看到他们，不自觉的皱眉，往旁边靠了靠，示意对方先走，可没等他动作，对方领头的人看到他身后人的那一刻，仿佛被人硬生生消了音，僵直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脸上的酒意也退的一干二净，像是被吓醒了。
那人正是被陆星衍收拾过的李阳荣，自从王林对陆星衍出手，王家就如山倒般，毁了个干净，他也晋升为这群人的老大。
不过他并不想步王林的后尘，他连盛牧都不见了，就是不想惹祸上身。
可没想到会在酒吧碰上，李阳荣不由心底发怵，问题对方的目光还一直落在他身上，他不由低头靠墙，安静地给人让开位子。
旁边有新来的小弟有些看不懂大哥的操作，正欲出声，李阳荣像是提前察觉到他的想法，冷冷扫了他一眼，低喝道：“闭嘴。”
他可不会像之前那些人一样犯蠢，再去招陆家这小恶魔。更何况这人身后还有盛闻罩着，谁敢动他。
可他不想惹事，不代表陆星衍会放过他。
陆星衍看着对方甚是乖巧的动作，玩味地打量了他一眼，开口：“一起玩玩？”
盛牧推开门的时候，包厢内的景象怪的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陆星衍背靠在中间深色的沙发上，长腿交叠，神情悠闲的玩着桌上的骰子，叶羽在旁边，有点坐立难安，而角落里还窝着一群人，坐姿小心谨慎，竟是之前不带他玩了的混混富二代们。
自从王林的事出了后，他们一致认为他晦气，将他踢出了圈子。没想到再见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
不过，不是陆月明让他来见重要的[客户]？怎么陆星衍会在这里，看起来，像是专门在等他……
他心底隐隐觉得不对，一时站在门口没动。
陆星衍嗤了一声，放下腿，轻笑一声，“把他弄进来，要是等会被其他人看见可不好。”
盛牧闻言心下一跳，下意识想走，可旁边的李阳荣等人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直接一把将他压了进来，反锁上门。
“你们干什么！”盛牧惊叫出声，双手却被身后人牢牢制住，身后一股大力压着他，让他不得不弯腰低着头说话，十足的羞辱模样，“星衍，你疯了吗？！”
他是看出来了，这群人是听陆星衍的话，他倒是不知道陆星衍什么时候跟他们有了交情，看李阳荣的样子，似乎对人极为尊重。
“我怎么疯了？”陆星衍挑眉，语气无辜，“你要是不跑，我也不会让人扣着你，为了让我们接下来的对话顺利进行，这点措施还是很有必要的。”
李阳荣也看出来陆星衍是想从盛牧嘴里撬出点东西，感受着手底下对方还在不安分地挣扎，眉间一沉，毫不客气地将盛牧的手狠狠折了一下，“老实点，陆二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没必要的话不用说。”
盛牧手臂剧痛，脸色霎时白了下来，他倒抽一口冷气，忍不住骂道：“李阳荣你tm也跟着人一起疯吗？你最好想清楚你现在对谁在下手！”
之前在他们的圈子里，李阳荣还要看他脸色说话，盛牧着实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人这样压制，他向来是个骄傲的人，这么大的反差，他只觉得屈辱，连身体上的疼痛都忽略掉了。
“哈？盛牧，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李阳荣看盛牧还在嘴硬，不由拍了拍他的脸，嘲讽道，“盛牧，还以为你自己是以前那个少爷呢？你现在，谁都能骑到你头上给你一巴掌，信不信？”
之前盛牧虽然跟陆星衍订了婚，可还是一直营造出一种陆星衍很爱他，陆家也会一直帮助他的假象，现在，陆星衍都跟盛闻领证了，不可能再跟盛牧有什么情感纠葛。
更何况，这次是陆星衍出的头，他更没有什么好怕的。
李阳荣放肆的笑声让盛牧瞬间闭紧了嘴，眼里划过一抹怨毒，不过他很快就藏了起来，转而冲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陆星衍说道：“衍衍，我并没有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大的矛盾，我也知道你不是这么不近人情的人，你让他们放开我。”
“为什么要放开？”陆星衍看着被人压的像狗一样的盛牧，甚至还微微勾了勾唇，心情甚好的模样，“我觉得这样跟你说话挺好。”
“还有，别叫我衍衍，听起来，真的很恶心。”
盛牧有事情求他的时候就会叫的格外亲密，在两人刚退婚那会，还拉着白宁在他面前喊“宁宁”，真的要把他隔夜饭都给恶心出来。
盛牧被他的话刺的都要维持不住温和的语气，他只能改了称呼，“星衍，你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好好说，我什么都能依着你。”
“是吗？”陆星衍唇角溢出一声浅笑，“我只有一个问题，那天，真的是你救的我吗？”
陆星衍开门见山。
“我只给你一次回答的机会，要是错了，会有惩罚的哦！”他的语气甚至带了一点亲昵，看向盛牧的目光也格外温柔，“回答我。”
盛牧嘴边本应该毫不犹豫的答案不知道怎么就说不出口，他迎着陆星衍的视线，心底莫名有些发毛。
陆星衍明明乖乖地笑着，可他就是觉得渗人，他甚至感觉，身后锢着他手臂的李阳荣身子都颤了一下，连带着他也紧张起来。
他咽了一口口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星衍，你怎么这么问，这么多年，这不是大家都默认的吗？”
“默认？这个词不太对，我要的是事实。”陆星衍垂下眸子，看向盛牧的目光冰冷如霜，“当天在泳池里，伸手拉我起来的人根本不是你对不对？我记得，那个人跟你不一样。”
“怎么会？”盛牧干笑一声，“那天就是我将你拉上来的，你当时意识都不清楚了，估计记错了。”
他话音刚落，却见陆星衍神情怔了一下，然后，似乎缓缓地呼了一口气，本来坐直的身子放松下来，深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室内安静了下来，气氛诡异莫名。
盛牧大气都不敢出，他刚刚说的有什么问题吗？他回想了一下，他说的很谨慎，不可能有什么纰漏才对。
可陆星衍的反应，让他心里直打鼓……
半晌，陆星衍才抬起头，温和地冲旁边如坐针毡的叶羽道：“羽毛，桌上的水果看起来不太新鲜，你让服务员给我换一盘。”
说完就将盘中的餐叉取出，将水果盘递给叶羽。
叶羽愣了愣，没说什么，接过东西就出了包厢。
人走后，陆星衍舔了舔牙齿，轻声道：“李阳荣，将他的手按在桌上。”
李阳荣收到指示，没有犹豫，就大力将盛牧的手摁在平整的茶几上，五指张开，在玻璃的桌面上的氤氲出阵阵雾气。
盛牧手心早就出满了汗。
从他被压进门的那一刻，他就察觉出陆星衍的不对劲，没有平日故作乖巧的那股劲，眼神冰冷，带着一丝戾气。
倒是，有点像以前的盛闻。可是，陆星衍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他明明，一直都很好说话的……
盛牧提心吊胆，当对方拿着锋利的餐叉，朝他走来的那一刻，他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恐惧被放到最大，他瞪大眼，惊恐地想缩回手，“星衍，你不能这样，我还救过你……”
他的话在对方直接将餐叉狠狠挥下的时候，戛然而止。
桌面发出“叮”的一声，清脆又刺耳。
盛牧感受着指间冰冷的触感以及皮肉撕裂的痛，顿时惨叫出声，他睁开眼，发现餐叉正好落在他中指和食指之间，瞬间划破旁边的肌肤。
创口渗出一点血迹，在透明的桌面上蜿蜒开来，醒目又刺眼。
都说五指连心，可盛牧就算痛极，除了刚开始那声惨叫，再不敢发出其他一点声响。
陆星衍是真的敢……
“你救我？”陆星衍闻着空气中若隐若现的血腥味，才勉力压下心底翻涌的戾气，他看着似乎疼的要晕过去的人，唇角轻扬，“很遗憾，我当时不是被人拉上去的。”
是有人，从水池底把他捞起来，抱上去的。
这么多年，他竟然一直认错了人。
盛牧，他该死。
作者有话要说： 叶羽：呜呜好害怕……（赶紧叫盛大佬过来！）感谢在2021-10-31 21:33:15~2021-11-02 01:18: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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