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闺名曲烟。
那个……封卿以为叶家助其入宫的曲家。
那个……封卿心头上的朱砂痣。
叶非晚上了那小太监抬来的轿子,一路摇摇晃晃朝皇宫走着。
临行前她总归留了个心眼,她和宫中贵妃素无交情,若论起来,便只有封卿这一层关系了。所以,特意让芍药去靖元王府知会封卿一声。
她自然不指望封卿为了她入宫,可那个人是曲烟,她便有足够的信心。
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终于进宫,可入了宫叶非晚也不敢放肆,跟在小太监身后老实走着。
前世,这宫中没少来,宫宴也没少参加,可后来,看出了封卿对曲烟的心思后,她便再没了兴致,更懒得再与封卿一起出席宫宴了。
一行人终在一处宫殿门口停下。
“叶姑娘先在外头候着,我进去知会贵妃娘娘一声……”小太监一撩拂尘,便进了殿门。
叶非晚一人在殿门口等了约莫有一炷香时间,站的她额头都蒙了一层薄汗,小腿都有些酸了,那小太监才姗姗来迟,细着嗓音道:“贵妃娘娘有请——”
叶非晚被引至宫殿中,四处尽是明眼可见的华丽,只是这些于她而言,无甚罕见,若说罕见,便是前方那个凤鸾座椅。
龙凤是皇家圣物,百姓不得擅用。
此刻,那凤鸾座椅上,便雍容靠着一个女子。
即便前世已知曲烟的存在,可这仍旧是叶非晚第一次近距离看见曲烟。
她穿着华丽宫服,妆容雅致的紧,双眸微挑尽显风情,朱唇轻点又添慵懒,可偏生有双英气的眉,让她的妩媚折了几分,多了几分特别。
一个……美到恰到好处的女子。若细看那眉眼口鼻,柳如烟……确实像极了她。只是曲烟更加精致罢了。
“大胆,还不快叩见贵妃娘娘!”小太监一挥拂尘,厉声呵斥。
叶非晚跪在地上:“民女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可曲烟却只是一手静静扶了扶额上珠钗,一手拿过一旁的茶盏,以广袖遮住,静静啜饮完一杯茶,又慢条斯理的放下。
叶非晚微微蹙眉,她很少跪过,在叶家没有这么多规矩,出门在外因着爹地鲜少要跪,便是前世……她靖元王妃的身份,也无人敢受她的大礼,如今竟跪了一盏茶的功夫。
不过转念一想,短短两年,曲烟从刚入宫的才人,到昭仪,到妃,再到如今的贵妃,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不知多久……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曲烟的声音,极为动听,慵懒中又添了深情,仿佛她的话只说与你一人听似的。
叶非晚缓缓抬头,如今,终于能够将曲烟看的真切。
“昨个儿听说叶姑娘在郡主府上一展风采,本宫便心生了几分好奇,”曲烟端详她好一会儿,缓缓移开目光,“想来,你和封卿这桩婚事,我在皇上耳边也吹了不少耳边风,自然要对叶姑娘多上些心。”
曲烟也助推了她和封卿的婚事?叶非晚诧异,为何?她分明听闻,曲烟入宫前,和封卿两情相悦……
可是她也知道了封卿为何不肯退亲,若是退亲,曲烟怕是也受影响吧?
“可是诧异?”曲烟笑了笑,“当年我入宫,叶家出钱出力不少,叶姑娘有事,我自然也要尽心尽力了。”
叶非晚呆了呆,曲烟自己也认为,是叶家出钱替她打通了关系?
“瞧我这记性……”曲烟突然想到什么,拍了拍手,“光顾着说些有的没的,怎的还让叶姑娘跪着?来啊,赐座!”
她分明不是忘了,而是刻意的。
叶非晚瞧着曲烟的动作,若是旁人这般,她定然觉得矫揉造作,可这动作由曲烟做出来,竟让人觉得……本该如此。
难怪……这样的人,前世今生都牵动着封卿的心。
一旁的宫女搬来了紫檀木凳,叶非晚静静坐了上去,曲烟的宫内,极为压抑,若无人言语,竟无一丝动静。
“对了,听说昨个儿叶姑娘在郡主府一眼便识破了那绿儿丫鬟头上的簪子是上等货,”叶非晚挥挥袖,“快去将前不久皇上御赐的玉镯拿来,让叶姑娘帮我品鉴品鉴。”
“民女不敢!”叶非晚匆忙起身,心中却极为震惊,曲烟……竟连昨日郡主府发生的一点小事都知道的这般清楚……
“有何不敢的。”曲烟挥挥手。
宫女已经手捧着玉镯走了进来,直接便要递给叶非晚。
叶非晚还未明白过来,便见那宫女手一松,玉镯“啪”的一声掉落在地,碎成两段。
“大胆!”曲烟轻拍椅侧。
“娘娘饶命!”宫女飞快跪在地上,“是……叶姑娘方才没有拿紧,玉镯这才碎了……”
叶非晚心底一阵好笑,她何曾摸过那玉镯子半分?这宫女还真会编……
不!叶非晚猛地想到什么,也许……会编的不是宫女,而是……她缓缓看向曲烟,她眼底是“早知如此”的信然,却眉目做出“怒气”的模样。
这样一个绝色美人儿,做戏的时候,都让人不忍拆穿。
“叶姑娘,皇上御赐的宝贝,你给弄碎了,这可是重罪!”曲烟睨着叶非晚,说的轻描淡写。
叶非晚皱了皱眉,刚要言语。
“娘娘,靖元王求见!”小太监又走了进来,恭敬禀报着。
叶非晚不知是否自己的错觉,她竟觉得曲烟眉目都添了一丝轻快。
“平日里鲜少来,今日叶姑娘来了,他倒急冲冲赶来了。”曲烟抬眸,睨了一眼叶非晚。
叶非晚飞快低头。
“请进来吧。”
“是。”
殿门口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叶非晚仍旧眼观鼻鼻观心,此处是那对男女的主场,她终究就是个陪衬。
“贵妃娘娘。”封卿并未下跪,亦没看一旁的叶非晚,只立于原处,微微颔首。
“靖元王来的正是时候,”曲烟轻道,“这叶姑娘打碎了皇上御赐的玉镯子,你说,我该如何是好?”话尾处,竟添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态。
封卿显然早知曲烟的性子,神色仍旧平静:“我派人去寻来个一模一样的。”
“此话当真?”
“当真。”
“甚好。”曲烟笑开,这次笑的分外纯粹,她招招手,“那……封卿,你且说,叶姑娘该如何惩罚呢?”
叶非晚听闻曲烟这番话,终于知道她究竟是何意了。
曲烟身处深宫中,后妃众多,可皇上只有一个,她要和众多女人争宠。可昨日,她竟听说心上人的未婚妻大展风采,心中更是不悦。如今,在封卿面前说这番话,不过是……想要证明在封卿心底,她仍旧是被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个罢了。
女子的虚荣心也好,对封卿的不甘也罢。
可叶非晚却只觉好笑,曲烟无需这般做,在封卿心中她也是极为特别的。甚至叶非晚觉得,若她是男子也会对这般做戏而不做作、骄纵却又可人的女子动心。
曲烟懂得拿捏男人的心思,恰到好处。
比如此刻的封卿,他只望着曲烟,看也没看她道着:“既是御赐宝物,便在殿外罚跪一个时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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