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晚没想到封卿会找上门来,尤其是在这种时刻。如今形势有多千钧一发,她猜也能猜出来。
可此刻,他正站在门口,不是以往的白衣,而是一身冷硬盔甲,眉目微敛,浑身肃杀的冷凝气息。
叶非晚朝着他身后的门外望了一眼,一队兵马同样身穿盔甲拿着火把等在那儿,他显然方才从外面回来。
她微微凝眉:“王爷怎么会来?”
他实在没有来的理由。
封卿依旧望着她:“王妃不想让本王来?”
叶非晚越发莫名:“王府是王爷的王府,王爷自是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的。”
封卿被她的话一堵,脸色微紧,许久他望着她:“本王听闻,王妃今日收到一封书信。”
叶非晚错愕,而后想到书信是封卿的人送来给她的,他岂会不知?
“确有此事。”她颔首。
“哦?如今局势颇紧,王妃竟还与外人通信,不知是何书信。”封卿紧盯着她,问的凉薄。
叶非晚顿了顿:“是南大哥寄给我的。”
封卿未曾作声,甚至连惊讶都无,显然,他早已知晓。
叶非晚静默片刻,转身走到床边,将枕下的书信拿了出来,放在桌上:“南大哥不过是给我讲些奇闻轶事罢了,王爷若不信,大可亲自查看。”
封卿沉沉望她一眼。
他并非不信,而是……这几日她太过听话了,每日待在府中,可是,她曾说过“离开京城”这番话,却日日折磨着他的心思。
晾晾她吧,他想,过几日朝纲渐稳后,她便会知道,没了他,她什么都不算。
可今日,守卫却说,临安来了书信给王妃。
临安的人是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南墨,他亲自请旨调去临安的南墨,甚至下令谁人都不许告诉王妃。
而今……
“王爷不看?”叶非晚上前,将书信展开,亲自递到他跟前。
封卿却只垂眸飞快望了一眼书信:“叶非晚,临安很好?”
叶非晚一怔,起初并不明白他话中之意,可下瞬似想到什么,她陡然反应过来,只似笑非笑般望着他:“王爷果真还派了暗卫监视我呢?”
否则,她自言自语的一句话,他如何得知?
封卿抿唇,并未回应,只又道:“前不久说要离开京城,怎么,想去临安?还是说,想找临安的某人?”
前几日还在要休书,要离京,今日临安便来了书信,他甚至不能劝自己只是巧合。
一想到她要离开,却是却找旁的男人,他便难以克制心中怒火。
分明是想晾着她,他反倒觉得……二人不见不理,是她乐在其中!
“王爷又是用什么身份,来问我这番话呢?”叶非晚沉默片刻,反问道。
“本王……”封卿一滞,继而后背竟生出一层冷汗,险些他竟说出“夫君”二字。
可……他抬头,望着叶非晚,竟发现……他竟连说得出口的身份都无。
幸而此刻,门外,细微的声响传来:“王爷,兵部户部还有王将军在书房候着呢……”
封卿身躯僵凝,是了,回府后,守卫便提及了临安来信一事,以及……暗卫报备的那句“临安很好”。
心中蓦然恼怒,是不是他若一直不来,她早已盘算好今后离开京城,去往临安?
竟是连那些大事都搁置下来,来了后院。这一发现,似让他心底越发慌乱起来,似有一种莫名的,他摸不透的思绪,纠缠着他。
为对面,叶非晚朝门口望了眼,作声道:“王爷还是快些去忙您的大事吧。”
封卿猛地回神,却在听清她的话时心思微沉,脑海涌现第一个念头竟是……大事若成,她定然要和离。
下刻他猛地凛起思绪,他的事,决不容许这般儿女情长。
“王妃不要忘记,你上次对本王提及之事,本王并未应你!”他厉声警告道。上次之事,自然是和离一事。
话落,他已转身,率着身后士兵,纷纷离开后院。
叶非晚凝眉,紧盯着那些人消失在门口,良久方才反应过来,南墨的书信,仍被封卿攥在手中。
他拿走了。
“混蛋。”叶非晚低道。
她越发看不懂他了,看不懂他究竟想做什么!
可他若真如前世一般,将她困死在王府,那么这次,她的簪子再刺下去,绝对不会再向下偏移半分!
……
书信风波,似就这般过去,叶非晚没有去前院要回书信,封卿也未曾差人送来。
二人均对此事再未提及,好像从没发生过般。
京城的局势似也慢慢稳定下来。
距太子造反过去的第十四日,京城百姓均数关在家中,不得外出,街道之上不见人影,寒冬凛冽,偶有士兵而过,肃杀冷峻。
太子封宁集结人马五千,准备最后的背水一战。
无数百姓提心吊胆,只怕此战会殃及市井。
可叶非晚知道,封宁气数已尽,这最后一场战役,他甚至连皇宫大门都打不进去。
要结束了。
叶非晚静静坐在窗前,今日天色阴沉,想必封卿和封宁两方正斗的不可开交。
知道这场战争结果的好处,也许就是王府一众人都焦急的走来走去,便是芍药都是不是伸长脖子朝外头望着,唯有她,老神在在坐在房中,等着捷报传来吧。
“小姐,您怎的也不着急?”芍药扭头,看着屋内的叶非晚。
叶非晚静静看了眼外面阴沉的天:“他会赢的。”她说的格外平静。
只是……她这几日总是忍不住想到前世的封卿,没了她这个有辱皇家尊严的存在,他是不是……早就入主皇宫了?
也是在她怔忡之时,王府里来了一小队人马,那些人抬着一顶轿撵,为首的人身宽体旁,面若施粉,穿着一身宦臣衣裳,手里拿着个拂尘,尖着嗓子叫着:“靖元王妃叶氏出来接旨——”
叶非晚心中一惊,这一出前世从未有过的戏码,着实来的措手不及。
“小姐,是宫里头的人,”芍药低声道,搀着她便朝着门外走去。
叶非晚顿了顿,走出门,跪在地上:“叶氏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此番朝政之乱,靖元王护驾有功,念及如今靖元王尚未回府,便由叶氏代其入宫领赏。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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