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滩柔软,细沙软和,脚踏其上,如同走上了棉被,软乎乎的,不自觉的陷入其中。
海鸥在碧蓝的空中飞翔,不时的鸣叫,显露其心情。
海浪裹挟着一股热气,又似乎带着一些凉意,朱慈烺舔了舔嘴唇,这里的海风似乎更澹了些。
“大哥!”
拿起火枪,朱定颤巍巍地走过来:“咱们百十人,除去老幼,能拿枪的只有三十人。”
“我知道。”朱慈烺点头,神情自若。
老三朱永也走了过来,似乎小的时候受到了惊吓,性子比较怯弱:“这里到处是野人,咱们怎么活?”
“有火枪,就能活。”
朱慈烺沉声道:“绍武还没有做绝,咱们还有一线生机。”
老二朱定看着大哥虽然两鬓白霜,道却精神奕奕,浑身散发着一种别样的气息。
他为一怔:“大哥,咱们要不要恢复旧名?”
“暂且不用。”
朱慈烺沉声道:“目前不适合。”
言罢,他就做出了安排,让一些女卷、幼童一起,安排三五个壮汉,老二负责保护他们,顺便照顾那些物资。
幸运的是,物资中竟然准备了治疟疾的金鸡纳霜。
显然所谓的欧洲,不过是让他们在路上安分罢了。
码头虽然荒废了些,但还是有几座木屋能够抵挡晒热。
“咱们在这里缺衣少食,得先去那个古堡。”
他则带着三十来人,端着火枪,向着前方山崖上的木堡进发。
木堡在山顶上,一条弯转的小路从简陋的码头向上而去,从而联通。
贾夫纳据点,虽然看起来不大,道方圆上百里的地界,却是葡萄牙人从康提王国抢来的。
荷兰人取代了他们的位置,道对此经营实在是不上心,毕竟据点太多了,抢来的也不会珍惜。
一路上丛林密灌,显然已经数月没人过来了,石子路都布满了杂草。
数百步后,一个简易的木堡出现在眼前。
护城河,吊桥,倒是一应俱全。
这让朱慈烺松了口气。
至少初步的能够保证安全。
踏入后,几座木屋,一个仓库,一个马厩,一个石磨,就是全部了。
最重要的,莫过于两门海岸炮了。
虽然炮管都生锈了,且没有炮弹,但其重要性却不言而喻。
虽然积攒了许多灰尘,但已然算是个安身之所。
不过,居高而望,木堡不远处竟然有一片的湖泊,碧绿无垠,成片的水鸟栖息,波涛荡漾,热闹非凡。
“这是块好地方。”
朱慈烺向左右看去,大量的草地映入眼帘,这些都是未来的耕地,足够数千人一起开垦了。
】
上好的水浇地,足以保证吃喝不愁。
一家人欢天喜地的入住,但粮食的问题,却是最为紧要。
“大哥,粮食只够吃三天的,还缺盐!”朱定沉声道。
“附近有湖,抓一些鱼吃,有火枪,可以捕猎,再不济山上有许多的果子,也能填腹。”
朱慈烺轻声道,话语十分的能够安抚人心:“放心,这里饿不死人。”
“再难能比,咱们当年在山里难?”
这席话,算是安抚了人心。
夜里,一处小屋中,灯火通明。
朱氏兄弟三人,跪在地面上,身躯直挺。
在他们的面前,则树立起一块牌位:
大明烈祖皇帝之灵位。
一下午,在朱慈烺的主持下,三兄弟对于父亲崇祯皇帝的思宗庙号表示不满,决意改成烈祖。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在海外这片地方,正式的开枝散叶,建立基业了。
烈祖的名号,也能迷惑他人。
毕竟大明十几个皇帝,只有太祖和成祖两个祖,烈祖谁能想到?
待到事有所成,十几位祖宗自然列位。
“至今日起,这里就是咱们的太庙了。”
三兄弟三跪九叩。
事罢,朱慈烺叹道:“虽然委屈了父皇,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大哥,能不能把母后和母妃的灵位也请来?”
老三朱永轻声道:“咱们多年不曾祭拜,已经不孝,今个也让其享受香火。”
“不急这一时。”
朱慈烺摇头:“你还是太急切了,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先解决粮食!
”
“人要是都饿死了,哪来的香火?”
翌日,朱慈烺为了彻底震住这些奴仆,将自己的圣旨拿出来宣告,又编撰道:
“本王乃大明宗室,如今受陛下嘱托,在此经营藩国,一如秦国、齐国旧事。”
“只要你们好好辅左,到时候封官赏爵,自不在话下。”
“我等叩见郡王殿下——”
奴仆们纷纷跪下,不得不信。
人心其后,朱慈烺则以锡兰郡王的身份,任免老二朱定为总兵,老三朱永为宰相,负责民事。
几个儿子、侄子身负重担,担任六部尚书,虽然有些荒唐,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总而言之,一定要有个体统出来。
对军队,朱慈烺按照县里巡防营的规制,将三十大汉编成三什,任免伍长、什长。
由于人数不够,故而就都沦为火枪兵。
所幸火枪普及率很高,就连猎户都有一把鸟枪,所以火绳枪勉强也会使。
操练了大半天,男人们已经会放上,虽然准头不行。
这时候,朱慈烺就明白,必须要出击了。
在山上张目望去,数十里内,只有几个小村落。
很显然,本土人已经被葡萄牙人吓得跑远了。
留下十人驻守木堡,他带着二十个火枪手下山,去往最近的一个村落。
山间小岛,崎区难行,足足有了两个时辰,日上中天,朱慈烺一行人才抵达这个村落。
一群人身高的栅栏,就是村子的防护。
几个光屁股的小孩在村口玩耍,女人们在附近的溪流中清洗兽皮,或者淘米洗菜。
其相貌,女子身材矮小,皮肤黢黑,鼻子小而扁平,头发卷起。
她们身上的衣服,传统的土布制成,头上罩着围巾,露出胳膊和双脚,对汉人来说,毫无羞耻可言。
一看到端着火枪的陌生人妇女孩童立马惊慌失措,迅速的回到了村寨中。
而整个村寨,也是风声鹤唳一般,大量的成年男子手持弓箭、长枪,露出畏惧状。
不一会儿,许多粮食就被扔了出来,粗略一算有三十来袋,一袋二三十斤左右。
朱慈烺一看,好家伙,这是被那些西夷调教好了。
紧接着,一阵叽里咕噜的话冒了出来,他也听不懂。
“走——”
捡拾起粮食,打开一瞧竟然是稻米。
虽然细长的让人看不懂,但好歹也是水稻不是?
第一天就有收获,众人大喜。
随后几日,仅仅是逛了一圈,附近三五个部落就贡献了近三千斤粮食,也就是二十石。
对于他们百来人,足够一月之食。
众人心满意足。
老二朱定笑道:“只要每个月去逛一圈,咱们就衣食无忧了。”
“此地湿热,能一年两熟,我见每个村寨少则千亩,多则两三千亩,存粮定然不少。”
朱慈烺却没这般乐观,他沉声道:“这是那群土人们畏惧西夷,把我们也当做他们。”
“天长日久,他们必然发觉不同,到时候就危险了。”
“练兵。”
朱慈烺站起身,目视众人道:“即日起,咱们就练兵,半个月为限。”
“大哥,您会?”朱定忍不住瞪大眼睛。
“戚少保的《纪效新书》我倒是读过一些,轮射什么的。”
朱慈烺不自信道。
旋即,他又道:“如今在海外,就算是女子,也要练火枪,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助力。”
乘此机会,朱慈烺则将这座木堡,命之为燕堡。
寓意为燕子回巢。
实际上却是燕王一系之意。
而很快,木堡附近几个部落互相交流,立马就获知了荷兰人消失的情报。
毕竟他们算是最了解荷兰人,或者葡萄牙的土着,汉人和西方人,无论是语言还是相貌,亦或者衣着,都相差太大。
一时间,恶向胆边生。
毕竟贾夫纳占据附近最好的一片地,霸占了整个湖泊,而这些原本就是他们的。
木堡位置紧要,是个上好的去处。
如今西方人走了,不知道来自哪里的人,竟然敢霸占他们的东西,关键是还敢抢粮食,着实可恶。
三家酋长聚拢,商议大事。
此时的锡兰北部,属于泰米尔人居住地,信仰的是印度教。
虽然都是酋长,都是刹帝利,但也是高低贵贱之分。
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这只是四大种姓,在某个大种姓中还诞生了大量的亚种姓,细究起来数以万计了。
如,贵族依照职业,将军和底层十夫长,定然是不同亚种姓,文官和军官,粮官和财官等。
这般,三家聚拢了近两百号人,向着燕堡进发。
女人们惊恐万分,孩子们哭泣不知,奴仆们惶恐不安。
唯独朱慈烺沉着冷静。
他立马让人去找几块大小适合的石头,作为炮弹填充入那生锈的炮管中。
“大哥,这会不会炸膛?”朱定忍不住道。
“谁知道?”
朱慈烺随口道:“只要这火炮能响,咱们就赢定了。”
“实在不济,还有那么多火枪,守着燕堡也无妨。”
就怕这群人围而不攻啊!
燕堡的粮食可没那么多。
两百来人气势汹汹,从山下向上攀爬,辛苦异常,导致阵型松散。
“该杀,当初要是找一些大石头过来,肯定是赢定了。”
朱慈烺悔不当初。
还是经验太少了。
“火炮呢?”
“大哥,真的要放?”朱定将引信捏着,心中百感交集。
“给我瞄准了——”
“怎么瞄?”
“炮口对准了那群人就成。”
几人乱糟糟,终于调整好了方向。
“点火——”
轰隆——
巨大的后座力,让火炮直接退后了数尺,压制的石头和泥土也被震开。
而石块,则划过曲线,根本就没挨着下坡,只是意外砸到几个落单的土人。
一瞬间,整个燕堡都安静了。
仰攻的土人们也被镇住了。
哗啦啦——
大量的土人毫不犹豫地向山下跑去,毫无阵型可言。
“看来他们对西夷畏之如虎。”
朱慈烺大笑,然后指挥着三十来个大汉,直接开门冲杀。
每人只是放了一枪,伤了几人,就让土着们抱头乱窜,慌不择路地逃走。
半个时辰后,朱慈烺押着三五是个俘虏归来。
翌日,他再接再厉,直接横扫这三个部落。
对此,他们倒是识趣,虽然言语不通,但还是交出了令人满意的贡赋。
附近的大小部落,同样献上粮食,足够他们吃用半年的。
几十个俘虏也听话,开始了为奴为婢的生活。
第一件事,就是开垦荒地。
湖泊也被命之为燕湖。
在朱慈烺的雄心中,他准备开垦千亩地。
一切都是那么的蒸蒸日上。
一个月后,一只船来到了燕堡。
是一个会说汉话的葡萄牙人。
“我来自果阿!”葡萄牙人带着笑容。
“尊敬的郡王,您来到贾夫纳开垦殖民地,需要我们的帮助吗?”
朱慈烺疑惑了。
葡萄牙则轻声解释道,印度东海岸的葡萄牙据点,都被荷兰人占据,贾夫松也不例外。
但葡萄牙人在果阿有上千精兵,依旧控制着贾夫纳王国的象牙贸易。
所以,荷兰人在锡兰岛南部科伦坡,与康提王朝争斗时,北部贾夫纳王国,已经是葡萄牙人的傀儡,一切听命于他。
“也就是说,之前那些人,是你们命令的?”
葡萄牙人轻笑道:“本以为荷兰人又回来了,不曾想竟是来自大明的朋友,实在抱歉。”
“作为果阿总督府的使臣,我愿意将整个马纳尔半岛,送给您作礼物。”
朱慈烺惊了。
难怪荷兰人轻易放弃这里,原来是因为葡萄牙人捣乱。
“俗话说天上不会掉馅饼,把你们的要求说下吧!”
“也没什么。”葡萄牙人认真道:“希望借助您的人脉,巩固与大明皇帝的关系。”
“毕竟,您也是郡王不是!”
朱慈烺默然。
“我需要通商。”
“当然。”葡萄牙人堆满了笑容:“就算您要贾夫纳王国,我们都愿意卖给您,只要你能出个好价钱。”
狐假虎威下,朱慈烺借助大明的声势,在锡兰站稳了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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