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行进三十里,等于是刚吃完午饭,走上一个时辰,大军就筹备安营扎寨了。
如此一来,队伍就拖延到了三十余里,幸好有运河输送粮草,沟通往来, 不然真不方便。
不过有鉴于大军规模达到十四万之巨,李继祖很识趣地将关宁军与河南兵马,让陈永福督管。
其位处于中军。
榆园军的三万人,则负责压阵,处于大后方。
实际上,李继祖对于这些鱼龙混杂的义军是分外看不上眼的。
若不是他强行控制, 榆园军恐怕早就将沿河的村镇劫掠一空了。
所以, 在决战中他们绝对是薄弱处, 与其影响士气,还不如让他们待在天津卫,以作接应。
决战的话,由他的淮海军、关宁军、河南军、京营,已经足够了。
而在山西,清军退去后,姜瓖这才松了口气,劫后余生。
不过,等他回过神来就发觉,偌大的山西,除了大同府外,几乎完全被陕西人占据, 徒为他人作嫁衣。
这时他也深切明白自己的处境,从大明,再到大顺, 再到大清, 最后至大明,他几乎跑了个遍。
已经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
“末将拜见义侯、诚——”
姜瓖识趣地长鞠一躬,态度很端正。
其后的文武官吏也通通拜下, 气势十足,给尤世威、刘廷杰极大的面子。
对此,二人倒是点点头,对于姜瓖也高看了一眼,还是识时务的。
“姜总兵明大势,拨乱反正,使得晋省复归大明,功勋还是卓著的。”
尤世威露出一丝笑容,然后从怀中掏出圣旨,高声道:
“陛下有旨——”
“兹任姜瓖为大同总兵,赐爵,辽州子……”
“末将叩谢皇恩——”
姜瓖松了口气,狠狠的磕了个响头。
旋即,他将尤世威、刘廷议迎入大同城内。
高大险峻的大同城内部,不愧是军事重镇,内里的道路九转十八弯,大量的防御设施极其完善, 不愧是北地坚城。
“如今你我份属朝臣,我也不同你见外了。”
尤世威毫不客气地坐上主位, 虎目横扫大同诸将, 无人敢与其对视。
在北地军镇,尤世威的资历,列座的没人敢比拟。
天启年间边镇素传勇名,早在崇祯二年,他就成了总兵,镇守居庸、昌平等地。
几十年间的威望,甚是恐怖。
“朝廷有意北复京城,在山西东去,我麾下只有两万人肯定不够,你手底下的大同兵也要听我指挥,一齐东去。”
“这是自然。”姜瓖拍着胸脯道:“只是,虽然大同的兵马还有两万多,但粮草却是不足。”
“这两年来,满清一直抽取晋省的存粮,就连我的军饷钱粮,也不过往日的七成。”
“东去容易,但是粮食搞不定的话,就难了。”
“太原的粮食也不多。”
尤世威眉头一蹙,心中暗叹不好。
他攻入太原的时候,察觉存粮异常的少,以为都供应了大同镇,谁知竟然大同竟然也空的。
“建奴好生的歹毒。”
骂了一句,一旁的姜瓖附和道:“侯爷,自两年前一败,就是多铎战死的那年,满清就钱粮匮乏起来,晋省屡被抽血,百姓困苦,若是强征,怕是易起民乱……”
“唉!”
尤世威摇了摇头,他本来是这样想的,为了大明晋省百姓就苦苦又何妨?朝廷不会忘记他们的。
但姜瓖这先开口,他倒是不好说了。
日后如果山西要是出了乱子,他可得背下。
为了朝廷大业牺牲自己,这可不成。
“若是东去,咱们四万大军,数百里的路途,人吃马嚼,没有二三十万石显然到不了北京城。”
“可惜,晋省难以为继了……”
尤世威看着姜瓖一副淡定的模样,心中忽起心思:
这小子不是怕损失兵力,不想去打北京吧?
他抬头看了眼刘廷杰:“看来这京师复还的功劳,咱们是争不到咯。”
“可惜,安侯带着十余万人决战,过段时间就变成了安国公咯!”
“谁说不是?捞不到主食,吃点汤汤水水也好啊!”
刘廷议虽不明其意,但还是配合得说了起来,脸上满是不甘之色。
一旁的姜瓖等大同将领,一个个心思活泛开来,交头接耳,嘀咕着。
姜瓖更是心神大动。
满清的主力有人去对付,那他们就是偏师了,不就可以浑水摸鱼,捡漏吗?
这属于送上来的功劳啊!
“可惜,去哪里寻那二三十万石粮食呢?”
尤世威感叹道,一脸可惜:“多好的机会啊!指不定混个爵位,立个功劳什么的……”
姜瓖脸色不变,还是有些城府的。
会后,姜瓖独自一人求见尤世威,开口就道:“末将久在大同,虽然家资单薄,但还是备了些许粮食,如今全部的五千石就以资军用了。”
“姜总兵大义啊!”
尤世威感慨道,重重地拍了其胳膊。
随后大同府的军官们,从游击到副参将,参将等,陆陆续续十几人,总共捐献了粮草五万石。
对于这些粮食,尤世威不以为奇,这些世袭的边将,哪家没有成千上万亩的田地?
山西的军田不仅被他们吞了,而且还有军户作佃户,不用交税,更是可以搜刮朝廷送来的军饷,虽然欠了好多年了。
榆林军户玩的那一套,山西也同样如此,而且大同附近的水土可比陕北好多了。
“这些还不够啊!”
刘廷杰叹道:“最少要有二十万石军粮,才能动身。”
“让我想想——”
尤世威摇头,开始苦思冥想起来。
“山西可比陕西富裕多了,官府穷,但民间可不穷,泥腿子没粮,不代表那些士绅们缺粮。”
尤世威严肃道:“如今特殊情况,只能特事特办,一则向各府士绅进行劝捐,实在不行借贷也行。”
“另一条路,则是查抄明奸。”
“嗯?”
刘廷杰一楞,旋即道:“明奸?”
“但凡家中有人在北京任官而未就义,或辞官者,一律按照明奸论处,查抄其家一半的钱粮。”
“一半是不是太少了?”
刘廷杰开口道。
“你傻呀,咱们哪里有这权力?日后算账,就说是他们自愿的捐献的,有苦难言。”
尤世威无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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