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管家人都在医院守候,并不缺少人手,管家军也叫石更不用在医院呆着,但石更还是决定留在医院,与官家人一起等待张青华苏醒。
一晃四天过去了,张青华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然而在第五天的早上,张青华突然醒了过来,而且看上去精神状态还不错,又喊渴又喊饿的,这让包括石更在内的所有人都欣喜不已,觉得老太太算是熬过了这一关。
“妈,石更在医院守了您好几天了。”管家军说道。
张青华朝石更伸出手,石更赶忙将手递上去,张青华握住石更的手微笑道:“孩子,谢谢你。”
石更顺势握住张青华的手说道:“大娘您别这么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张青华扫了一眼病床前的每个人,最后眼神落在石更身上,问道:“许薇没来吗?”
“她有工作在身,所以没来。不过她让我向您转达她对您的问候,希望您早日康复,早点回家。”石更说道。
“你三哥再婚的事情是我这辈子最后的一个心愿,他要是能和许薇结婚,我死了也能闭眼了,所以他们的事情你要多多帮忙啊,大娘求您了。”张青华用恳求的眼神和语气对石更说道。
“大娘您放心,我肯定尽力将他们撮合到一起的。您好好养病,争取您出院后就能参加他们的婚礼。”
“我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管家军皱眉道:“您说什么呢?您肯定看得到,您不仅能看到我和许薇结婚,您还能看到我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没错,大娘您就等着吧,一定会看到的。”石更说道。
“其实活着看不到也没关系,只要你们能结婚,我就算是死了,在天上我也能看到的。”张青华眼中噙着泪花说道。
这一天当中张青华都精神抖擞的,一直在跟家里人聊天,不是叮嘱叮嘱这个,就是叮嘱叮嘱那个,吃过午饭,让她休息一下她也不困。
这些天张青华生病,管家人都熬的够呛,所以晚上都去了在医院附近开的小旅馆睡觉,医院里只留下了管家军和石更守着。
过了十点了,老太太还是不睡,石更冲管家军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他们出去,让老太太一个人呆着,一会儿她就睡了。
管家军心领神会,就起身跟着石更出去了。
“去吉宁干反季节蔬菜大棚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坐在椅子上,石更问道。
到了大瓦窑见到管家军石更就想问这件事,但因为张青华还昏迷不醒,管家人也都在身边,石更觉得问不合适,就一直没有开口。而这会儿只有他和管家军两个人,张青华又见好,他才决定问一问。
“我回来以后就跟我家老爷子说了,我看得出老爷子挺动心的,但还是有些犹豫,之后我妈就病了,也就没再提这件事。”管家军说道。
“技术在老爷子的手里吗?”
“搞反季节蔬菜的主意最早是我想出来的,但技术是我、我家老爷子、村长我们三个人一起研究出来的,然后还订了同盟,谁都不能往出说,所以我要是吉宁搞蔬菜大棚,必须得征得我家老爷子和村长的同意才行。其实主要是我家老爷子,他要是同意的话,村长也不能说什么。”
“那你得尽快做老爷子的工作啊,要知道你去吉宁,不光是娶个媳妇的问题,你还能成就一番事业。可以说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这样的机会一辈子也就一次,把握住了,今后管家的子孙后代全都会因此翻身,这个道理我想你一定是明白的。”
管家军点点头:“再等两天吧,等老太太的情况再好一点的,我就跟我家老爷子说。”
管家军的烟瘾犯了,去了厕所抽烟。
石更看了眼手表,不知张青华睡了没有,就起身来到病房前,推开门想进去看一下。
“是石更吧?”
门刚一开,张青华就说话了。
“大娘您还没睡呢?”石更问道。
“有心事,睡不着啊。”张青华用手指了指椅子说道:“坐下陪我唠唠嗑吧。”
石更坐在椅子上问道:“您有什么不放心的呀?”
“还是你三哥和许薇的事情。”
“这件事您就把心放肚子里,白天不是跟您说了吗,等您养好病出了医院,您就能参加参加三哥和许薇的婚礼。您不是没有去过吉宁吗,正好借着他们结婚的机会,您也去吉宁看看,到时我肯定好好招待您。”
张青华突然一把抓住石更的手,泪水潸然而下:“可是我还是不放心,石更,你答应答应,你一定要让你三哥把许薇娶回家,一定要娶回家”
不管石更说什么,张青华的嘴里始终念叨着“一定要娶回家”。
蓦然,张青华把眼睛闭上了,但她的手还在抓着石更的手,石更以为老太太累了要休息了。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发现张青华的手凉了,他当即一愣。
“大娘!大娘!”石更起身推了张青华两下,张青华一点反应都没有,石更伸手探了探张青华的鼻息,见已经没有进出气了,当即鼻子一酸,泪如泉涌,紧忙跑出去大喊道:“护士,大夫,快来人啊”
大夫奋力抢救,但最终还是没能将张青华的生命抢救回来。她就这样带着没能实现的愿望走了,永久的与人世告别了
按照双山屯的习俗,张青华的遗体被运回了双山屯,然后装进棺材里要在家的院子里停三天,之后出殡火化。
这是石更第三次来到双山屯,没想到却是与张青华最后的告别。这让他不禁想到石青山,心里百感交集,极其难受。
在守灵的三天时间里,石更一直在跟管家人一起忙活张青华的后事,烧纸、磕头,他一样都没落下,就犹如张青华的儿子一样,这一点无论是管家人,还是村里人,谁见了都不禁为之动容。
石更原本是不想让文雅去双山屯的,他怕文雅会害怕。可是文雅坚持要去,还说人终有一死,无非早晚而已,没什么好怕的。活人远比私人可怕,活人她都不怕,她还能怕不能动的死人吗?
石更见文雅非去不可,就只好把她带到了双山屯,不过将她安置在了村长家里,而且不让她去管家。文雅还算是听话,只是在大门外面看一看,整个三天一次也没有进过管家的门。
三天后,出灵火化,张青华被安葬在了管家的坟茔地。
虽然张青华已入土为安,可是管家人,包括石更在内,还都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之中,一个个心情都很沉重。
不过这样的情况也没有持续太久,毕竟生老病死是人之常事,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晚饭,石更、文雅、管家军、管四方四个人围坐在炕桌前吃饭。
石更看了看管家军和管四方爷俩,然后目光落在了管家军的身上:“三哥,去吉宁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管家军知道石更问的不是他,而是他家老爷子,就看了看管四方,见管四方没有反应,就看向了石更,一脸为难的表情。
“大爷,您对我三哥以后想去吉宁生活发展没意见吧?”石更看着管四方问道。
管四方就像没听见一样,低着头只顾着吃东西喝酒。
“我猜我三哥肯定都把他去吉宁的好处跟您说了,但是我还想再说一遍,这也是我对三哥的一种承诺”石更就把管家军去吉宁的种种好处说了一遍,见管四方仍然无动于衷,石更随即又打起了感情牌。石更看向管家军,叹气道:“大娘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你和许薇走进婚姻的殿堂,组建一个新家。临终之前,她最惦念的也是这件事,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让你一定要把许薇娶回家。这是大娘的遗愿,你一定要完成大娘这个遗愿。”
管四方听了石更的话,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管家军则忍不住流了下了热泪。
管家军点点头:“我一定会完成的,一定。”
石更说了半天,管四方也不表态,一旁的文雅很着急。
“大爷,我觉得抛开为了三哥不说,单凭您作为村支书,作为一名党员,您就应该把种黄瓜的技术交出来。您必须得清楚一点,您不是大瓦窑的党员,也不是关东省的党员,您是这个国家的党员,只要对国家有利的事情,您就应该无条件的做出您应有的贡献,而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把技术藏着掖着,不告诉任何人。”文雅为了刺激管四方,又说道:“您和石更同为党员,在党龄上石更肯定跟您比不了,可是在觉悟上,您跟石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石更瞥了管四方一眼,皱眉道:“你怎么这么跟大爷说话呢,没大没小的,太不懂礼貌了。”
文雅不服气:“我说的有什么错吗,他就是年纪比你大而已,思想觉悟比你差的太多了。”
“我觉悟咋差了,你说说我听听?”管四方终于开口了,他把筷子把桌子上重重一放,气呼呼地看着文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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