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闷在心头瞌睡多, 人逢喜事精神爽。晌午那会儿花宜姝还被气得脑子昏沉浑身乏力,如今看出李瑜对女主没那个意思,还把女主安排成她的侍卫, 花宜姝是怎么想怎么高兴, 嘴角弯弯, 眼儿也弯弯。
于是李瑜就一遍又一遍地看她,从她洗脸看到拆发髻, 从她拆发髻看到换衣裳,噢,换衣裳的时候花宜姝特意放慢动作, 谁知她衣还没脱李瑜就背过身去,他竟然背过身去!
不可理喻,难道面对她这样的绝顶美色,李瑜当真没有半点世俗欲望吗?
、
花宜姝不信!
李瑜摊开一本书放在眼前, 心思却显然不在书上,花宜姝暗观察,发现他面无表情,眼神动也不动, 那一页书更是半天都没翻上一页,由此她判断, 对方一定是在饱暖思□□,男人都这样!
她手指上还缠着李瑜的头发, 从屏风后绕进来, 一步步接近李瑜, 想要听听这个假正经心里在想什么不正经的玩意儿,这样她才好对症下药一举拿下。虽然李瑜似乎跟其他男子不太一样,但花宜姝对男人的刻板印象坚不可摧, 在她看来,男人本质都是一样的货色,有了好感,有了肌肤之亲,之后就水到渠成了。
一步、两步……十五步之内!
李瑜的心声由模糊到清晰……
【今日处理正事花费三个时辰,逛园子、花叶占卜、一日三餐算起来共计一个时辰,读书花费一个时辰,骑马练功花费两个时辰,看热闹用了半个时辰……嘶!这么一算,扣掉睡觉的时间,朕只剩下一个时辰?】
花宜姝:……
失策了,竟然真在想正经事。
【怎么就只有一个时辰了呢?这也太少了,都不够朕看话本的!】
花宜姝:……话、本?
【算了算了,近来新出的话本也不好看,都是什么才子佳人,难道不是才子就不配得到佳人了吗?】
听着这满怀愤懑的心声,花宜姝:……
难道您觉得自个儿不是才子?不是吧不是吧,您不是那个玉树临风、风华绝代的天子吗?佳人不都上赶着爱慕你吗?你发什么愁啊?
【谁在偷偷看朕?那目光好强烈!】
正在偷偷翻白眼的花宜姝立刻垂下眼睛做出恭敬的模样,谁料李瑜的目光却是掠过她,直接而看向了安墨。
安墨这会儿正在收拾花宜姝的妆奁,时辰太晚来不及回城,不过她们也就在军营里呆一夜,明日一早就得回去,现在先收好东西,明天就能起晚一点。安墨自认很会算账,不过自从李瑜进来后,她的目光就开始乱瞟了,时不时就偷偷往李瑜身上瞟一眼。
不愧是安墨看书时就喜欢的男三,个子高有肌肉,却半点不显壮硕,宽肩窄腰身形颀长,眉骨高鼻梁直,侧脸尤其好看,五官单拎出来已经十分耐看了,融合起来更有一种凌厉的俊美,要是放到现代出道,妥妥又一个宽哥……安墨越看越纠结,越看越可惜,谁能想到呢?这么好看一个帅哥,竟然不行,竟然软趴趴还短小,难道这就是传说的银样镴枪头,看不用?花宜姝也太可怜了吧!
李瑜:“你在看什么?”
安墨忍不住又飘过去一眼,好死不死正好和李瑜四目相对,被那双浸满寒意的眼眸看一眼,她感觉自己能折寿五年。
好凶!她吓得都开始哆嗦了!
“陛下!”
花宜姝几步奔过去捧住李瑜的脸,也许是被她这突然袭击吓了一跳,李瑜面色空白了一瞬,眼神也呆了呆,但很快就回过神,拂开了花宜姝的手。
容色冷淡的少年天子微微一拧眉,“日后不要如此。”
花宜姝被他拂开,索性就隔着一张小几与他同坐在榻上,手肘搁在小几上托着下颌问他,“为什么呀?”她语气既不解又沮丧,似乎被他这毫不留情的拒绝伤了心。
花宜姝刚刚才洗漱过,出水芙蓉一般清绝艳美,此时可怜巴巴抬眼瞅过来,任哪个男人都不能拒绝。
然而李瑜目光只是停了停,很快就移开了,他对美色的抵抗力简直厚得堪比城墙,神色没有一分变化,声音低沉依旧,“朕不喜。”
天子一句不喜,能叫无数人诚惶诚恐,尤其是他眉心微拧面色冰冷,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自己深深得罪了他,今后必然没有好下场。这是花宜姝眼睛看见的。
然后,这是花宜姝耳朵听见的【搞清楚,是你爱慕朕,不是朕爱慕你,朕可以随便模你,但你不能随便碰朕,懂不懂规矩?】
花宜姝:……
就你这副德行,活该你原剧情追不到女主!
也不对,就他这副德行,原剧情里把女主留在身边说不定也是为了看热闹,根本就不是所谓的痴情守候!
这个事还得抽空跟安墨对对,想起安墨还被吓得打哆嗦,花宜姝立刻道,“陛下,只是因为萧青是女子,才让她做我的侍卫吗?”
【那当然是朕欣赏她的才华顺便想看看她的热闹。】
【咦?不对!她怎么还敢跟朕说话,其他人一看朕不高兴,吓都吓跑了。】
花宜姝:那是因为他们听不见你的心声啊蠢蛋!
【也许,是因为对朕的爱慕给了她靠近朕的勇气。】
花宜姝:……你说是就是吧!
她歪头,撒娇似的冲他笑,“陛下,您就告诉妾身吧,好不好?”
李瑜定定地看了她好久一眼,才克制地挪开视线。
【这也太可爱了,好像猫啊!】
【不行,不能想!正经男子谁会养猫?】
李瑜就这么在心里碎碎念,竟然把要回应花宜姝这件事给忘了。好在花宜姝也不需要他回应,趁李瑜这边心思乱了,她朝安墨使了个眼色,安墨如蒙大赦,立刻踮着脚尖偷偷溜了。
不想李瑜分外敏锐,安墨身子一闪,他立刻回神,盯着安墨离开的方向皱起眉头,“方才,她为何那样看朕?”
安墨这丫头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花宜姝自然更一清二楚,闻言便露出神秘微笑,解释道:“没什么,我这妹妹与我相依为命一块长大,如今见我觅得良人,为我高兴,她看陛下,大抵是觉着陛下英明神武值得托付终身吧。”
李瑜略一颔首:“原来如此。”
【是吗?朕不信!】
花宜姝心想你爱信不信吧!
今儿她心情好,要办正事了。
不多时,幔帐落下,对上李瑜目光隐含的激动,花宜姝心知肚明,李瑜这是又要把她当猫撸了。不过今天晚上,她绝不给他这个机会!
“陛下。”不等李瑜动作,她抢先软倒进他怀里,隔着一层薄薄的单衣,她清楚地听见对方心跳刹那间快了几分。这真是有意思,李瑜分明对她有感觉,却始终不肯更进一步,这份自欺欺人的功力花宜姝当真自愧不如。
须臾,她听见李瑜冷沉的声音响起,“不好好睡觉,你做什么?”
花宜姝轻声道:“陛下,妾身只是想尽本分,妾身只是想伺候您。”这绝对是她的真心话,真得不能再真!
李瑜果然信了,他薄唇抿直眉心微蹙,久久没有说话,一直到花宜姝的手摸上他的腰,他才呼吸一紧,猛地攥住她的手,在花宜姝疑惑的目光道:“朕今日累了,改日吧!”
花宜姝信他个鬼!她故意试探,“陛下,您难道……”
她那神情那目光,李瑜但凡不是个瞎的都能看出来,他立刻道:“朕只是不想,你别多想。”
花宜姝立刻装委屈,“妾身也没有多想呀!”
【是吗?朕不信!】
花宜姝管他信不信。总之一日不把这处子吃进嘴里她就一日不能安心!
实在不行,就霸王硬上弓,这床榻方寸之地,这小处子能躲到哪里去?还不是要任由姐姐我为所欲为?
眉梢一挑,花宜姝扬起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这笑容太明媚张扬,李瑜看得怔了一怔,趁他晃神的功夫,花宜姝动作极快朝他一扑,她能扑倒李瑜一次,就能扑倒他第二……二……二……
花宜姝懵了。
她早知道李瑜人设里有武艺高强这一项,但李瑜连“痴恋女主”都有水分,谁知道他这个“武艺高强”是真是假?更何况她几次偷袭李瑜成功,因此心底已经认定李瑜那所谓高强的武艺是那些谄媚天子的人吹出来的。然而这一次,无论她左扑右扑上扑下扑,没有一次!最后一次甚至被李瑜直接按住脑袋不得寸进。
【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听着李瑜明显恼怒的心声,对上他格外提防的目光,花宜姝悻悻缩回了脑袋,心想处子就是麻烦,守身多年的处子更加麻烦,不过没关系,好东西值得下功夫!
眼见李瑜快忍不住要把她赶走了,花宜姝忽然一侧头,拔下头顶用来束发的簪子,三千青丝散落,她一口咬住簪子,目光紧盯着李瑜。
她不再说话,不再笑,看着他的眼神也不再勾人,却不知为何,李瑜的心跳反而更加快了,耳根也热了起来,想要赶人的话莫名堵在了喉咙口,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朕突然好热,为什么?】
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起,花宜姝脱去了里衣,黑发如瀑,肌肤如玉。
耳边一下静了,再也听不见李瑜的心声。
花宜姝不慌不忙,在李瑜的目光下,她拿下簪子,用磨得锋利的那一端,划开了胸口缠紧的纱布。
束缚了良久的东西一解开,那两团绵软白皙一下弹了出来。
她的身子极美,肤若凝脂纤腰若柳,李瑜的呼吸声一下重了两分。
这或许无关情爱,但男人本能受美色牵动而起的欲念,也足够了。
花宜姝不再把他当做一块急需入口的美味粗暴对待,也不再矫揉造作试图引起他的怜惜,事实证明,在李瑜面前,这种轻浮粗糙的法子完全没有用,那她就坦诚相待。虽然这比起撒谎要难得多,但李瑜值得这样的礼遇。
“陛下,你知道吗?我日日夜夜都想和你行鱼水之欢,我情知陛下心具七窍,有百龙之智,不会看不出我想要什么?”
这直白的夸赞,平日里最能叫天子受用,然而此刻他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什么念头也没有。
“我心里不明白,陛下既然纳了我,为何却不肯要我。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话毕,花宜姝等呀等,等了良久,李瑜才终于有了动静,他面色绷紧,手指却微微发颤地扶住了她,然后捡起那件衣裳裹住她的身体。
花宜姝目光冷静又探究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李瑜却认认真真地给她系好衣带,难为他堂堂天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竟然还能将女子的衣带系得漂亮又利索。
“你没有任何错,只是时机未到。”声音微微沙哑,含着辛苦克制的欲念。
【啊,难受,好难受。】
【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好了!】
【可恶,花宜姝在旁边看着朕,朕好像越来越难受了!】
【可如果把她赶走,她会难堪到心碎吧?没准还会跳井自杀呢!太可怕了!】
【唉,谁叫她爱上了朕呢?朕毕竟是个正经人,朕只跟相爱之人共赴巫山,为了朕未来的相爱之人,只能先委屈她了!不过她那么爱慕朕,想来只要呆在朕身边,只要看到朕以后过得幸福,她就会心满意足了吧!】
【啊啊啊不对不对,朕已经被花宜姝看光了,朕现在又看光了花宜姝,朕难道还能选别人吗?】
【罢了罢了,烦心事明日再说,朕先念几遍心经。就算……就算朕只能和花宜姝在一起,那也得有情才可以,没有情,朕跟发春的猪有什么分别?】
【朕果真是洁身自好的天下第一好男人……】
他自认情圣,得意洋洋,然而花宜姝只觉得他是傻逼。
***
两日后,大军拔营,绝大部分将士由忠武将军领着从陆路离开,另外百余人跟随天子一起乘船顺着长江往沔州方向而去。
这一部分和原书剧情倒是没差多少。
也不知是因为那天晚上花宜姝真把天子给吓着了,还是另有其他原因,连续两日天子都没再见她。
安墨已经开始焦虑,然而花宜姝半点不急,她又在船上等了两日,待到九月初二这天,眼见天气阴沉狂风呼号,她特意选在风口处多站了一会儿。
这正是曹公公平时会经过的地方,瞧见夫人一身素衣,娇弱的身子似乎要被风给吹走了,曹公公惊了惊,一边抱怨下人不周到没照顾好夫人,一边快步往前喊道:“哎夫人呀,怎么站这儿吹风,快快进船舱里,仔细受凉坏了身子。”
闻言,花宜姝回头望过来,对上她的面容,曹公公吃了一惊,这小脸白的呀,别不是真给吹病了吧!
曹公公赶忙将夫人带到船舱里,一边抖开披风亲自给夫人裹上,一边吩咐下边人赶紧弄个姜汤给夫人暖暖。
看他这样周到关心,花宜姝眼圈不禁红了,在曹公公眼里,花宜姝一向是个率直倔强的,看见她这样红了眼睛,曹公公心头一跳,忽然发觉事情并不简单,他屏退下人,小声问:“夫人可有什么事?”
花宜姝看了他一会儿,似是难以启齿,又似是再也忍耐不住,终于道:“公公,我想问,陛下他……可有隐疾?”
夫人那神情一看就知道是问什么的,曹公公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不可能!”在他心里,天子的地位自然要比花宜姝高得多,就算不提多年情分,也得看看立身之本不是?不过他倒没有撒谎,他是近身伺候的,天子那啥有没有问题,他能不清楚?
不过,夫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曹公公想到什么,看向夫人的目光顿时变了变。
花宜姝一脸为难地点头。
曹公公顿时唉声叹气起来,“怎么会呢?难道是……”
他一下顿住,花宜姝立刻敏锐道:“难道是什么?”
曹公公:“这……咱家实在不好说啊!”
花宜姝立刻开始心直口快,“曹公公你快说呀,难道皇家不需要子嗣了么?知道症结,才好对症下药啊!”
曹公公为难起来,那事原本不可说,但如果因此影响到皇家子嗣,那可就顾不得这么多了。如今天子登基才一年倒还好,但时间长了,再没有子嗣,底下人心浮动起来可就糟了。
“这事吧!其实咱家知道的也不多。咱家到陛下身边时,前边伺候的人早都被换掉了。”曹公公吞吞吐吐道:“咱家只记得,陛下小时候是被当做女孩儿养了好几年,后头他似乎真以为自己是个姑娘,就学着涂脂抹粉戴花打扮。”
花宜姝:!!!
迎着花宜姝震惊的目光,曹公公觉得人生更艰难了,但是没办法,那件事竟然已经影响到子嗣大计了,由不得他不说了,毕竟夫人是个好人,陛下又喜欢她,还是信得过的,他再接着道:“再后来陛下被立为太子,皇后实在担心,将他身边的宫女全都换做刚硬的男子,就盼着陛下受此熏陶,能移了性情。”
花宜姝:……
她实在太过震惊,以致于多喝了两杯茶。
她心想:皇后的做法没错,可惜只成功了一半。李瑜他,也就外表刚硬吧!
曹公公走后,安墨立刻就蹦了进来。
花宜姝招招手对她道:“沔州比岳州还繁华,商人又多,你到时候看看,买只猫回来,一定要好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二要上夹子,所以周二的更新移到23点噢!感谢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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