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凌晨,这个“自求多福”的过程还没结束。
柯屿喝了酒的身体敏感又脆弱,随便撩拨就酸软不行,何况还是商陆这样的高手。他控制着柯屿,大手有力也灵活,轻车熟路得如同控制片场的摄影机,腰臀的起伏曲线正像手感极佳的手柄,适合商陆严丝合缝地握住用力。
柯屿抓着被单,回头喘着求饶,却见到商陆眉目专注,唇角是淡淡冷嘲的弧度,是绝对的操纵者的姿态。
受不了了地往前蹭了两步,妄图逃跑,脚踝上一热,是商陆的大手握住了它,摩挲着,把玩着,如同上好的暖玉,继而轻笑一声,将柯屿拉回来扣住了,严严实实地禁锢在快乐的浪潮中。
“知道错了吗?”
声音低响在耳侧。
柯屿已经被折磨得哭了一场,眼尾泪痕未干,眼睫毛也被眼泪濡湿,可怜兮兮地看着商陆,嗓子哑得不得了:“……知道错了。”
商陆抹他的眼泪,弯曲的指侧在他脸颊流连:“知道错了……也不能放过你。”
这是什么道理!
大概是柯屿的眼神太过愤懑,商陆竟然愉悦地笑出声,伏下身亲吻他,“你连你老公都哄不好,还想去哄女人,嗯?”
哄老公要结结实实挨一顿操,哄女人要陪着发疯到半夜,柯屿一时之间不知道哪个更折磨人。
等到天蒙蒙亮,到了每日既定的晨跑时间,原本该去山上速徒的人把训练场改到了床上。明叔刚上二楼便听到了不太妙的动静,黑着脸挥挥手屏退佣人,让谁也别再上二楼了。
柯屿连手指都动弹不得,迷蒙混沌的大脑中剩下一个荒唐的直觉,泡在浴缸里的时候终于问出声:“之前为了第一卷禁欲了两个月……”
虽然看上去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其实根本也早就受不了……了?
商陆没给他机会问出口,掌心盖住他眼睛,温柔中装酷:“别说。”
睡到晚饭时才起,撑床坐起时,感觉腰要断了。以扶着腰的样子出现在商陆面前就够丢脸了,明叔也在,默不作声地给他递了个腰枕。
柯屿想死。
商陆站着伏案看工作台,看上去似乎没什么神情,但唇角未免勾起,吩咐道:“把你炖了一天的汤给少奶奶端上来。”
柯屿在桌子底下踹他小腿。
明叔经年累月地看俩小情侣打情骂俏,早就练就了刀枪不入的心脏,但此刻还是有无语到。
“小岛要大补,我看你也要。”
等老人家一走,柯屿爆发出一声大笑。
商陆其实只睡了三个小时就醒了,期间打了两通漫长的工作电话,又和纪南远程沟通第二卷片场施工状况。三卷的筹备是螺旋波浪式推进的,他现在手上又开始审阅第三卷收尾的场景概念。
“刚才跟制片组开了个会,”商陆从工作台前直起身,“按现在的推进速度,第二卷开拍要在三周以后。”
“那不是很好吗,你刚好休息一段时间。”
第二卷的人物简单,只有纪允和柯屿两个人,纪允演一个一心只想奔赴前线参军的小青年,而柯屿也正在此时与己方部队失散,两人在敌区中相遇时,已经各自度过了饥肠辘辘的五天。
剧本围读之前就做过了,第二卷的剧情和场景都是非常压抑的,基本就是“饥饿”与“枪火”,人如弱鼠蟑螂,只忍饥挨饿地抱头鼠窜,在最后时分才爆发出残忍血腥的高/潮。
越是平的剧情,越考验演技。纪允天天都来片场报道,柯屿演,他就看,柯屿不演,他就坐在棚下自己发呆琢磨,有时候甚至显出痴态。柯屿有心开导他,让他不必紧张,纪允说他不紧张,只是不服输。
商陆琢磨的却是另一件事。
“绮逦的广告片,你有什么想法?”
柯屿一听便知道他的打算,“你想趁中间这段时间拍了?”
“嗯,正好设备也是现成的,你觉得怎么样?”
明叔端汤进来,果然很香,香味打断了两人的交流,便默契地不再聊工作,省得伤神伤脑。
“一晚上没睡,早上九点就起了,一直忙到现在。”明叔对柯屿说,神色担忧也严厉,“他要是一直这样,我都怕哪天听到他猝死的新闻。”
又转向商陆:“夫人前几天跟我电话,说你只顾得上工作,还把小岛拖着一起工作,也不知道带他出去旅旅游,散散心。”
商陆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一时间没吭声,都以为他没听到,谁知喝完汤后忽然说:“拍完电影后,你想去哪里?”
柯屿没想过,他去年做巡演,已经很疲倦这种漂泊的日子,但商陆问了,他倒的确有个肯定的答案:“法国。”
“法国?”商陆有瞬间的怔忪,“你不是去过好几次了吗?排练野心家时,还没看够?”
柯屿和明叔同时以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怎么?”
柯屿生气了,不说话,明叔一脸没救了地摇摇头,走出去时扬长声音道:“秦姨,再给少爷炖点补汤——”
秦姨问:“补什么?”
“补脑子。”
商陆:“……”
他的管家好像要造反。
柯屿从书架上随手抽一本书,整个人窝进沙发里,竟然目不转睛地翻看了起来。只是一眼便被人看穿是生气时的故作姿态,薄唇抿着,从从容容地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商陆给他盖上薄毯,遮住他光着的小腿,继而挨在一旁坐下了,手里轻轻握住他一只足弓:“给我五分钟想想。”
柯屿不理他。
书是外文原装摄影书,某位摄影师的村野风光拍摄合集,很厚的全彩印,充沛的阳光令色彩明媚,商陆从法国一家独立书店带回来的。
他看着画,慢慢想着,想到了答案,眸光和神情都温柔了下来。却不直接回答:“我以前在法国采风的影像丢了一盘,不知道还找不找得回来,”他慢慢地说,恳请柯屿:“要是找不回来了,……你有没有空陪我再去一次?”
柯屿用力抿着唇角,抿不住了,不受控制地向上翘起,只好一把将书盖到脸上。
商陆轻而易举揭开了他的伪装,凑上去亲吻他的唇。
一周后,一座波尔多的葡萄酒庄园成为了礼物。
柯屿看到写有“赠予”与他名字的文件,整个人简直都在发懵。
“……这是在干什么……?”
“让你生气的歉礼。”
柯屿:“?”
怎么会这样?这个世界的运转超出了他的常识之外。
商陆无奈,唤他:“宝贝。”
柯屿晕晕乎乎地自动投怀送抱,感到商陆的轻吻落在他的发间,“小温说得对,我不能理所当然地拉着你跟我一起工作。”
温情时刻,柯屿在做算术。
商陆生气了,他只要挨一顿操。
他生气了,商陆送葡萄酒庄。
等式可得,他一顿操等于一个中世纪贵族庄园。
商陆察觉到他的走神,屈指弹了他额头一下:“你梦游呢?”
柯屿乖巧地说:“我生日就不用送礼物了。”
商陆漫不经心,不肯轻易泄露惊喜:“生日有别的礼物。”
……结果生日送了个岛。
是真的岛,只属于一个人的、有荧白沙滩和椰林、可以躺着发呆看星星晒太阳冲浪的,货真价实的度假岛。
停机坪在岛中心,一架银色涂装直升机被揭开尘罩。
这也是商陆送的礼物之一,机翼上喷着涂装,一个很有设计感的「小岛号」。
商陆手把手教他操控悬停,带着他飞上太平洋。
这是七月的风,七月的洋流,七月的晴天。
握着操纵杆时,柯屿的整个掌心都是汗。螺旋桨的巨大破风声中,蔚蓝海面如同蓝宝石,反射出的是整个世界最纯粹最璀璨的光线。
“这里经常有鲸鱼出没,不要飞得太高。”商陆帮他调整着高度。
一阵轻微的失重感略过心脏,柯屿感到身体一空。
他紧张起来很可爱,虽然带着飞行员墨镜,又挂着耳罩,粉丝看了恐怕要尖叫说好帅好苏,但其实心内都在疯狂咒骂些什么——
谁说直升机学起来很简单的!
柯屿不由得记起,商陆第一次带他飞宁市夜空的情形,原来他那种游刃有余并非人人都能拥有。
而且分明是不恐高的人,一坐上驾驶室就开始恐高了!
“往下看。”
柯屿深呼吸:“?不要!”
“乖,”商陆笑出声,哄他,“再不看,那头蓝鲸就消失了。”
柯屿心口蓦地一震,巨大的不可思议下,恐惧被抛到脑后,他握着扶手微微偏出身体。
风平行吹过,像一堵透明的墙。
他看到那头蓝鲸了,花一样在空中散开的水柱,优美的甩尾,如一艘巨轮般沉入深海之下。
他那么震惊,以至于失去了语言。
“我在海上追鲸时,就跟你现在一样,不过,比你现在更多一种遗憾。”
“什么?”柯屿回过神,目送着蓝鲸消失前,在海面上留下的最后一抹深蓝水痕,继而看向商陆,“……是什么遗憾?”
商陆想了想,似乎在追忆那一瞬间的失落,继而略抬了抬唇,“它从刚才那一刻后,就不再遗憾了,所以没关系,已经不必说了。”
是那种「如果现在,你也在这里就好了」的遗憾。
世界上一切壮丽的风景,美丽的邂逅,不可思议的奇迹,没头没尾的故事,黑夜里的极光,极光里的永夜,遇到时,如果没有遗憾,便是「真美」,如果有遗憾,那就是且只能是——「如果你也在这里就好了」。
直升机在他的操控下绕过弧形,返航向属于它的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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