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国玉玺?”
在楚天秀听到这四个字之后,不由得微微一愣,使得他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使得他在心中稍稍思量一番之后,便让自己手下的弓弩兵暂且停手,留下一点缓冲的时间。
既然梵清惠愿意献玺,以此来表达诚意, 倒是可以借此跟慈航静斋再谈上一轮。
楚天秀的确很讨厌慈航静斋,但是他的态度,也仅仅只局限在“厌恶”而已。
他此番过来,看似是针对慈航静斋,针对佛门,但实际上却是为了对付李阀,为了断掉李世民的一大助力。
在楚天秀眼里, 佛门势力的确让他感到十分的厌恶,认为他是当代的一大肿瘤, 必须得想办法将其削平,削弱,尽量将其跟世俗化脱节,方才能保障天下的太平。
但是佛门再糟糕,但若是比较于李阀,窦建德,李密等跟他敌对的诸侯势力,塞外的东,西突厥,吐谷浑, 契丹等异族,以及国内那些附着在中原大地上,已经成为恶性肿瘤的世家门阀, 佛门之中存在的问题固然不小,但也仅仅只是癣疥之疾,完全可以等到楚天秀平定天下之后, 再行处理。
他今日过来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杀人诛灭”,灭掉慈航静斋的威风,
但是楚天秀就算今日平了慈航静斋,占了帝踏峰,那又能如何?
如同慈航静斋这样的武林门派,根本在于其门人和传承典籍,而非一块地盘,莫说楚天秀现在没有能力将慈航静斋的门人斩尽杀绝,就算他能办到这一点,慈航静斋外面尚有“空山隐庵”、“上智观”等分支的存在,以此来延续他的武脉。
后世的女皇武则天,她是婠婠的徒弟,阴癸派的正统传人,对阴癸派和魔门的根底知之甚详,但是当她成为皇帝,跟魔门势力彻底翻脸,派兵追杀,覆灭魔门的时候, 却也仅仅只是在魔门表面上的势力摧毁了八九成, 但魔门暗地里的传承却依然不绝, 甚至反而让本成为支脉的白清儿一脉因此而反客为主,成了阴癸派的嫡系传承。
哪怕楚天秀今日能杀了梵清惠,但是仅仅只是从“肉体”上消灭她而已,但在精神层面上,她恐怕会成为佛门的“殉道者”,死后封神,继续跟楚天秀添堵。
得到的太少,死去的太多,并非智者所为。
“梵斋主,既然如此,那你且让人过来,将地上的伤者收拾,救治一番。你若是愿意将和氏璧献我,那日后我们自然是一家人,再无兵戈之争!也算是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哈!”
纵然楚天秀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话语稍稍有些无耻,但他却依旧这般说道,就好像地上的那些死者,并非是他自个造成的一般。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梵清惠的嘴角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之后,对于楚天秀略带嘲讽的话语不可置否,仅仅只是连忙让她门下的弟子过去,搜寻地上的那些死尸中的幸存者。
不多时,梵清惠便带着一众弟子快步走了过来,让那些弟子分散开救人,自己则快步走到师妃暄的身前,用手摸了摸她的脉搏,查看她的气息。
师妃暄受的那一箭,分量着实不轻,已然将她的整个身体贯穿,使得另一边的箭头已经裸露了出来,所以梵清惠略一思忖之后,便咬咬牙,在用剑斩断了一边的箭头之后,便伸手用力之抽,将那根箭给直接拔了出来,登时便有一大股鲜血从师妃暄的胸口喷射出来,将梵清惠的衣襟溅湿了不少。
梵清惠心知师妃暄现在的情况很是不妙,连忙用食指在师妃暄的胸口连点数下,封住了她数处大穴,以此止血之后,便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将一些白色的药粉洒在师妃暄的伤口上,堵住那些伤口。
忙碌了片刻,一直等到梵清惠发现师妃暄那苍白如纸的脸上,多出了一点血气之后,方才心中一稳,好似有一块重石落地一般。
在梵清惠忙忙碌碌,拯救她的弟子的性命之后,她门下的那些弟子们,也都没有闲着,一个个均都穿梭在尸体之中,搜寻伤者的存在,挽救他们的性命。
梵清惠方才已经跟宁道奇,真言大师,王通三人谈妥,故而为了稳住楚天秀,营造一个宽松的环境,使得那三个宗师都退到了三百步外,仅留梵清惠一人在这。
如果说宁道奇的个人武力,还让楚天秀忌惮三分,而现在只剩下梵清惠一人,自然让他少了一些忌惮,使得楚天秀也同样叫住了他的手下,让他们在外面站好,自个走了过去。
……
慈,为给予安乐;航,为苦海之舟。
慈航,为以慈悲之心度人,如航船之济众,使脱离生死苦海。
静斋,为安静的屋舍,意思为心灵的安宁。
慈航静斋,本意为普度众生,脱离苦海,获得心灵安宁。
慈航静斋虽然是武林门派,但光从它的名字便可知道,这是一家尼姑庙。
所以,这个门派的门人弟子均都是女子出身。
以前的时候,楚天秀虽然跟师妃暄打过不少交道,但是他以前却并未见过慈航静斋的普通弟子,而慈航静斋这一刻的开诚布公,倒是让楚天秀长见识了。
在慈航静斋的内部的女弟子,大部分是割去了三千烦恼丝,已经彻底出家剃度的尼姑,反而像师妃暄这般的带发修行者,反而是少数。
这些慈航静斋内部的门人,并非像外人传颂的一样,各个都是美若天仙,反而大多数都是些容貌比较一般的少女,甚至其中还有为数不少的残疾人,不过或许是因为这些门人或多或少,都修行过慈航静斋的功法的缘故,使得她们的身上都存在些许“仙化”的气质——
但是绝大多数的慈航静斋门人,她们身上的那股仙化气质都很淡很淡,并不像师妃暄一般严重,几乎到了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仅仅只能算是一丝点缀,看上去仅仅只是相对特殊点的少女而已。
稍稍让楚天秀感到一点意外的的是,似乎这些门人大都久居在帝踏峰上,并不履足于凡尘,并没有经历太多的苦难的原因,使得她们的身上,竟然有了一点不谙世事的味道,甚至有一部分年纪较轻的门人,直接被地上那血肉横飞,宛若修罗场一般的场景,被唬的魂飞魄散,动弹不得。
那几个可怜兮兮,几乎都要被吓哭过去的少女,看起来好像是在丢慈航静斋的脸,将慈航静斋的底子给露了出来,但实际上却是将战场上的杀戮气氛缓和了几分。
哪怕楚天秀心里也明白,这个场景其实也是梵清惠故意营造出来的场景,在慈航静斋之中,必然在暗地里还有一支作为杀手锏的队伍,否则慈航静斋也不可能成为白道魁首,更不可能压过阴癸派一头,使得连“阴后”祝玉妍这般堪称雄才大略的魔门魁首,也不得不蛰伏在暗中,没法站在明面上。
但是知道归知道,梵清惠的这一做派,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将楚天秀心中的杀气消磨了几分,以一种稍微柔缓一些的语气说道:
“梵斋主,你的门人弟子看上去很可爱,看上去你似乎将她们保护的很好。在乱世之中,能有这么一片净土存在,也的确是你的功劳。不过她们能够享受太平,乃是因为慈航静斋的存在。所以粘在慈航静斋身上的罪孽,她们的身上也有一份。如果你觉得这样做,便能让我生出几分恻隐之心,那就有些太小看我了。”
“楚施主,我不知你为何会对我慈航静斋生出这么大的误解。我可以向你保障,自当年初祖地尼创建慈航静斋以来,我慈航静斋的历代行走,从未做过一件亏心之事。”梵清惠苦笑着说道。
“梵斋主,我方才听说你要向我献上玉玺,我以为你已经明白了我的想法。但现在看来,你还是不明白!两国对垒,战场厮杀,从来不是儿戏,而是血淋淋的修罗场。任何一方的参与者的身上,都沾满了对方的鲜血和罪孽。这一点,论迹不论心,不管慈航静斋的目的是否真的很高尚,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楚天秀的声音在这里顿了顿之后,又说道:
“我想要的,不是传国玉玺,我要的,仅仅只是慈航静斋的臣服罢了!甚至于就算你慈航静斋不臣服,但却以实际行动来表示自己的绝对中立,绝不靠向李阀那一边,我也可以放慈航静斋一把。”
此话一出之后,梵清惠的眼睛骤然一亮,连忙说道:
“若是如此,我愿意将慈航静斋封山三十年而不见客,不再理会中原的是是非非,却不知秦王可满意?”
楚天秀的眼中露出一抹古怪之色,用略带点嘲讽的语气说道:
“如果慈航静斋真的能够封山,那我自然乐见其成!但是却不知梵斋主如何做,才能让我相信,慈航静斋真的封闭山门,不理世事?难不成,你能请来向雨田出山,帮你慈航静斋做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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