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和周娘子想法一样,闹上公堂,会把自家人折腾进大牢去。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胡家人面色难看,柳纭娘骑在马上:“我等着大人的传唤。”
她不怕,胡家人怕啊!
胡水清躺在院子里,胡母想要扶,都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柳纭娘临走之前,看了一眼地上的人。
胡水清已经不敢瞪她,倒是陈明韵看着柳纭娘的眼神跟淬了毒似的,恨不能瞪出两个窟窿来。
柳纭娘嗤笑一声,毫不掩饰自己对母女俩的不屑。
打人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胡水清快要养好的伤,又挨了一顿打,还毁了名声……一个姑娘看上有夫之夫费尽心思算计着进门,还把人家的妻子典卖出去,简直堪称恶毒。这样的女人,好些人家都绝不会考虑。给她定下的夫家就不乐意了,想要退亲。而胡家这边不愿意还聘礼,全家上下都觉得胡水清是个扫把星,没有人愿意伺候受伤的她。于是,主动降了聘礼,直接把人送了过去。
胡水清吵也吵了,闹也闹了,甚至还找人给陈康平送信。
柳纭娘知道这事,也没阻拦。不过,陈康平哪怕拿到了信,也还是装作不知。
说到底,他还是恨上了胡水清。
胡水清的婚事可以敷衍了事,但陈明韵不同,她是姑娘家,三媒六聘一样都不能少。婚事定到了开春。
胡家人定的亲事,就在城外的小村里,那家家境还算殷实,大概是想搭上城内的富商,给了二两银子做聘礼,各种礼物也挑好的送。
饶是如此,陈明韵也还是不满意。她让人给陈府送信,可惜石沉大海,想要找哥哥,哥哥又已经被送去了私塾。
是的,哪怕陈康平很讨厌小儿子,也还是舍不得小儿子为他带来的荣耀,到底把人给送去了私塾。并且,从头到尾都没有让柳纭娘插手,目的很明显,他怕柳纭娘对孩子动手。
“你这是小人之心。”柳纭娘当着陈康明的面毫不掩饰自己对陈明耀的鄙视:“就那种混账玩意,哪怕读了出来,你也绝对沾不上他的光。当然,他贪图安逸,很可能压根考不出来,你辛辛苦苦赚的银子大概要打水漂。”
陈康平听不得这话,下意识就想反驳。可他一着急,一生气,头就会晕。干脆也懒得争这一时的长短,只狠狠瞪了柳纭娘一眼。柳纭娘跑去胡家把人揍了一顿后,只觉神清气爽。接下来就等着张管事的下场。
这日傍晚,柳纭娘回到家中,发现只有陈明义在,一问之下,得知陈明忠又去了山上采买皮毛。
母子俩用晚膳时,说起了陈父,他近几天连水都喝不下去,熬日子罢了。
“这样也好,两个老人的孝一起守完,明年下半年就能成亲了。”
听到这话,陈明义耳根都红了。
就柳纭娘知道的,两人私底下没少来往,陈明义还约过人家姑娘出游,感情应该不错。
陈明义正不好意思呢,门房急匆匆而来,隔着老远就喊:“夫人,出事了。”
门房得了柳纭娘的好处,已经彻底变成了她的人。见他这样着急,柳纭娘皱起了眉。
门房站在门口,气喘吁吁道:“忠公子受了伤,被人送了回来。您快瞧瞧去吧!”
柳纭娘霍然起身,疾步往外走,陈家门外停着一架马车,陈明忠躺在里面,下半身到处都是血。陈明义急忙奔了过去:“大哥,你怎么会受伤的?”
“请大夫。”柳纭娘上前,伸手摸了摸,这才发现陈明忠是一条腿上被撕扯出了一个大口子,血都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看着骇人,但没有性命之忧。柳纭娘定了定神:“来人,把明忠抬进去。”
看她不慌不忙,下人们也镇定了些,等到陈明忠进门,柳纭娘这才看向车夫:“多谢你救了我儿,回头一定有厚礼相谢。”
车夫一脸局促:“不用,我们刚好看到公子受伤奔逃,顺便帮忙而已。”
柳纭娘这才发现,马车和城里大户人家的有些不同,到处都有补丁,而车夫边上还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俏生生的,容貌秀美,对上柳纭娘的目光也不害怕,大大方方的。
“这位是……”
“这是我女儿。”车夫答话,又急忙解释:“她方才坐的外面。”没有和已经成年的陈明忠同处一室。
柳纭娘颔首:“多谢你们,不如这样,你们先进屋歇会儿……”
“不用,天色不着,我们还得回出城回家,就不耽搁了。”
父女俩再不肯听柳纭娘多言,很快消失在街角。
陈明忠进了屋没多久就醒了,他面色苍白,在大夫清洗包扎时痛得直皱眉。
大夫写了方子,陈明义亲自去送,顺便抓药回来。而此时的陈民忠额头上满是冷汗,是痛的。他缓了口气,问:“娘,救我的人呢?”
“已经走了,忙着出城,回头我亲自上门相谢。”柳纭娘看着他腿上包扎好的伤:“怎么回事?”
陈明忠从十三岁起就单独带着人收皮毛,这么多年过去,已经熟门熟路。柳纭娘不赞同他们兄弟二人去郊外的山上,但陈明忠喜欢在外跑,她便也没有阻止。
陈明忠苦笑:“最近天气好,今天走远了一些,遇上狼了,能逃得一命都是运气好。若不是遇上了潘家父女,我怕是要交代了。”
柳纭娘一脸不赞同:“你真想去郊外,我也不拦着你,但你不要去太偏僻的地方啊!你还不带人……”
都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陈明忠就是如此,自己接手了生意,便想着从各处省钱。
被母亲训斥,他不敢反驳,嘀咕道:“以前我也自己去过……”
话音未落,对上母亲严厉的目光,只得将余下的话咽了回去。
“以后不许去了。”柳纭娘掰开了揉碎了跟他讲道理:“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你就算把腿跑断,又能收多少回来?”
她说了几句就住了口,也没有一直唠叨,陈明忠又不是三岁孩子,明白道理就行。
陈明忠低着头:“我就是……夜里有些睡不着。”
走远一点,累得浑身疲惫,回来倒头就睡。柳纭娘看着他的发顶:“你心里在想什么,跟我说说。”
“我……”陈明忠看向母亲,低声道:“我今年都已经二十,家不成家,也没让您抱上孙子。之前爹总跟我说,奶走的时候没能四世同堂,很是失望,所以才不瞑目。”
柳纭娘:“……”
这都什么跟什么?
要说陈明忠不明白老太太的真正死因,柳纭娘是不信的。他之所以如此,大抵还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加上陈康平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到底还是影响了他。
或许,这里面还有方红儿移情别恋后对他的打击。他平时看着沉稳,其实是把事情压在了心里。
“我又不急着抱孙子。”柳纭娘耐心道:“至于你爹……你记不记得他打你的事?简直恨不能把你打死,连儿子都不疼,又怎会喜欢你生的孩子?他的眼里,只有陈明耀才是他的爱子。你要是顾及他的想法而牵累自身,我要伤心的。”
陈明忠看着面前的母亲,确定她真的不是口是心非,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柳纭娘再次道:“这天底下的好姑娘多的是,又不是只有一个方红儿。”
陈明忠沉默了下,道:“她……最近经常去铺子外堵我。”
柳纭娘直皱眉:“你为了躲她才跑去郊外?”
陈明忠摇头,也不全是,他自己也想去外面走走。
“婚事不急,刚好你在孝期。”柳纭娘强调:“咱们不能为了娶妻而娶妻,让你娶个姑娘回来,不是为了传宗接代,而是为了陪你。无论是父母还是孩子,都早晚会离你而去,只有她才是陪在你身边最久的人。你说,这样的人选要不要紧,能不能随便找?”
陈明忠一愣,他并非想要娶妻,只是怕母亲失望。听了这番话后,从心底里弥漫出一股暖意,感动得双眼发热。
柳纭娘拍了拍他的头:“睡吧!”
看他闭上眼,柳纭娘眼神凌厉,方红儿竟然不死心。
还是她不够凶!陈明忠受伤的事不是秘密,很快就传了开去,和陈家来往密切的人纷纷上门探望。柳纭娘让门房仔细盯着,第二天中午,就有消息传来。
“确实是方姑娘,小的应该没看错。”
彼时,柳纭娘刚用完午膳,扯起一根鞭子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陈家不远处停着一架马车,帘子掀开一条缝,应该是有人在往外偷瞄。
大概是看到了柳纭娘,车夫一拉缰绳准备离开。柳纭娘小跑上前,一把拽住绳子,利落地跳上马车。帘子一掀,里面坐着的人正是方红儿。
“怎么,陈明耀不要你,你又回来找明忠了?”
方红儿面色乍青乍白,呐呐道:“大娘。我听说他受伤了……”
“伤了也好,怎么都好,不关你的事。”柳纭娘冷然道:“我不管你对明忠什么心思,也不管明忠对你如何,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再接纳你做我儿媳。你若是要脸,就离我陈家远一点。”
方红儿面色煞白:“我……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
“我不是你娘,不会永远包容你。”柳纭娘厉声道:“你伤害了我儿子,是我的仇人。再纠缠,我的鞭子可不饶人。”
之前燕长琴当街鞭打胡水清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城里人说什么的都有。反正对胡家没有一句好话。
方红儿闻言,忍不住瑟缩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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