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在下一秒碎成泡沫一般消散在眼前。
言卿站在原地没动，她再转过头去。
那个冒牌时衍带着她来到了神殿深处，神明所在的位置，冒牌货已经消散，但是这个场景却并没有结束，是还有什么被忽略掉的东西么？
女孩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她伸出手来, 将面前的门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跟上一次同样的湖泊，隔着巨大的湖泊，身着白衣的少年正半蹲在地面上，察觉到有视线看过来的时候，他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并不意外的笑容：“你来了。”
是时衍。
言卿抿了抿唇。
不是假冒的，眼前这个人是时衍。
但不是她更熟悉的那个人, 是记忆当中成为了神明的时衍, 正常来说, 清除记忆和情感的神明阶段，时衍是并不认识她的。
时衍慢慢地抬起手，冲女孩勾了勾手指：“我刚才还在想是不是要等到晚上才可以见你，很开心现在就能够见到你，卿卿。”
少年勾手的那一瞬间，言卿眼前空白了一瞬，下一秒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时衍的面前。
“抱歉，我很想抱一抱你，所以就这样把你招过来了。”少年时衍仍然是保持着半蹲着的姿势，自下而上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孩，抬起手来勾了勾女孩的手指，声音放轻了点：“卿卿会怪我么？”
言卿下意识：“不会。”
然后她低下头去，索性也坐下, 保持着跟时衍平视的姿态。
“这里……不是训练场？”言卿抬眼。
“应当不算是。”时衍道：“对于神明而言，可以活动的地方只有面前的这个屋子，但是只要我想, 我可以将任何我所想要见到的人带到这里来。”
他温声解释道：“我想要见到卿卿, 所以你才会出现在这里。”
言卿没出声。
她略微思索着，这个阶段的时衍不该认识她，按照唐琏所说的话，神位之上的神明无悲无喜，无欲无求，所有过往的记忆感情都已经消失了。
但是她更熟悉的是游戏世界当中的玩家时衍，但玩家阶段的时衍仍然没有摆脱神明身份的禁锢，他是如何……离开这里以玩家的身份进入无限世界的？
“我猜，卿卿有问题想要问我？”时衍弯了弯眼，轻声开口。
言卿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是。”
“你问吧。”时衍脸上笑意不变。
“我问什么，你都会如实回答么？”言卿道。
“会的。”时衍道：“因为是你问的，我猜你会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言卿顿了顿，“为什么？”
这个阶段的时衍该将她当成是陌生人的，但是这个态度完全不像是对待没有感情的陌生人。
时衍似乎明白女孩的困惑，他笑了一下：“如果我说，我昨天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很熟悉, 是不是有点像老套的搭讪套路？”
“每个人都是一面镜子，可以映衬出不同的情绪，然后根据这些不一样的情绪来选择对待对方的态度。以往闯入的人，他们畏惧我，又贪婪地想要取代我，湖泊吸收了恶意情绪，这些情绪席卷反噬了他们自己。”
“但是卿卿不一样。”
时衍慢慢地垂眼。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感觉……你想要拥抱我。”
“所以我也想，想要抱抱你。”
……
……
从神殿深处离开后，言卿就再次回到了训练场。
跟神明时衍聊天过程中她大致了解到，他无法离开这个房间，但是对于外界的事情却知晓的一清二楚，他知道那些候选人都抱着取代他的态度，但是他无所谓。
“如果真的有人能够取代我，那真是一件很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呢。”时衍道。
他所在位置的那片湖泊，是一片有点诡异的湖泊，明明就在房间之内，但是无时无刻不在流动着，这是一滩活水。
“卿卿如果想要离开这里的话，它是最好的选择。”时衍对她说。
言卿第一反应是有点愕然，被人莫名看穿了的感觉让她觉得有点别扭，但是对方是时衍，这种感觉她反而适应了。
“夜半一点来见我吧，卿卿。”时衍对她道：“我告诉你该怎样离开这里。”
离开混乱的……副本。
女孩抬起头来，她慢慢地直起身子，抬手拥抱了一下时衍。
“卿卿有想要一起带离这里的朋友，晚上可以带着一起过来。”时衍轻声道：“作为报酬……”
少年弯着唇笑了一下，罕见地流露出了一点犹豫的神色，时衍用手指慢慢地勾了勾女孩掌心，缓慢又期待地眨了眨眼睛：“卿卿可以给我一个吻么？”
言卿已经站起身来，时衍仍然坐在原地的位置，几乎是弯着唇微笑地仰头看着面前的女孩，他耐心等待着女孩的回答。
言卿伸出手来，捧住了少年的脸，她顿了一下，另一只手向下滑落了些许，落在了时衍心口处的位置。
“那我可以再向神明大人讨个东西么？”女孩抬头，刚好跟少年平视着。
时衍问她：“是什么东西？”
言卿诚实道：“我想要你的心脏。”
少年轻轻地歪了歪脑袋，将脸颊贴在女孩的手心里，他迟钝地眨眨眼睛，语气很抱歉地出声：“这个恐怕不行呢。”
不等言卿问他原因，时衍便继续开口：“我的心脏在游戏世界运行初期就已经被拿出埋藏在了世界副本深处，我并不知道心脏的位置。”
少年抬眼，眸光澄澈。
“现在在卿卿面前的，是一具没有心脏的空壳。”
言卿收了声，她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少年柔软的面颊，温声道：“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这里，你会怎么办呢？”
当时那个被送离游戏世界的小姑娘，时衍没有考虑过她的意愿如何么，他自己又在想些什么。
时衍温顺地抬眼看她，开口的语调低软。
“我会等。”
“我不会违背人的意愿擅自做决定，但我永远支持卿卿的决定。如果卿卿你离开这里，我就等待你回来，我相信，你还会再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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