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离觉得程昱儿子的眉眼仿佛和程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们一样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嘴唇削薄，天生俊俏的五官却永远一副冷然无情的面容。
虽然这个代.孕而来的小子很无辜，但修离每次在电视或者新闻上看见或者听见那孩子的消息，她还是会偶尔心里发疼得厉害。
凭什么程昱会那么在乎别人给他生的儿子，而她的儿子却来不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她恨，特别的恨，恨不得亲手剜出程昱的心脏，看看他的心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是冷的还是热的。
第二天，修离带着书妍到翰司国际学校幼儿园部提前熟悉环境。
修离蹲在书妍面前，替她整理黄色背带裤的带子，“宝贝，妈咪和姨妈小时候也是在这所学校读书的，以后你就在这里上学了。”
“嗯，我喜欢这里，这个幼儿园比我以前的那个幼儿园要漂亮得多。”书妍的所有注意力都被不远处花花绿绿的滑滑梯吸引住了。
接待她们的老师在一旁提醒修离：“我带她去玩会儿游戏，修小姐您去园长办公室办理入园手续吧。”
“好，麻烦您了。”
修离和书妍挥了挥手，转身往园长办公室方向走。
正是大部分幼儿上课的时间，翰司国际学校的幼儿园部很安静，只听得见几声清脆的鸟鸣，以及孩子们起起伏伏的柔软歌声。
“妈妈。”
修离听见男孩子的声音，她起先并没有在意，以为是其他小孩子喊他自己的妈妈。
直到她听到背后越来越近的有些急切的脚步声，她才诧异地回了头。
站在她身后的小男孩身形偏瘦，看起来和书妍一般高，他有一双狭长晶亮的纯黑色眼瞳，小巧高挺的鼻梁上沾着几颗滚圆的汗珠，他淡粉色的嘴唇微张着，剧烈地喘着气，料想他跟着修离跑了一小段路了。
当他看见修离慢慢转过来的脸颊时，他黑亮的瞳孔猛地一闪，好像有些吃惊。
“妈妈。”小男孩盯着修离的眼睛，有些不确信地再次喊了一声，音量比之前的要小很多。
修离听见他喊自己妈妈，内心深处有一丝猛烈的触感，但一想到他是程昱的儿子，她就有些反感。
修离蹙起眉头，严肃地说：“小子，我不是你妈。”
修离话音刚落，就见那小男孩咬紧了下唇，不停地抓握手指，指尖刮在他手心发出很大的摩擦声。
修离立刻发现了小男孩的不对劲，她快步走过去蹲在小男孩面前，握住他的手腕，盯着他不断晃动的眼球问道：“你怎么抓自己手心呢，你哪里不舒服？”
小男孩眼球继续上下左右乱颤，像是陷入了某种魔怔里，眼看着他手心快要被抓破，修离赶紧用力撑开他的手掌，然后紧紧握住他的手心。
“妈妈。”小男孩用力环抱住修离的脖子。
“好吧，暂时当一回你妈，”修离叹息一声，已经彻底妥协，“谁让我和你妈长一样呢。”
“不，你就是我妈妈，不是长得一样。”小男孩脾气很倔，奶声奶气地纠正修离。
修离揉了揉小男孩顺滑的头顶，继续妥协着回：“嗯，我就是你妈。”
“修小姐，修小姐，祁书妍过来找您没？”刚刚带着书妍去玩的老师一脸焦急地跑过来。
修离惊讶地撑大了眸子，“什么？”
另一边，小书妍正坐在加长版的豪华宾利后排座椅上，她指了指程昱左手上的橙汁，一脸挑剔劲地问：“这橙汁是鲜榨的吗？”
程昱面无表情地摇头，“不知道，买肯德基套餐送的。”
书妍像个小大人一样无奈地也跟着摇了摇头，“叔叔拐小孩也太没诚意了，要知道，我从来都只喝六个鲜橙现榨出来的果汁。”
程昱抬眼看向开车的阿力，冷声命令道：“去办。”
“好。”阿力额头直冒冷汗，急忙拿出手机拨号。
下车的时候，书妍终于如愿以偿地喝到了六个鲜橙榨出来的果汁，程昱下车打算亲自抱书妍出来，但书妍像个出宫巡查民情的小公主，一脸高傲的坚决不让程昱抱，只让他牵着自己的手扶她下车。
又过了五分钟，当书妍看见穿白大褂的医生伯伯手拿针管朝她走来的时候，她镇定多时的小脸蛋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吓得扔掉了橙汁，逃命似地往门外跑，边跑边喊：“妈咪，快来救我，怪物叔叔真的要吃掉我了。”
程昱眉头紧蹙，弯腰轻松捞起书妍，他单手拎着书妍往屋内走，“小屁孩，谁要吃你了，我不喜欢吃爱哭的小孩。”
书妍一听这话，哭得更大声了，那声音恨不得穿墙而出，尖锐又刺耳。
程昱有些恼火地用力拍了拍书妍的屁.股，狠厉地威胁道：“再哭，我连你妈咪一块抓。”
书妍最后被三个成年男人摁住了手脚，医生才成功从她胳膊上抽了一管子血。
“最快也得一小时出结果。”医生向程昱简要说明情况以后走进里头的实验室。
门外刚刚摁过书妍的保镖突然全身起满红疹，站在门口不停地抓挠，模样滑稽又可怜。
程昱嫌弃地捂着鼻嘴站得老远，生怕被那两个保镖给传染了，他最后有些烦躁地摆摆手说：“给我滚去皮肤科看看，到底生了什么怪病。”
书妍端坐在沙发上，圆圆的眼圈泛着红，还在一抽一抽地哭，她偷瞄一眼门口方向，突然勾唇狡猾地笑了一下。
程昱焦虑地在书妍面前踱步走来走去，几次摸出了烟，看一眼沙发上的书妍后又烦躁地将烟盒塞进了口袋里。
书妍有些按耐不住，她绷着小脸问程昱：“叔叔不问问我叫什么名字，多少岁了吗？”
程昱看了书妍一眼，他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压低声音问她：“你叫什么？”
书妍抬起手背擦掉脸上的眼泪，她耸耸红通通的小鼻尖，稚气的声音哭过以后有些嘶哑，“叔叔，我还是先告诉你我的年龄吧，我今年才四周岁，叔叔应该提前问问我年龄的，好预判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闺女，而不是一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抽走我一管子血。”
程昱听见书妍说她只有四岁，清隽的脸庞立刻覆上寒霜，他咬紧后槽牙，死死地绷紧脸，就那么狠狠地瞪着书妍。
“你叫什么名字？”
“祁书妍。”书妍嘟嘴继续一脸高傲地说道。
程昱呼吸变得沉重，眼里泛着可怕的杀意，咬牙怒问道：“所以你爸爸是祁羡。”
书妍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郑然地点头。
程昱不敢再继续盯着这个稚嫩的小不点，他怕自己忍不住会撕碎了她，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医院楼下密密麻麻的车子，冷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我等会儿一定会将你从这窗口扔下去。”
书妍瘪着嘴要哭，斜瞄程昱一眼以后趴在在沙发上假装睡午觉。
她嘴里小声嘀咕道：“难怪妈咪讨厌你，脾气真差劲。”
程昱猛地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书妍，“你说什么？”
“哼！”书妍直接转过了脸，不理会程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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