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走廊上,程昱单手撑在墙壁上,他微垂着头,一脸的阴郁,眼底的红血丝在愤怒之下快要炸裂开来,他低声问了一句:“你确定?”
凌斯双手环胸,撇了撇嘴应道:“所有的标本都是我亲自采集,一共做了三次,绝不会出错。”
程昱视线瞟向病房门口,他后槽牙很用力地咬紧,再次问道:“她怎么样了?”
“死不了,”凌斯好整以暇地盯着程昱,冷笑一声,“如果你当初让她离开,那个孩子兴许保得住。”
程昱眉头一沉,眸子渐渐冰冷起来,丢下一句“照顾好她”便匆匆离开。
程昱从小就不正常,这句话最早的时候是从程牧行口中说出的。
而程昱承认自己的与众不同,因为他曾软禁自己的生父七年,从今天起他也会软禁他的爷爷。
六年前,就在他和修离盛大婚礼的前一晚,程牧行甩给他一份鉴定报告,并且告知他:“修家的女儿不能嫁入咱们程家。”
爷爷的说辞他不信,爷爷拿出的鉴定结果他也不愿相信,他连夜找人做了另外一份DNA测试,可是结果还是显示他和修离有血缘关系。
修离在婚礼当日被祁羡带走,其实他本有一万种方式截停飞机,可是就是因为那份烫手的鉴定报告,他心头有一丝畏缩,他怕他的离离接受不了,所以只能暂时放她离开。
程牧行害他和他的离离错失了整整六年时光,就算那人是他的爷爷,那也是罪该万死。
程昱亲自出面给程牧行办理入院手续,他说:“爷爷病了,需要好好治疗。”
程老爷子布满皱纹的老手扒在精神病院锈迹斑斑的铁栏杆上,他整个人失了往日的威严和肃穆,像疯子一般大声怒斥道:“我没病,你这混小子,想干什么?”
程昱冷眼睨着与自己隔着铁门的老爷子,他无情地开口道:“您处心积虑想要拆散我和离离,这是一种病,需要好好治。”
程老爷子气得猛咳嗽起来,用力垂着铁门说道:“修家丫头和你在一起,只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没有我的庇护,那些人很快会找上你。”
程昱低垂着脑袋,眼底漆黑如鬼魅,他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弧度,低声说道:“那些人算个什么。”
程昱身形一转,踱步往外。
“爷爷应该最清楚我的行事作风,挡我路者通通只有一个结局。”
修离住院的第二天,燃燃牵着修桐的手走进病房,其实在修离看来,更应该算作燃燃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支撑着修桐。
修桐脸色呈灰白色,整个人瘦如枯槁,气色甚至远比不上她这个小产病人。
修桐坐在床边,脸上的笑容苍凉却又很温柔,她扶着修离靠坐在枕头上后,打趣道:“咱们姐妹俩估计命格不好,三天两头生病住院。”
修离握住修桐的手背,眼里闪着柔和的碎光,安慰道:“姐姐,我问了之前带过我的肾外科老师,他下周会来一趟兴南市给你做会诊,我和你的肾匹配度很高,他也说有很大把握可以做成功。”
修桐摆了摆脑袋,自嘲一笑,低吟道:“离离,我不想做挣扎了,该是怎样就怎样吧。”
“我不想你有事……”看着修桐云淡风轻地谈论死亡,修离心里一阵窒息。
修桐抚摸着修离的侧脸,眼底有一些心疼,苦涩地笑道:“如果当年外公选择的人是我该有多好,那样的话你就不用一直逃亡了。”
反正她就是个将死之人,那些沉痛的黑暗的复杂的秘密让她一个人背负该有多好。
可惜的是,那个冷彻透骨的雷雨夜,她生病发烧了,所以外公只能叫醒修离。
这天夜里,修离再次失眠到凌晨两点,病房的门轻轻被人推开,过了会儿,修离感觉身边的床垫猛地往下一沉,下一秒,她落入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之中。
修离转过身,轻轻环住程昱的腰,她窝在他的胸口位置,闷声说道:“对不起,程昱。”
程昱紧紧拥抱着修离,他轻嗅着她头顶的发,落寞的沉吟道:“是我的错。”
修离出院后回到浅岸别墅里修养身体,她每天强迫自己补充各种营养,想着尽快恢复身体后能早点给修桐换肾。
书妍也被接了回来,家里时常有书妍清脆悦耳的笑声或者耍赖的哭声,这个家有她的存在再次变得生动闹腾起来。
平和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修离请的外科老师来的前一天晚上,修桐出了事。
那时候程昱急匆匆地赶回家接了修离去医院,他脸色很阴沉,也不说是出了什么事。
修离到医院后才明白过来,原来修桐遭人暗算,已经危在旦夕。
修离跪坐在修桐的床头,大声祈求着医生不要放弃抢救,可床旁的生命检测仪器像坏了一样不停地发出各种刺耳的警报声。
修桐全身透白如纸,气若悬丝,她用最后一点力气扯住修离的袖子,她声音很虚弱,缓缓说道:“爸爸告诉我,安全局一直在背地里秘密调查修家当年的命案,你不要徒然插手,会很危险,还有程昱……”
修桐还未说完,突然瞪大了眼眸,嘴角涌出一口鲜血,修离一时乱了分寸,急忙用手擦去修桐嘴上的血沫。
“不说了,姐姐,我让医生过来……给你治疗,你会没事的。”修离急得语无伦次。
“程昱……”
修桐嘴边再次喊了程昱的名字,修离以为她是想见程昱一面,正想转头去喊程昱的时候,修桐突然一把抓住修离的手,艰难地说出最后一句话:“他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只喜欢你……”
话音一落,心电监护仪上就呈现出一条绷直的线条。
修离彻底崩溃,伏在修桐身上嚎声大哭。
兴南市连着下了一个星期的雨,这种沉闷的天气使人心情变得更加压抑。
修离状态很不好,本来之前一直心心念念誓要给修桐换肾,她的身体修养得还看得过去,哪知老天给了她希望,又无情地在她眼前撕碎了她的希翼之光。
从天堂到地狱的打击永远是最痛彻心扉的。
凌斯本来不打算多嘴,但看见修离整日郁郁寡欢,他实在有些不忍心,他告诉她:“程昱本来已经签了字,钦点我和陈老亲自给他做摘除肾脏手术,哪知突然出了这档子事。”
修离呆滞的眼珠子微微颤了颤,她缓缓转过身看向凌斯,惊讶道:“你是说程昱本来打算捐自己的肾脏。”
凌斯拍了拍修离的脑门,挑眉轻笑道:“果然伤心久了人会变笨。”
他要说的哪是程昱捐肾这件事!
凌斯脸上神情讳莫难懂,不过他也没再多说什么。
毕竟修离薄弱的神经再也经不住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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