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精卫如何做到同时填出东、西二陆，其实不成问题。”郑克殷继续说道，“原本世间皆为一陆，因盘古肉身所成，我们称为盘古大陆，中有大湖，暂且可以称之为‘中海’。
“是大洪水使中海急剧扩大，淹没世间，四面八方全都是水，但其实大陆并未被彻底淹至水下。
“尤其是西陆神州残留的土地不少，并不急需精卫填出；因而精卫是首先听得烈帝旨令，取泥交给烈帝造陆。
“然而烈帝造陆以后，认为已有的土地已经足够新时代中的百兽和人类生存了，更何况还有大量的仙人在海水里头被化成了水中生灵，需要以海洋作为它们的家园，便停止了造陆工课。
“然而精卫却没有停下，她时而在东陆填海，时而在西陆填海，由于她造陆有功，烈帝保留了她的仙力，她便得以飞越沧海，往返东西。”
这样的补丁打上之后，连郑克殷自己都觉得合理得多。
至于精卫不愿停下填海造陆一事，涉及到在神州流传的有关精卫前世为人时的传说，那便是身为神农氏之女的她曾与嚣张的龙王之子产生过矛盾，将龙王之子打跑了；但后来她在海中游泳之时被龙王之子抓住机会，制造海难，将她淹死。
因而转世为鸟之后，精卫为报前世之仇，发誓要将大海填平，因此才会永不停歇地叼来山上的土木掷入海中。
若是结合到烈儒教中，曾是仙人的精卫与“龙王之子”的矛盾，显然大可以放在仙人时代之中，成为“仙人道德败坏”的又一力证。
只是这故事中的反派安排为谁，郑克殷还未做出决定。毕竟这是与海、与共工、与恶龙有关的内容。
至于身为百兽始祖之一的精卫，她的后代乃是海燕。
“那么，师父，造人一事呢？”高爱实问道。
郑克殷则相当详尽地作出回答，“要说造人，其实我们可以看得到嘉洲各族传承的版本实在太多，并且充满了矛盾，在得到蝶豸人的传承以前，我们一直都只粗略地讲烈帝委托女娲造人。
“我们首先来看嘉洲的传承碎片，比如说苗国人中的清湖部认为古狼神是通过跳舞来造人的；
“湄凿部则认为古狼神用泥土造了菩毛人，用木头棍子造了苗国人；
“至于我们最熟悉的句芒部，则是用红头鹫、乌鸦、渡鸦三种不同鸟的羽毛来造人，从而形成了不同的民族。
“澳龙神言则认为古狼神娶了两任妻子，第二任妻子为祂生下了五个孩子，有的地方是其他的数目，这些孩子便是各部族人类的先祖。
“但是澳龙神言没有解释这两个女人是怎么来的，大概是默认了大洪水没有将初民全部杀死，而是仍然有残留的初民。
“若是转换成烈儒教的概念，便是相当于烈帝与仍是人形的女仙人结合而诞下了一批人类始祖。
“再加上我们现在所得到的蝶豸神言，我们可以看到这些版本互相冲突，只能从中提取出一些个别相同点，比如造人的材料可能是泥土和羽毛。
“其中与神州人流传的神言最为相似的，还数蝶豸神言，只是蝶豸神言认为是鹰神用泥土和羽毛创造了人类并命古狼神去指导男人和女人相结合，而神州人则认为这些工课都是女娲做的。
“这是我选择将造人故事统一为女娲造人的原因。
“至于分为东西二陆之后，女娲该如何造人的问题，我想可以这么解释。
“那便是女娲的确是首先在西陆神州造的人，烈帝为了使东陆瀛洲也能有人居住，便施展神力，使北境的海水结了冰，又将最早的人类中的一部分引导着踏过厚实的冰层而进入瀛洲。”
这是门徒们没有想到的角度。
郑克殷也很快能够想到，这或许是在说大洪水后，凡事皆以陆地残留得更多的西陆神州为先：
西陆不太需要填海造陆；
西陆先有了人类；
西陆先创立了道德；
甚至新火时代当中的东陆瀛洲还有各种心怀怨念的百兽带来的妖魔鬼怪……
这或许会让身为瀛洲人的嘉洲各族感到轻微的不爽。
然而无论是“盘古大陆”还是人类迁移至东陆，郑克殷知道都是原世界线中现代科学家根据坚实的证据所提出来的科学理论，反而是具有说服力的。
这多少也能提醒嘉洲人，东陆瀛洲的确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落后，我们还是要正视这一点，积极地学习西陆神州受烈帝指引来到瀛洲的人，方能迎头赶上！
一时间，门徒们沉默了下来，直到雪羲合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那……师父，目前看来，仙人所化作的百兽始祖并非全是恶的，像是精卫、玄狐、草地鹨都是如此；
“百兽始祖有善恶之分，而现在您指出化仙为兽又是有两种不同的方式，即烈帝巡视世界，将幸存的被困仙人化为百兽，同时羽英也在随烈帝巡视世界，将不幸死去的仙人化为百兽，那么会不会是化仙为兽的不同，造成了百兽始祖善恶的不同？”
尽管这问题令郑克殷感到意外，但仔细想想，现在的这套神言也的确会引人产生这种遐想。
比如说，幸存的仙人被烈帝当场化兽，更容易心怀不满，容易成为恶兽、恶鸟；而死去的仙人被羽英复活，反倒容易对烈帝、羽英心生感激，不至于在新火时代闹事。
但毕竟他还没有制定出完整的仙人名单和百兽始祖名单，目前尚且不应该做出如此粗暴的划分。
他只能摇摇头说，“只能说，百兽始祖的善恶，和它们在大洪水中是否死去没有明确的关系。”
雪羲合颔首表示明白，又补充道，“那么现在看来，化仙为兽一事，似乎经历过三个阶段。
“也即是仙人时代时，他们都是仙人；
“大洪水停止时，烈帝、羽英将活着的和死去的仙人化为百兽始祖，新火时代中的这些百兽始祖也都保留着少许仙力，以至于他们能够危害人间；
“而百兽始祖的后代，也即是真正的百兽，则已然失去所有仙力，成为我们目前所能看到的平凡动物。
“除此之外，烈帝、羽英、鸿濛等大神，也都依照自身的特征创造了动物后代，也即土狼、鹰和蜂鸟，这些动物后代，属于第三阶段。
“不知道我的理解是否正确？”
郑克殷微笑道，“不仅正确，这种理解还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
皆因有了这样的框架，郑克殷和门徒们可以在将来吸收传承碎片、整理出成果进入烈儒教时非常便利——
动物和动物之间的纷争，全都可以认为是仙人时代的事；
而人和动物，或者人、动物与怪物之间的纷争，则可以认为是新火时代的事，尤其是烈帝为求道德而西去神州之后；
没有动物的单纯平凡人类之间的传说故事，则可以认为是碎石时代的事。
届时任何故事都可以对号入座，极为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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