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时刻要呼唤我,在心中大喊三遍,英雄参上,英雄参上,英雄参上,如果这么做,我就会出现!”
五月二日。
突然,背着吉他琴盒的雾岛丽奈在班上笑着说出这句话。
柏源仙树拖着腮笑着说:“你乒乓打的很好吗?”
雾岛丽奈提了提背后的吉他说:“不就是把球打回去吗?有什么难的呀。”
——这句话自己已经从另一个人嘴里听好多次了。
“车到了,各位准备好就出发吧~。”女老师在门口拍拍手喊道。
说好听的叫做社会实践,说穿了就是去给人当免费奴隶,驱动力为莫须有的「爱心」。
◇
在校内坐上小巴前往福利院,那里离北泽国中并不远,与商业街所在区隔着一条宽敞大路的地方。
此时已经有近数十名小孩排列整齐,在院口等待着。
那些小孩看上去幼稚园到六年级的都有,但大部分都是一二年级的学生,还有看上去圆滚滚的幼稚园小孩。
他们体格差异较大,但保持着一致性却不让人感到混乱,实属不易。
每个人都穿着自己的五颜六色的衣服,就像院长把富士山上的彩虹抓下来,用上面的颜料毫不吝啬地涂抹上去。
下一车,就听见他们交头接耳的说话声,还有一些小孩子哭的声音,现场简直吵到了极点。
柏源仙树一走下车就感到一丝胃痛。
他本身不太喜欢喧闹的地方,做事完全凭自己的心意,外人所说的「商人圆滑」和他一点都不沾边。
走下一年C的小巴,就有小女生们兴奋地尖叫,她们在福利院里根本没见过像柏源仙树这么好看的男孩子。
这时,其他班级的三辆小巴也陆续进来,依序排好,学生下车。
黑泽摇爱穿着米色外套,前衣襟的纽扣紧扣,里面是白色衬衫,黑色百褶裙长度虽然短了些,但罕见的穿上了黑丝裤袜。
她在众人之中显得特别雅致,老实说,她很可爱,很容易吸引目光。
走下小巴时,忽然听见了周围北泽国中男生们莫名其妙的对话。
“啊,我衣服怎么突然脏了!烦死了!”
“哇,你这全身的运动服是名牌吧?鞋子也是,好厉害。”
“一般般吧,也就是美国品牌NIKE吧,这一套下来花了我一个礼拜的零花钱,不贵的。”
青春期的少年向来心高气傲,恨不得身上穿的全部是名牌,牌都不用剪的那种,这样看上去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世间美女尽在我手。
而其他小伙伴们表面上奉承完,转头就在厕所里一边撒尿一边吐口水——
「嘁,就这个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炫,我家里一堆名牌我都不想拿出来献丑」
「鸡头也好意思拿出来给自己脸上贴金?真是厚脸皮,呸!」
「我回家一定要买一套更厉害的!」
诸如此类。
柏源仙树对于衣着品味并不高,穿的舒服就行。
听着耳边男生们的攀比心,黑泽摇爱丝毫不受影响,一派自然地环视着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咦?是摇爱耶,hello~~~”雾岛丽奈举起右手向黑泽摇爱打招呼。
黑泽摇爱一注意到两人,黑曜石般的眼眸微微一闪,迈着步子走过来。
雾岛丽奈勾住她的手臂亲昵地笑着说:“摇爱你的身材太好了!穿这身衣服超显瘦!好漂亮!”
“是吗?谢谢。”
黑泽摇爱撇开脸,举动像是只被人抱起而一脸不情愿的猫。
这时,雾岛硝子的D班车也开进来了,雾岛丽奈和两人告别后就又去接妹妹。
黑泽摇爱快步走到柏源仙树身边,鞋跟发出清脆声响,拨了拨自己的刘海,然后抬起头,不知在看哪里。
柏源仙树低头看着她的裙摆,抬起头刚想说话,却发现她也在盯着自己看。
他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句话——
「当你凝视着深渊时,深渊也正凝视着你」
“有些短,走光怎么办?”柏源仙树正经地问道。
听见他说的话,黑泽摇爱的手微微将裙摆往下拉,噘起小嘴看似十分不满:“这个裤袜没事,再说了,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一直盯的?”
——不是,正常人都会选择一直盯着。
“好了好了,都安静点,我浪费假期时间来这里不是陪你们来度假的!都闭嘴——!”
渡边老师对着一年的学生开始训话,接着就宣布今天要做的事情。
第一项活动就是制作手工品,类似于千纸鹤那一类的,第二个活动就是做饭,和第一个活动是同步进行的。
下午是桌球双打和才艺表演,听上去是把白天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那我们两人一组了。”黑泽摇爱单手抱臂,以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平静地说。
可这次并没有什么分组的形式,只是桌球双打有分组而已,其他的活动都没有。
柏源仙树迟疑了会儿,旋即笑着说道:“你该不会对折纸和做饭什么的一窍不通吧?”
黑泽摇爱是名大小姐,哪怕从小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但骨子里的那份高傲气还是改不掉。
其他学生估计都不太想和一朵花组队。
如果她这个花,是植物大战僵尸里面的金盏花就另说了。
因为biling~一声,能生钱。
黑泽摇爱不屑地撩着长发,双手抱臂挺了挺胸部说:“本小姐从来不需要学这些东西,因为没有必要。”
“所以你想我照顾你咯?”柏源仙树笑着说。
黑泽摇爱的脸微微涨红,突然抬起手指指着他的鼻尖说:“我才不需要你照顾,是因为从开始到现在都没一个人过来找你,我看你可怜才和你组队的,别不识好歹。”
“......”
柏源仙树眼角一跳,他早早地就注意到千岁彻站在几米远的位置盯着,如果黑泽摇爱前脚一走,他立刻就会上来找自己。
“摇爱!柏源!”
雾岛丽奈的呼喊声传来,她拉着雾岛硝子一路小跑。
“我们一起吧!”
她照面就热情地提出邀请。
——还有这两人。
“都行,黑泽同学我现在有........”
“我也一起。”黑泽摇爱朝着柏源仙树露出和蔼的笑容,锐利的眼神中还藏着一股压迫感。
“当然要一起啊,我们四个。”雾岛丽奈将雾岛硝子拉过来说。
“多.....多多指教。”雾岛硝子小声说着,又抬起头看向柏源仙树说,“你的歌,真的非常好听......今天我会加油的,不给你丢脸。”
“嗯,我会好好听的。”柏源仙树笑着说。
黑泽摇爱的眼角微微一跳,发出冰冷的嘲笑:“呵呵,你还会写歌给女生呢?看来你为今后的出路做了不少打算。”
“好像有人往朝这里投来热烈的目光。”
柏源仙树当做没听见,索性给在旁当老鼠的千岁彻打了下招呼,让他过来。
千岁彻先是一脸错愕地指了指自己,再急忙摆动双手以示拒绝。
柏源仙树再挥,他再拒绝。
再挥,再拒绝。
再挥,千岁彻咬了咬牙跑了过来。
“哈哈,大家好呀,没想到有这么多人......”他手捋着后发,露出十分干枯的笑容。
雾岛丽奈微微睁大眼睛说:“喔,我认识你,你是D班棒球打很好的千岁同学。”
千岁彻老老实实地笑着:“还行啦,打的一般一般。”
看着他一脸纯情样,柏源仙树又想起当初兴高采烈地和自己说喜爱之物的他——
「我喜欢的是胸!是乃子!!!」
果然男生都是披着羊皮的狼。
“那千岁也和我们一起吧,毕竟柏源看上去瘦瘦的,做不了什么重活。”雾岛丽奈嬉皮笑脸地着柏源仙树说。
千岁彻在三名少女前突然来劲儿了,搭着柏源仙树的肩膀说:
“那可不是!你听我说,柏源他最不喜欢运动了,小学体育课的四百米他总是最后一个跑完,扔铅球总是扔不出一米。”
雾岛丽奈拍了拍手,笑着说:“那如果有苦力活的话,就麻烦千岁同学啦。”
“小事!就交给我吧。”千岁彻拍了拍胸部。
柏源仙树只能在心里为他默哀,竟然就这么被牵着鼻子走了。
黑泽摇爱一脸困惑地问道:“他和你一个小学?”
“嗯,一个班级的,他棒球打的很好。”柏源仙树说。
“您、您好黑泽同学........”
千岁彻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几乎是在颤抖,甚至不知不觉说出敬语。
作为和她就读一个小学的人来说,开学到现在都没听闻她和其他男孩子闹矛盾,这已经是不亚于回家发现自己口袋里有五百円硬币的诡异事件。
唯一得出的结论是,柏源仙树把她调J的非常有一手。
黑泽摇爱皱了皱眉头说:“没听说过。”
“活动正式开始咯!”
这时,渡边老师下达信号,福利院的小孩似乎早就决定好分组,朝着院内的大厅走去。
“好耶!那我们也要走了!”雾岛丽奈左手挽着雾岛硝子,右手挽着黑泽摇爱就要往里走。
“等......等等......”黑泽摇爱的表情上掠过一丝惊慌,下意识转过头看了眼柏源仙树。
柏源仙树抬起手示意自己会赶上。
“柏源谢谢你。”千岁彻神情严肃地说。
“什么?”
“谢谢你让我有和三个女孩子接触的机会。”千岁彻拨弄着头发,差点要感动地发出哽咽声。
“棒球部不是有经理么?”
“他是、是有着六块胸肌的男生。”
“......”
◇
千纸鹤只要一张正方形纸片就能折出来,男生估计有很多不会,但女生大部分都会折。
柏源仙树的鞋柜里就经常出现带有千纸鹤的情书。
早上的活动有两个,他本想去做饭,不过和他同组的,大部分出乎意料的净是一群蠢蛋。
雾岛丽奈:“千纸鹤这种小女生的东西我根本不会折啊!”
黑泽摇爱:“不能直接买?还要自己做?真是浪费时间。”
千岁彻:“我是来干体力活的,这种细活儿我能干?”
三人将正方形纸片折来折去,身上满是伤痕,如果它有嘴巴估计都会大声喊痛。
身边的小孩子看三个人都折不出一个千纸鹤,顿时都傻住了——
原来越长大越笨不是大人乱说的。
结果只有雾岛硝子和柏源仙树两人,额外多教了三个同龄人折千纸鹤。
渡边老师见五个人窝在一起,立马过来说:“你们五个人太多了,最少去一个做饭。”
柏源仙树想都没想就站起来往外走。
院内装满了便当和饮料的塑胶篮,渡边老师指挥着男生们吆喝着搬出塑胶篮。
柏源仙树主动拿起围裙系上,是贪吃豆图片的,看上去挺可爱。
“柏源同学?你会做饭吗?”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雾山梨花。
她一个人在洗着水果,望向他的表情一脸笑意,似乎全然没把之前柏源仙树说「不想交朋友」的事放心上。
“会一点。”
“那我们分工合作吧。”雾山梨花将泡在水里的梨子和其他水果拿出来,“这些先麻烦你削皮咯,水果的拼盘再摆一下哦。”
柏源仙树点点头,拿起水果刀就开始削皮,动作干净利落,裸露的梨子肉宛如新沐浴少女的肌肤,温婉白皙。
“哇,你好厉害,皮都不掉的!”
“真的!一刀就下来了!好强!”
几名小孩子蹲在他旁边,有的男孩双眼发亮的盯着削的完美无缺的果皮。
柏源仙树的心里涌上些许自豪,一口气将水果皮削下来,可比教三个蠢蛋折千纸鹤爽多了。
雾山梨花忽然蹲在他身边笑着说:“柏源同学,我想问你件事。”
“什么?”
“就是......那个.......桌球双打你有没有搭档呀?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
结果现在明明是五月初,却感觉背后仿佛出现暴风雪,伴随着万鬼哀嚎的哭哮。
“我就觉得哪里闻到令人生理不适的恶心气味,原来是在这里啊。”
雾山梨花一惊,转过头发现正在一脸冷笑的黑泽摇爱,顿时有点吓到而起身后退:
“没......没什么,你们有事慢慢聊,我先走了!”
不仅是她,原本聚在柏源仙树身边的几个赞美「你水果皮为何削的如此美」的小孩子,也被她生硬的冷笑给吓走。
柏源仙树抬起头看着她,恰时一阵风吹过她的裙摆,那起伏,绝对是他重生看过的最美起伏。
结果黑丝裤袜颜色太深,根本看不见。
“喂,那个贱人和你说了什么?”黑泽摇爱似乎没注意到他的视线,只是闷闷不乐地问道。
柏源仙树继续削皮:“背地里把同学称为贱人不太好吧。”
“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现在过去当着她的面讲。”
——我想表达的是这个?
黑泽摇爱捂住裙摆蹲下来,直盯着他瞧:“快说,她是不是要你和她组队了?”
“放心吧,我只会和黑泽你组队的。”
“.......”
似乎没意料到柏源仙树会直接说出这句话,黑泽摇爱原本忿忿不平的小脸顿时红润起来。
又像是避免被其他人看见,她将手遮在嘴角,露出一脸笑意。
“你会折千纸鹤了?”柏源仙树问道。
“那么简单的东西,怎么可能难得住我。”黑泽摇爱一脸得意的说。
“那你会切水果?”
“当然会。”
柏源仙树迟疑了会儿,决定将水果刀交给她:“那你削一个。”
“你又瞧不起我?”
黑泽摇爱不甘心地拿过水果刀和梨子,誓要一副他好看的姿态,开始削起来。
柏源仙树就在旁边盯着,结果越切越惨不忍睹。
“你是不是去迪拜进修过?”他拿起盘子上的一大块梨子果肉放进嘴里,忍不住问。
黑泽摇爱一脸沉闷地说:“奇怪了,我明明看过奶奶削了很多次的.......”
“光看不上手,那你这不是完全不会嘛......”
“我不会那你就教我啊!”她涨红着脸反驳道。
柏源仙树无奈地说:“你把我当什么了?免费的家教机器?”
“怎么了啊!你教我很为难你吗!你以为谁都能教我的吗!”黑泽摇爱脸颊通红地举起水果刀指着柏源仙树,“现在!教我!不许有怨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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