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朱樉的提议,如康铎这般圆滑的,自然不会去傻傻的提及,皇室宗亲俸禄中限定的,皇族不许参政,不许从事工商之类的条例。
老朱规矩的制定是用来限制旁人。
可自家的儿子是旁人吗?
再有一个,康铎如今是奉了朱标的意思前来接待几位藩王,为的就不是给他们找进项,而是掏钱,即便一下子掏不出现银来,也要让他们欠着。
毕竟天底下欠谁钱都可以。
敢拖欠皇族,尤其是小朱和老朱的债试试?
嫡庶子也分分钟变成捡来的。
所以,面对朱樉的“提议”,康铎当即就点头答应:“秦王殿下照拂,老弟哪有不从之理。”
“这汤池的营建成本不过几千两。”
然后又像想到了什么,一脸为难道:“可是……”
“可是什么?”
朱樉当即佯愠怒喝问道:“难道你还怀疑本王掏不出这对半分的营造钱不成。”
晋王朱棡听的乐了。
在一旁促狭着拆台道:“二哥怕不是忘了。”
“虽然咱们年俸五万石。”
“可二哥这些年在封地没少大兴土木,这几月又为母后的寿诞,花了大钱筹备寿礼,朝廷拨下的这点年俸除去自身和王府用度,只怕还不够不给付匠人工钱的吧?”
“你!”
朱樉当即就朝朱棡瞪眼过来。
“哎哎哎,开个玩笑,二哥不带急眼的啊。”
看着朱樉的反应,康铎一阵心累。
感情除了供他享乐,这秦王还打着让自己帮他赚钱,供他开销的算盘呢。
似乎是才想起来有外人,朱樉忙轻咳两声掩饰尴尬道:“康老弟放心,这营造的钱银,本王一定是先给你筹集齐了。”
康铎能怎么办?
只得当作方才暂时眼瞎耳聋,没听见朱樉说的话,继续解释道:“秦王殿下误会了。”
“您想置办产业改善生活,这无可厚非,有意关照我,我如何也不能拂了秦王殿下的面子,只是有几点难处,须得先与秦王殿下说明。”
“应天府中没有青楼,陛下不许官员狎妓。”
“秦王殿下都是知道的。”
“如今这华清汤池在没有这些娼妓的情况下依旧能够盈利,一是靠着营建中的许多精巧的机括陈设,如这夏日凉风,需要一个大大的水塔,涉及的构造非得熟络的大匠不能建。”
“二者也靠这新鲜廉价而味美的吃食。”
“三者就是这全面而实惠的服务。”
“倘若失了这三者,华清汤池也不过是个普通汤池而已。”
“若照样开办到西安府。”
“道路不通的情况下,吃食就得打打折扣。”
“若无足够的工钱,这些汤池里的师傅也未必愿意去往西安迁户务工,更别提让搭建水塔的大匠千里迢迢去往西安府营建了。”
听着康铎的娓娓道来。
朱樉面上的脸色却是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天下是朱家的天下。”
“怎么,一些工匠和下九流而已,天下太平了,就敢违抗王命了不成?”
说着,他那一双隐含着暴戾的双眼就直勾勾的朝康铎瞄来:“还是说,康老弟如今承了爵,瞧不上本王这个已经被发派地方镇守的藩王了?”
康铎连忙抚慰道:“秦王殿下哪的话。“
“我这不是考虑到西安府与应天府的不同,得为秦王殿下好生考虑,否则在西安府营建一个华清汤池分号事小,倘若让秦王殿下投的本也回不来,这不成了我的罪过了么。
“再者,上述之事,我也决定不了啊。”
看着朱樉的面色稍霁,康铎忙推心置腹的给这三兄弟一同讲解起来。
因为他发现。
虽说只有秦王一人问了这汤池盈利之事,但其他两名藩王竖起的耳朵,分明也证明了他们面上不说,心中却对此事的关心。
但海产保鲜的时常就这么久。
越往内陆运,运输的时间越长,运输的成本越高,海产货物的质量就越不稳定。
这是定数,谁也无法更改。
其次就是大匠。
虽说康铎有意瞒下这些大匠背后的靠山,可是就凭这些大匠手中如今已经承接到两年以后的,各府勋贵文武及高门大户投来的水塔搭建的订单。
虽说可以强行把这些人拉到西安,建几座水塔。
但就为了几座水塔,得罪这么一大帮人,显然太过得不偿失。
就连朱樉都不愿意这么干。
但提及最后从华清汤池抽调一些搓澡师傅,康铎也一脸为难的说做不了主时,朱樉还是怒了,拍着桌子质问道:“康铎,本王将你当做兄弟,有意扶持你。”
“结果让你给本王调几个人,你都这样推推诿诿。”
“你想作甚!”
康铎一脸无辜且无奈的摊手道:“秦王殿下当真误会了,要不,您还是等夜里进宫赴宴时,问问太子殿下的意见?”
不待秦王朱樉发飙。
一旁的晋王朱棡就忍不住抢白问道:“这又和大兄扯上了什么关系?”
“这汤池的营收撑破天也就那些。”
“难不成这汤池中,还有我大兄的份子不成?”
一旁的朱棣没有说话。
但从他那一连你敢诽谤我大兄,我都要揍你的表情看出,他无论如何也不信,朱标会穷到在这么一个下九流的服务行当里占份子。
康铎抵不住三位王爷的连声质问。
只得摸摸鼻子,摊牌道:“这倒与太子殿下无关,只是这汤池中有近半的分子,是包括我在内的几个东家一同进献太孙,给太孙当作零花钱的。”
“倘若太子殿下不批,这空落落的汤池即便建在西安,即便填了着美人,又与寻常青楼何异?”
零花钱……
太孙……
三个当人太孙叔叔的都沉默了。
朱樉再怎么暴脾气,也不好意思抢六岁侄儿的人,这和骗小孩零花钱有什么分别。
这也太没品了。
好在通过刚才的一轮试探,康铎也探清了一些三个藩王的底,便回到包厢门前,打开左右望了望,再落上门栓,一副谨防隔墙有耳的模样。
“三位殿下可是近来囊中羞涩了?”
老朱家的大多都是实在人。
听见康铎这异样的发问,对视一眼,也不怕康铎坑人,朱樉当即开口道:“怎么,康老弟还有别的来钱的营生?”
康铎压低了声音。
“天地良心,我就这一座汤池的家产,也无什么生财之道,换作往年,我绝不敢开口,但三位殿下不正赶上了好时机么?”
说着,康铎又勾了勾手,让三兄弟同时压低了脑袋,侧耳倾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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