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是落得人去楼空。
这样的结局好像是唯一的选择。
安然捂住嘴,可是抽泣的声音还是从指缝间溢出来,眼前早就已经模糊。
一阵阵耳鸣里,她听见张妈无措的唤了声。
“夫人...”
是带着些惊讶和疑惑的语气。
有一只温暖柔和的手覆上她的脸庞,擦掉她满脸的泪。
安然抬起头,她睁着眼,无助的眸子里没有一丝色彩,声音几近低不可闻的叫了一句。
“妈妈...”
宋青婉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有两道眼泪滑落。
母女俩相对无言。
等了好久,宋青婉终于站起身,她细声安排着张妈待在楼下,不要跟上来,拉着行尸走肉般的安然上楼进了房间。
这间卧室里充满了浓郁了药味,人待在里面应该不会有好心情。
......
床头柜上白色的相框里,那张夕月出生时拍下的全家福静静待在里面。
宋青婉拿起相片,一遍一遍的摩挲。
她叹气,太久没有和人交谈,甚至连说话的声调都有些把握不住,听起来滑稽:
“怎么办才好呢?”
压抑不住的痛苦:“造化弄人....”
“然然,我最心疼的女儿,从小到大没让我和你爸爸操过什么心,爸爸妈妈最希望看到的是你幸福,一切本该是这样的,可为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抑制不住喉间的颤抖,几分疑问和几分认真:“...错的到底是谁?不论从以前还是现在来看,明川也是几乎没有缺点的好孩子,心地好,懂礼貌,有担当,重感情,应该是没问题的,你爸爸的眼光没问题。”
“妈妈...”安然轻轻啜泣着。
“自从你爸爸过世后,我觉得天都塌了,他陪我那么多年,突然就走了,这到底要怪谁,我一直在想,可最后也没想出什么确切的答案...”她忽然站起来,俯身从衣柜深处里找出一件红木打造的精美盒子,看起来是放了很久了,属于红木的光泽已经黯淡:“是要怪小远吗?还是那个什么叫沈如海的东西?还是要怪你爸爸?也许他当年真的是做的太急了,做的太急了,可我也有错,当年我应该在你逃婚那天再去劝让他缓一缓,如果我们说了,相信明川也不会介意...可是...”
宋青婉哽咽,几乎快要说不下去:“可是...然然..妈妈求你.....别恨你爸爸。”
眼泪滴在盒子上,那种已经消退的颜色有了这份滋润重新变得鲜活厚重。
“...你生的漂亮...性子也拗....他只是怕不三不四的人把你骗了去..然然,你别怨他...”
“..我不怨他..”由理智构筑的堤坝终于溃散,安然失声痛哭:“...爸爸一直念着我,是我不知道天高地厚,都是我的错,妈妈,我好悔,我悔死了,我恨我自己,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留不住,明明我什么都拥有,现在我明白过来谁好谁坏,可全都没用了,爸爸不在了,夕月也离开了,现在连明川也要离开月江,顾城说他不会再回来了,该怎么办才好...”
她把头靠在宋青婉肩上,喃喃中满是破碎的彷徨:“我想他留下来,可如果他留下来了,其实我心里一直很明白,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和他是完全没可能了,我死缠烂打的去见他,好像已经耗尽了我一辈子的好运气,最后这些日子他对我就像从前一样好,可越这样我心里就越难受,我知道不单是我,明川他心里也难受,永远回不到从前了,他们都说我们以后各走各的路是唯一的选择,可是我连想都不敢去想他身边有其他人的样子,他会不会像从前对我一样对那个女人?我接受不了,单纯想象一下就觉得不如死掉好了,妈妈,我是不是很自私?分明是我把原来的美好摔的粉碎...”
感受着母亲温润的手掌划过脸庞,安然只是空洞的睁着眼睛,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他太好了,好到过分,我想说我爱他,可是还有什么用?他不会听,做下了这样的事情,我也没资格,不论是做母亲还是做妻子我都不合格,忏悔的话说的再多也改变不了如今的结局,到底有谁能来救救我....”
她用力攥紧了宋青婉的袖口:“妈妈,再这样下去,说不定我真的会疯掉,人在无助的时候总是会开始找借口来安慰自己,会把过错全部抛到别人身上来换取自己的心安,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可我心里真的会不由自主的这样做....”
在夜灯昏暗的光线下,她黑亮的眼睛里闪着灼灼的光,里面似乎有东西正在燃烧:“...我会怨他总是不愿意把话说开,很多事情瞒着我不让我知道,为什么不对我说呢?
到了这时,这种倾诉已经可以视作安然对自己的自言自语,夜很静,静到没有被打扰的可能。
“...为什么不对我说呢?读书时候那天在校外的事情,还有今天....顾城告诉我的,我完全没印象的在很多年前的初次见面,如果早早说了,会不会不一样?为什么他不肯对我说呢?我们明明有机会。”
她恍惚的盯着手指上晶润的戒指,每一个字都轻飘飘的。
“...妈妈,我不知道怎么办了,要怎样去面对他,我究竟要做些什么才能有勇气去站在他身边,可是真的好不甘心啊,为什么是我最后落得这样的结局?都劝我看开,过好以后,可是没有他的以后,我....”
安然的自言自语算是不明所以的稀里糊涂,可宋青婉没有回答她的困惑和愤懑,笨拙的动手,将怀里红木盒子生锈卡顿的锁扭开,待到光线照射进去后,里面的东西比血还红。
盒子完全掀开,里面是当年她逃婚时毁坏的嫁衣,精挑细选最后沦为一团开了线的破布。
可是现在这套出自知名裁缝之手的得意之作却好端端的整齐叠放在盒子里,每一处被撕毁的针脚都好好复了原。
几年的不见天日并没有让那种鲜艳的红色减少一丝丝的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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