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扶持的小皇帝虽然年幼,却是个明事理的,一点通。
洛尘将洛十安身上的污名都洗去,他的十安生前是干干净净的,死后也应该是干净的。
他积善行德,施恩布粥,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将所有的银钱全部用来接济百姓。
他步行数万里,只为了受足够多的苦,为洛十安祈福。
他祈求上苍将所有的功德全都记在洛十安的名下,让他今生今世能够过得好一些。
他一直在找痴儿。
兜兜转转数十年过去了。
他也老了,走过千山万水。
却依旧没有找到那个他想要找的人。
住持不愿意接受洛尘出家,只曰他和佛祖无缘,强行出家也只会适得其反。
直到停在一处村庄处,讨了一碗水歇息。
听闻那富商家的小儿子成婚,都去讨杯喜酒。
新郎骑着高头大马,那张俊美的脸带着喜气,冲着围上来的人拱手。
那张脸,洛尘到死也不会忘,他的手颤抖着,里面的水洒了出来。
死死地盯着那张熟悉的脸。
是子午。
他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找到的人,终于在他临死前找到了。
“他是不是还有一个兄弟。”
洛尘的呼吸有些急促,抓着那个给他送水人的手,焦急的问道。
“是有一个长兄,不过生来就痴傻,连句话也说不完整,只不过万幸生了一个好人家,新郎官争气,从小立志经商要养着长兄一辈子。”
那人还在感叹,洛尘手中的碗摔在地上,失神的拄着拐杖,跟在子午的身后。
子午接了新娘回府,身后跟着敲敲打打的人群。
洛尘的心脏酸痛的厉害,渴望着见到洛十安,却又近乡情怯,怕见到故人。
他已经老得不成样子,凭什么出现在那人的面前。
渴望极了,又极度自卑。
终于,他见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那是新郎的痴傻长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即将见到洛十安的欣喜瞬间僵冷住了,一股冷气顺着脚底往上冒。
他的十安去哪里了。
这不是他的十安。
他疯了一样的质问子午,却被人群拉开,将这个在仪式上闹事的疯老头拉开。
“不对的,你们明明一起投了胎。”
“是不是在骗我,十安还没有原谅我,对不对,他一定还在屋子里,让他出来见我……”
洛尘被赶了出去,他摔在地上,本就不利索的腿脚摔折了。
他像是失去最重要东西的孩子一样,趴在地上放声痛哭。
他再一次去见了那个住持。
同样的,也老得不能动了。
“施主是找到想要找的人了吗?”住持声音平静,闭着眼睛问道。
“只找到了一人,却不是我想要的。”洛尘道。
“施主想要的那人,早就魂飞魄散,纵使施主上穷碧落下黄泉,终究也找不到那人。”
洛尘眼角落下一行热泪,那人终究是骗他的吗。
就连死后也从不入梦,他以为是因为那人投胎了,所以梦不见。
当真是,一点念想都不留给他。
骗子。
……
三皇子沦为乞丐,混在乞丐堆里和人抢食。
因为断了腿,时常抢不过那些乞丐,只能着肚子。
让他去死,他又不舍得死。
好死不如赖活着。
他只能去和狗抢吃的。
直到天下太平,街上多了布粥的,听说那洛尘改过自新,积善行德。
就连他吃的白面馒头,都是洛尘施舍的。
他没日没夜的咒骂洛尘不得好死,咒骂那皇位上坐着的人。
那本该就是他的天下。
其他的乞丐只当他是个疯子,疯言疯语。
三皇子没能撑过来年开春,冻死在破庙里。
被人发现,只觉得晦气。
被丢到了一旁。
……
子午被帝王召入宫中,要赐给他官职府邸,被诚惶诚恐的推拒了。
“草民这辈子只想做个闲云野鹤,赚一些银子,够养活府上的人就心满意足了,万万不敢有其他想法。”
“子午从小不爱读书,经商也没什么天赋,实在担不起陛下的厚爱。”
子午不愿意进宫,皇帝也不能强迫他,只是赐给了他许多黄金,足够他后半生即便是什么都不做,也能够荣华富贵一生。
只要守着兄长,护着他的娇妻,有一双可爱的儿女,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离开皇宫的时候,子午回头看了一眼那朱红色的宫墙。
高高的看不到里面的光景。
沉重的宫门缓缓地合上。
有些怅然若失,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抓住。
对上那一双干净而又澄澈的眼睛,子午的心又软了下来。
兄长从小就喜欢等着他,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面。
多年来,他已经习惯去哪里都带着兄长。
“我们,回家。”子午将兄长肩头的披风系紧,像是熟练的做了数万遍一样。
仿佛,他本就该如此的,照顾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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