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家院子里,不仅仅是老槐树上的鬼影尖叫连连,易鸿云也吓得声音发颤,“你,你在和谁说话……”
青柠奇怪地看他一眼,“不是都告诉你好几遍了吗,槐树越老,越容易招鬼,明姐当然是和鬼说话。”
易鸿云差点又原地晕过去,耳边听到青柠的嘲讽声,他瞬间清醒,没晕成。
青柠“啧”地结束嘲讽,“没意思。”
明落尘没有看向身边的两人,她抬着头看着老槐树的主干,上面或坐或站的鬼影看起来都是鬼相苍老,明显辈分不小,不然也不能占着整棵树最好的地方。
天寒地冻,老槐树光秃秃的,藏不了人却能藏鬼。
鬼叫连连后,有些鬼影从树上飘落下来围着明落尘和青柠他们打转,有些则一致看向主干的某个地方,等待葛家那群新鬼出来。
葛家的鬼影没有主动出来,而是被老鬼们提溜下来的,场面有些滑稽。
领头的这位老大爷之前坐的位置就可窥地位,它一开口,之前还闹哄哄的鬼影们纷纷闭嘴,没一个敢闹场。
易老太爷从曾孙把人带回来时就缄口不语,这会儿出声,声音雄浑宽广,可见在世时就有把好嗓子,“你们是什么人?”
明落尘和青柠相互告知自己的身份,易老太爷见两个小姑娘都很有礼貌,严肃的面孔上总算有些笑意,看起来没那么不近人情。
“我这曾孙看不到我们,让你们看笑话了。”易老太爷说。
“一般人都看不到鬼。”明落尘明白。
易老太爷很是赞同,他点点头后接着说:“你们怎么知道葛家的都在这里,不过他们的情况不太好,这几个还行,这个点勉强能出来,你们认认?”
易老太爷以为葛家的这几个会认识明落尘,可结果他们比他还陌生,好在他们家的小孙子在,双方才没有尴尬。
葛家的几个鬼影围着葛墨转悠了好几圈,看到孩子还活着,既高兴又难过。
“姐姐,我爷爷他们是不是在这里?”葛墨似乎也有所感觉,但看得不够真切。
明落尘想到这孩子才丢了三魄,生魂不稳,见鬼很正常,但这里太多鬼了,见了反而不太好,所以她轻轻在葛墨的眼前一抹,让他连模糊的鬼影都看不到,以免出事。
“你家里死去的那些亲人应该都在这里。”明落尘说。
虽然眼前只有几道鬼影,但她认为葛家枉死的人都在这里,一个不差。
“爷爷,我想你们,哥哥不见了,呜呜。”葛墨哭了起来。
葛家的鬼影们顿时急得团团转,围着自家的孩子又无能为力,只能哀求地看向明落尘,让她帮哄哄孩子。
明落尘轻轻拍了拍葛墨的后背,“你爷爷他们都围着你,别哭了,他们很担心。”
葛墨很懂事,劝了不哭就立即收起了眼泪,不过还是有些哽咽,“我听话,爷爷你们别担心。”
“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这样我很慌。”易鸿云实在是憋不住了,颤着嗓子开口。
明落尘和一群鬼齐刷刷地看向易鸿云,后者尽管只对上了明落尘一人的眼神,可他还是寒毛竖起,双腿都有些发软了。
“不,不是,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也在看着我?”易鸿云问得磕磕绊绊,他想躲屋子里了。
明落尘下意识看了眼易老太爷,这位被曾孙这么嫌弃,不知道有什么感受。
“你,能不能,让它们离开我家,我怕……”
易鸿云是真的怕,他努力让自己不要丢人现眼,可真不能怪他啊!只要一想到他家有鬼,他有种以后再也不回家的想法。可他穷,不回家就没地方可去了,要命啊!
易老太爷让曾孙这幅没出息的样子气得胡子都炸毛了,他指着自己的脸,“你问他,你好好问他,我是个什么东西。”
明落尘差点没接住这话,想笑。
其它鬼影发现易老太爷生气了,在树上的躲起来,不在树上的恨不得回树上,真怕老爷子秋后算账。
“你问他,赶紧问。要不是我知道他看不到我,我还想亲自问问他!我要是个东西,他是什么东西?”易老太爷越说越气,他手上出现了一根棍子,“我要是还活着,绝对打死这个不孝孙!”
这时,明落尘感觉到什么,她来不及阻止,心想这位老祖宗真是看事不嫌事大,竟然出手了。
易老太爷气不过,骂骂咧咧又是一大堆,话都不带停的。而且手上的棍子耍得那叫一个顺手,就差没往易鸿云的身上招呼。
易鸿云从小是爷爷带大的,据爷爷说,他的太爷爷脾气不太好,为此爷爷没少挨打。
为了让他从小听话,爷爷总拿太爷爷的那根棍子吓唬他,反正至少他没被爷爷打过,甚至他调皮起来,还拿着那根棍子捅老槐树上的鸟窝。
太爷爷长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但太爷爷的那根棍子他可太熟悉了,因为那可是供桌上放的,他们家的家法棍。
如果以后他孩子不听话,还是先别想孩子了,他还没钱娶媳妇呢。
爷爷说,那不是普通的棍子,那是太爷爷从老槐树上砍下来的,结实又耐用。棍子头有太爷爷刻的龙头,虽然他每次看着,都觉得那是个狗头……
易鸿云从进门只看到明落尘几个人,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眨了眨眼睛,眼前顿时多了很多人。
额,不对,可能不是人。
易鸿云是吓愣住了,可愣着愣着,他觉得老头子手里的那根棍子很眼熟。耳朵嗡嗡的,他好像还听到老头子骂人的声音。
他没见过太爷爷,但爷爷长得像太爷爷,他竟然越看越觉得老头子像爷爷,可他太熟悉爷爷了,所以对方不可能是爷爷……
对方一口一个曾孙,易鸿云再傻也好像明白了什么。
简直不敢置信,他见到了太爷爷!
太爷爷可都死了百年了,他这是见鬼了啊!
易老太爷骂够了,心里舒坦了,他若无其事地咳了两声,“见笑,老朽平时不是这样的。”
“太爷爷,您骗人……”
明落尘觉得,这不孝孙果然欠骂,哪有这么拱火的,找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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