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比明落尘认为的还要幽深，不过也不是很深，没走几步就见底了。
明落尘见到阿寒后就没有继续隐藏行踪，所以他们在洞穴外说话，里面的人是能听到动静的。相反，她也能听到里面的一些声音。
洞穴里有光，但光没有透到洞外，原因是洞穴并不是直进直出的。
借着光，洞穴里一目了然。
明落尘见过高个子和矮个子，她没看他们，目光集中在一头黑发，外貌上俊逸朗然的年轻男人身上。
他完全和老先生这三个字搭不上边，但除他之外没有别人，所以他只能是老先生。
明落尘看老先生，大家也都在看她和她怀里的娃娃。
小家伙在她的怀里不哭不闹，十分乖巧，这让见识过她哭闹的几位都很郁闷，觉得这娃娃养不熟。
“阿寒，她是？”老先生开口。
“老先生，她是明小姐。”
老先生的视线更多的是在娃娃身上，他忍着没有出手抱娃，“日月相映的明家？”
“是那个明，但不是那个家。”明落尘说，她看着老先生勾起嘴角，“看来老先生懂很多事。”
“活得久了，自然什么都懂一点。”
明落尘知道阿寒抱走不死树种子是眼前这位活了很久的“年轻人”安排的，所以她相信，对方很清楚娃娃的真实身份。
她没兴趣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她来这里的目的是带走不死树种子。眼前，她要的东西就在怀里，随时可以离开。
老先生像是看透了明落尘的想法，他再开口也很直接，“你可以抱走她，不过你要替我算上三卦。”
明落尘摇头拒绝，“一对一，只能一卦。”
老先生沉默，矮个子终于憋不住出声，“老先生，您是会算卦的。”
“她算的，和我算的，不一样。”
老先生苦笑摇头，试图努力一下，指着明落尘怀里的娃娃，“她值得三卦，算完你就能带走她。”
“如果你偏要三卦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你要换卦算的内容而已。”
明落尘的态度很明显，老先生还是举棋不定。
矮个子还想说话，高个子拦住他摇头，阿寒则在旁边一声不吭。
没人说话，娃娃的嘤嘤声成了主音。
老先生盯着娃娃看了几眼后，无奈同意了明落尘的交换条件。
老先生见明落尘把娃娃交给阿寒，知道她准备履行条件，于是问道：“需要他们回避吗？”
他指的，是身边的高矮两人。
明落尘很是无所谓，“随便。”
老先生知道她这是不介意的意思，他也就没出声赶人。
明落尘等着老先生开口，结果老先生突然不说话了。她想开口提醒他，对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们去上面看看，似乎有人下来了。”老先生对高矮个子说。
两人立即冲了出去，洞穴里只剩下三人和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娃娃。
“其实他们可以留下来的，没必要赶走。”
明落尘等人走后才揭穿老先生，后者无奈一笑，“有些事，还是不懂才好。”
阿寒抱着娃娃守在洞穴口，洞穴里只剩下明落尘和老先生。
没有其他人，老先生终于变了样。
前一秒还是年轻人，后一秒却是暮霭老人，这终于对上了称呼。
“我不是人。”寇脱说。
明落尘：“看出来了。”
寇脱知道明落尘应该看出来了，他亮明了身份，索性也不遮遮掩掩，指着洞穴里一块松软的地面说道：“不介意我松松根吧？”
明落尘耸肩无所谓，“你随意。”
寇脱当着明落尘的面光脚踩进土里，脚踝以下部位立即变根钻入地下。动静不小，明落尘能清晰感觉到地面的震动。
寇脱虽然没有变成原形，但扎身泥土让他感觉通体舒畅，他又从暮霭老人变成了中年人，甚至还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
明落尘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地面，接着漫不经心地收起视线与寇脱对视，两人相视一笑。
“我是寇脱，这下面埋着兽骨，能让我维持人形。”
寇脱如此直接，明落尘不得不附和一句，“原来如此。”
“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大家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久到即使危险来临还是认为我有能力让他们活得好好的。事实上，我已经快要死了。”
寇脱无奈又难过，他不是不想保佑这里的孩子们，只是一次次的窥视天机慢慢吞噬着他的生命，他时日无多。
明落尘明白了寇脱的意思，“你想让我算什么。”
“活路。”寇脱说，“这些孩子不过是为了活着，我希望你能为他们指明一条活路。”
果然这一卦不简单，明落尘没有拒绝的理由，而她也做不出出尔反尔的事情。
这一卦不能盲目卦算，明落尘要见所有人，寇脱表示再等等。
等待不算很久，寇脱在高矮两人回来前起身，他又变成了年轻人，完全和老先生沾不上边。
寇脱一句话，居住在地下管道的人们开始排队走向洞穴。
明落尘一个个地看，她偶尔会开口询问，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寇脱在旁边细说。
一百多个人，即使是孤儿，寇脱也能说出他们的生辰八字，这让明落尘节省了不少时间。
人看完，开始归总。
这一卦在看第一个人时已经开始掐算，归总有点繁琐，但对于明落尘来说并不困难。
寇脱以为这一算会很久，他让人先回去接着睡，等有了结果会相传告知。结果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明落尘拦下，她说算好了。
“你，就算完了？”寇脱有点不敢相信。
“不然呢？”
如果她才刚开始算的确还要很久，但她一直算着，最后不过是再算小半手而已。
寇脱在算卦之前就说明了情况，他不知道要不要离开这里，毕竟这里也是他的生长之地。
人类尚且知道不能背井离乡，他又何尝不是。可他既然庇护这些人，自然希望在生命的最后能让他们都能活着。
明落尘结束了卦算，她告诉寇脱，“必须离开，去中邕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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