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不言开始有意无意的关注明轩的动静。
比起其他的权贵子弟,这小子的生活简直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枯燥。
基本上不是待在言府内练功,就是去王宫跟明正远处理政务,两点一线,日复一日。
别说牡丹了,明不言看了也不禁皱眉头。
但一想到自己现在没事也是一直待在言府,偶尔才去梧桐渊教导一下学子,便不禁摇了摇头。
“唉,没有当年年轻时那般风流了。”
明不言有点感慨。
想当年,他不是勾栏听曲就是勾栏听曲的。
生活比起现在可丰富多了。
不过再怎么说,自己年轻时也曾风流快活过,但明轩这么多年来,基本都一个样子。
虽然没什么不妥,甚至因为如此,他在朝中的风评还有威望都很不错,可活得也太乏味些了。
没有朝气。
就好像是一个名为储君的机械般。
等等。
难不成是身为大梁储君的责任感约束了他,让他不敢做出任何逾越之事,所以才活得如此小心翼翼?
若真是这样,明不言就要感到头疼了。
“唉,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似乎有点失职了。”
明不言打算找一个时间,跟明轩好好谈一谈。
不过就在这一天,每天两点一线的明轩突然有了新的行动,这一天,他出宫后并没有直接回言府,而是转道去了王都内的一家医馆。
医馆内,有不少老弱正在排队看病。
为他们诊治的乃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清秀女子,女子黑发披肩,面容秀气端庄,眉宇间带着几分清冷。
明轩来到医馆后,女子看了他一眼,对他的到来并不是很惊讶,只是微微颔首。
只是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在看到明轩到来后,她眉宇间的清冷之意消散了一些,整个人多了一分柔和。
明轩来到医馆,开始帮忙。
其熟练程度,看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医馆了。
明不言用神念饶有兴致的观察着这一切。
“有点意思,这不是对女孩子挺感兴趣的嘛。”
明不言微微一笑。
他看得出,明轩对于这坐在轮椅上的女子有好感。
只是为什么不跟家里人说呢?
瘸腿……
难道是害怕自己还有牡丹等人嫌弃对方?
明不言打算再多观察一段时间,顺便让芳姐去帮他打探一下这医馆还有女子的来历。
很快便有了结果。
医馆叫仁心馆,女子唤苗心,在王都内也算颇有名气的大夫了,医术高超,而且宅心仁厚,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为一些老弱进行免费的诊治,调理他们的身子。
在王都底层,很受欢迎。
“听起来,是个好姑娘。”
明不言点了点头。
“但有一点问题,那就是这位苗心乃是渝民,而且不是普通渝民,其父乃是大渝的一位皇子,她身上流着王室的血。”芳姐说道。
“哦,原来如此。”
明不言总算明白明轩为什么要瞒着他们了。
身为大梁储君,却喜欢上了大渝王室之女,虽然说有梁渝一家的政策在,而且经过瘟疫之事,大梁与渝民的关系缓和了许多,可距离大渝覆灭毕竟才过去几年时间,现在还是有不少死心眼的渝民对大梁心存芥蒂。
难不成这位苗心也是这种死心眼的渝民?
“她的腿,是怎么瘸的?”
“据说是先天性的无觉症。”
无觉症,乃是一种棘手的病症,患者的部分身体在生来就没有感觉,或者是在生下来慢慢失去感觉。
有时候是手,有时候是脚。
严重点的甚至是身体内部的某个器官。
“我知道了。”
明不言微微颔首,继续关注着这苗心。
倒是在这一天,明轩主动找他下棋,棋盘上,明轩试探性的问道:“爹,这么多年了,你容颜依旧,外界的人都说你是在世医仙,驻颜有术,你的医术已达到活死人,肉白骨,甚至长生不老的地步了,真的吗?”
“长生不老,呵,哪有这么夸张。”
明不言笑着摇了摇头。
武道可否长生?
这个问题,明不言不清楚,或许在修行到一定境界后可以达到,但至少他现在是做不到的。
据他所知,即便是通玄,最多也就活个两三百年。
至于他这样的神境,能活五百年就算顶天了。
“哦,长生不老做不到,那爹,活死人肉白骨可以做到吗?”明轩期待的问道。
明不言点点头,道:“某种程度上可以。”
明轩眼前一亮,继续问道:“孩儿最近在医书看到一种名唤无觉症的绝症,连杂症论都没有记载详细的治疗之法,不知父亲你有没有办法治好呢?”
来了。
这臭小子果然是为了自己那心上人。
他嘴角微翘,有心逗弄一下对方,“杂症论是大梁现今最至高无上的医书,大梁之内能将其吃透的人没有几个,若是连杂症论上都没有无觉症的治疗之法,那么在大梁,想必没有一个医师能治疗了。”
听到这,明轩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了下去。
“不过……”
明不言话锋一转,“别人不行,我却可以。”
“真的?”
明轩眼中再度有了色彩,脸上浮现出一抹欣喜。
“怎么?不相信你爹我吗?只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突然问这无觉症的事了,难道你身边有人得了这绝症吗?”明不言玩味问道。
“咳,孩儿只是闲来无事时翻了翻医书看到的,这才好奇问一下,并没有其他意思。”
“是吗?”
明不言似笑非笑,随即又道:“你不小了,最近你娘亲又找我谈你的婚事了,你可有意中人?”
明轩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想要说没有,可在明不言的目光下,又点了点头,“有的。”
“哦,是哪家姑娘?”
明不言微微一笑,这小子总算要跟他说实话了吗?
“父亲,若我喜欢的是一个渝民,可以吗?”
“梁渝一家,是朝廷最近几年的主要政策之一,你若娶了一个渝民为妻,更可以借此获取渝民好感,也算一件好事,当然,更重要的是,你喜欢便行。”
“我明白了,谢谢爹。”得到明不言的保证后,明轩顿时眉开眼笑,内心也有了几分底气。
跟明不言又下了两盘棋后,明轩便离开了。
牡丹找到了明不言。
“殿下,你跟轩儿谈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轩儿的终身大事用不着你我操心了。”
明不言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牡丹也松了口气。
跟明不言一样,对于儿子喜欢的人是渝民还是梁民,她并不是很在意,只要儿子喜欢就好。
但接着,她又有些担心,“这姑娘是渝民,会不会对轩儿的身份心存芥蒂,而且,她身患无觉症,将来真与轩儿成婚了,只怕日常生活会有诸多不便啊。”
“呵,这个你放心好了,这姑娘虽是渝民,但心地善良,经常前去救治一些孤寡老弱,不管是渝民还是梁民都一视同仁,至于她的无觉症,我会医治的。”
听到这,牡丹彻底放心了。
对于明不言,她很是信任。
“太好了,轩儿的终生大事总算是有着落了,剩下的就只有馨儿了,也不知道馨儿有没有心上人,找个时间她回来了,探一探她的口风吧。”
明耀已经娶亲,而是还娶了两个。
明轩也有喜欢的人了。
现在只剩明馨了,这丫头前几年学有所成后就出去闯荡江湖了,除了逢年过节,偶尔才会回来。
明不言看着兴致勃勃的牡丹,无奈的摇了摇头。
…………
仁心医馆内。
苗心刚刚打烊,关好门窗,一个侍女推着她回到房间,正要为她打水洗漱。
但这时,侍女突然瘫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苗心眼神一冷,注意到侍女的脖颈处出现了一根银针,正是这根银针才让对方晕厥的。
房间内,也突然多了一个人。
对方穿着一袭黑衣,戴着面罩,看不清面容。
“你是谁,打算做什么?”
苗心冷静的说道。
“苗心,大渝皇族后代,按君臣之礼来说,我应该称你一声公主殿下。”来人淡淡道。
听到这,苗心已有所猜测,“你是渝民。”
“正是,公主殿下,我代表屠龙会前来邀请你加入我们,覆灭大梁,光复大渝!”
“没兴趣,而且我一个瘸子也帮不了你们什么。”
苗心淡淡道。
“公主殿下身上流着大渝皇室的血,难道就不想为大渝千千万万的大渝子民做些什么吗?”
“呵,我父亲当年由于庶出,母妃身份低微的缘故在王室并不受待见,自我出生以来,见过渝王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你现在却要我光复大渝,不觉得好笑?而且我看渝民现在生活得挺好的,不需要我做什么吧。”
“公主这话若让其他渝民听见,只怕要寒心啊,既然公主如此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了。”
那黑衣人走向那侍女,取出了一把匕首。
看到这,苗心脸色一变,“住手!”
这侍女与她一起长大,一直以来都是对方在照顾她的生活起居,两人情同姐妹,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呵,公主想要让她活命,也不难,只要你帮我们杀一个人,我们便放过她,并再也不来打扰公主。”
“杀谁?”
“大梁储君,明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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