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青州府的北部和中部,大雪连着下了一整夜,气温骤降,冰冻来临,各郡都遭受了极为罕见的雪灾。
翌日清晨,谷音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不情不愿的从温暖的被窝里钻了出来。
门外的苏氏听到声响,忙道:“音音,快些洗漱吧,早上给你留好了粥,在堂屋的火塘上温着呢。”
“娘,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谷音敏锐地捕捉到了苏氏语气中的凝重,蹙眉问道。
只听门外的苏氏叹了口气:“昨夜下了好大的雪,咱家的骡子全都被冻死了,而且院里的雪堆了有两尺厚,都快走不了人了,好在现在雪小些,你爹他们正在院里铲雪呢。”
谷音这才想起来,昨天忙了一天,竟然把家里的骡子给忘了。
她在心里默默给它们道了个歉,毕竟这一路上,这几头骡子确实立了不小的功劳。
而现在,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就只能吃掉它们了……
谷音穿好衣裳,进空间洗漱完,才走出房门。
一股寒意迎面扑来,谷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在苏氏的催促下匆匆吃过早饭,就立即跑去察看。
谷老大带着谷峰和常辉一齐在院里铲雪,忙了一大早才将将铲出一条串上东西南北各厢房的小路,此时又在商量着把院里的雪铲到院子外面去,毕竟这雪再这么下下去,难保不把他们埋在里面。
谷峰费力挥着铁铲,身上落了一层薄雪,看到谷音出来立即皱起了眉头:“音音,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外面太冷了。”
他一张口,就呼出一团白气。
谷音无奈笑笑:“大哥,我只是有些怕冷,但也没那么娇气。”
她抬眼看着院中被大雪压折的粗大树枝,以及完好无损的房屋,谷音不由的赞叹,这由将军亲自监督盖出来房子,质量就是好啊!
谷音又看了看几头骡子,果然已经冻得板硬,叹了口气道:“爹,常叔,你们把骡子搬进南屋厨房吧,娘,梅姨,你们来帮我处理下。”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不可思议的看向她。
苏氏忙劝阻道:“音音,俗话说驴肉香,马肉臭,饿死不吃骡子肉,这骡子肉咱可不能吃啊。”
梅姨也满脸惊恐道:“是啊音音,这骡子肉吃了,可是要断子绝孙的。”
二人说得信誓旦旦,那模样,就差对天起誓了。
要不是谷音受过现代教育,没准儿还真就信了。
谷音有些无语:“娘,梅姨,这骡子的确不能怀孕生育,但是人吃是完全不影响的。”
“真的?”
苏氏和梅姨都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谷音淡定说道:“真的,神仙告诉我的。”
众人:“……”
于是在谷音的一再保证下,四大头冻僵的骡子全都被拉进了厨房。
而此时,住在奉义村的其他人家,也都在忙着往家门外铲雪,熟人见面,难免聊上几句。
“老天爷,音丫头说得可真准,竟然真是要闹雪灾啊!”
“可不,音丫头真是啥都懂!嘶……这天可真冷,冻得我手都疼了。”
“手疼算什么,能活着就不错了,这天儿,昨天夜里指不定冻死多少人呢!咱们能没事,还不多亏了音丫头让我们砌的火塘。”
“不只火塘,还有音丫头带咱们从山匪那里缴来的棉花布匹做成的厚棉衣,不然就凭原来的棉衣和棉被,都扛不住啊!”
“好在音丫头有远见,还让咱们买了棉花和布匹,我家婆娘正在家里做厚棉被呢,今晚总算不用再穿着棉衣睡觉了。”
……
街上对谷音的夸赞声是此起彼伏,那大嗓门,谷音在自己家都听到了,心想这群汉子还真是憨傻憨傻的,脸上却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临近晌午,人们总算把家里的雪铲得差不多了,三三两两的回家烤着火等着吃午饭。
只有陈寡妇还在带着两个孩子往外铲雪,但由于她们一家不是女人就是孩子,体力有限,忙了许久都没能清理多少。
“娘,我手疼……”
李旺泪眼汪汪的望着陈寡妇,将一双冻得通红的小手摊开来,看得陈寡妇是一阵心疼。
看完儿子,陈寡妇又扭头望了望默不作声的李兰,果然不出所料的看到一双胀红的小手,霎时间连眼圈都红了。
“兰儿,你的手疼不疼?”
李兰咬着下嘴唇:“娘,我没事,弟弟年龄小,受不住,你让他进屋烤烤火歇一歇吧,咱俩干。”
看着懂事的女儿,陈寡妇深深的自责,都怪她没本事,才会让两个孩子跟着她吃苦。
她不是没想过找个男人依靠,但又怕两个孩子跟着后爹受委屈,于是索性就不再嫁了,守着两个孩子过日子。
可现在看到受苦受累的两个孩子,她陷入了强烈的自我怀疑,难道,她的决定真的错了吗……
“婶子,都在家吗?”
陈寡妇收回思绪,见谷峰正拿着铁铲站在院门外,连忙应声:“诶,在呢,啥事啊?”
“没什么,音音说婶子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不容易,让我们过来帮帮忙。”
谷峰憨憨一笑,率先走进来,谷老大和常辉紧随其后,再后面的,便是梅姨,梅姨两手空空,不是来铲雪的,只是为了不让陈寡妇难做才很来的。
谷峰三人一进来,立马占了陈寡妇母子三人的位置开始熟练的铲雪。
梅姨拉着陈寡妇母子三人进了屋,见火塘的火都熄了,当即动作麻利的生了火,把三个人齐齐按在火塘边上烤火。
陈寡妇简直受宠若惊,连忙起身:“这可使不得啊,我还是出去帮忙铲雪吧,哪里有让你们帮忙铲雪我自己歇着的道理啊?”
梅姨笑着把她按回原地:“我知道你不是个懒的,你也带孩子们铲了一上午的雪了,就先歇歇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音音说了,在天灾面前,能帮得上一把的,理应互相帮扶,共渡难关。你要是实在是过意不去啊,等以后再在别的事情上帮忙就行啦。”
陈寡妇心下感动,暗暗下定决心,等雪灾过去了,她一定得多去帮谷音家干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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