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医馆一天都开着,云晚紧跑慢跑,终于赶到。
她呼吸得粗重,半天才调整好气息,穿过帘子走到里面。满屋药香,正中药炉咕噜噜冒着热气,小药童边打哈欠边扇风,听着有人进来,一下子清醒,朝里面高喊——
“师父!来人啦!”
留着山羊胡的老药修慢吞吞地出来。
云晚急忙过去:“我朋友不太对劲,医老能帮忙瞧瞧吗?”
“先放他过来。”
云晚急急忙忙将人搁放在床上。
谢听云仍昏迷不醒,她那一下敲得是他的侧脖,为了效果直击要害。按理说谢听云是修道者,死不了,但……以他的脆弱程度也没准儿。
医老手指把脉,又目测伤势,暗暗咂舌:“肩骨断了根。”
云晚心里咯噔咯噔,紧张地戳手手:“死、死不了吧?”
老人家纳闷:“怪哉了不是,也不像是被剑气所伤,手劲儿这么大,约莫是个身高八尺的汉子。”
身高八尺的汉子云小晚:“……”
“能治吗?”云晚担心地拧紧眉心,“他、他突然性格大变,像换了个人似的,我琢磨不通,怀疑是毒素入脑。劳医老好好给他看看,千万别是坏了脑子。”
本来就不聪明,要是再伤一下,那八成真要变傻子。
医老目光烁烁,一眼注意到谢听云指尖处的红点。
那一抹红点极其微小,不注意根本看不见,医老眯着眼睛凑近,仔细看有一根小小的红丝在皮肉之间游离,动得好不灵巧。
医老利用药针将红线勾出放入水中,那玩意竟然遇水生长,先是两片嫩芽,接着是白嫩嫩的根茎,根茎变成两条腿,模样和豆芽没什么区别。
忽然,那小草在水中站了起来。
左顾右盼,嘀嘀咕咕叫了起来:“妒妒,妒妒……”边唱边跳,无比可爱。
云晚忍不住想摸,立马被医老阻拦,语气分外严肃:“别碰,这是上古时期便存在的毒草,名曰妒妒草。”
她一脸茫然。
医老解释道:“妒妒草遇土则生;遇水则长,若不小心被啃咬,将放大情绪,令人一改本性,理智全无,到最后酿下大错。虽说不是立马致命的剧毒之物,却会侵略神,把人折磨得痛不欲生。”
被咬者,往往七日内就会做下杀戮之事,最后自尽而亡。
这种侵蚀理智的毒草就连大能都抵不住,早些年早被各派各界消灭干净,没想到如今还有漏网之鱼。
“妒妒,妒妒……”
妒妒草在里面又蹦又跳,竟然自行生出绿牙,想顺着爬上来。
“月儿,用三命火将此祸烧除,记得烧够十二个时辰,小心为妙,莫让它钻了空子。”
小药童小心捧着水缸,前去处理。
云晚目送着小童离去的背影,不禁又望向谢听云,“可是他这人很……”云晚顿了下,“也会受影响?”
谢听云平时话少得屁都蹦不出一个,话最多的几次也都是两次缠绵交欢时。
嫉妒?
不能吧?
瞧出云晚困惑,医老笑说:“心有所念人,自有所妒事。”
云晚一愣。
“你说他对你性情大变,那你可要想想是为何。”
云晚问道:“此毒有药可解?”
医老摇摇头:“妒妒草侵的是神志,无药可解。若他能挺过七日,药效自然消解。从他手上的咬伤来看,被咬不过三日。普通修士连一日都支撑不过去,他能挺到现在属实不一般。”
医老已经看出谢听云骨骼非同寻常,未点破,道:“若想避免伤及他人,你尽量照顾,不要激发他的妒意。”
医老笑得意味深长,过了会儿又往谢听云嘴里塞了颗药丸,暗自摇头:“比起这些,脖子上的伤更重。”
生骨丸可让断骨重新生长,就是过程有些痛苦。
昏睡的谢听云被阵阵胀痛活活弄醒,脖颈青筋凸起,刷的下睁开眼眸,不用寻找就发现云晚,咬牙切齿:“你、又趁我不在、找男人。”
医老顺手又给谢听云下了昏睡术,熟练极了。
然后继续上药。
云晚全程沉默。
他走后,云晚独自守在谢听云身前,耳边回荡着那句“心有所念人,自有所妒事。”,难道——谢听云是喜欢她?因为喜欢,所以嫉妒;因为喜欢,所以被妒妒草放大情绪?
她趴在床前,指腹轻轻在谢听云的眉上点了点。
男人睡颜深沉,柔光笼在那张脸上,越发清尘。
云晚闭上眼,决定等他好了再问个清楚。
很快是昆山采集之日。
外门除了日常修炼,还要负责门内资源的收集和采集,比如挖草药,猎妖兽,寻宝器,都是外门弟子的任务,每年出去一次,一次持续半月。
谢听云的妒妒草毒还没有解开,防止他嫉妒起来伤到别人,云晚便没有和其他人结伴,单独和他相随。
这次要去的是不死之山。
顾名思义,不死之山万物不死,就算妖兽不小心失去妖丹死去,第二天也会以另一种形式复生。长久以往,不死之山的妖兽都生长得分外骇人,尽管危机四伏,不死之山却也是一块天命宝地,灵气充盈,能快速增长修为,所以外门弟子们都乐意赴往。
无人打扰的相处大幅度延缓谢听云病情。
不过烦人也是真的烦人。
“你的手摘了十几次草,然而没有一次碰过我。”
嫉妒。
云晚摸了他一下。
“你的眼睛一直看路,却从未看我。”
——嫉妒。
云晚又盯了他好几眼。
有点渴,她取出水壶咕噜咕噜往嘴里灌水。
谢听云信步在身后,红眼紧凝着她喝水的嘴唇,咬牙切齿,记恨无比,近乎咬牙切齿地:“你宁可和那水壶亲吻,也宁可……”
哎呦我的娘亲啊,死了算了!
云晚不想闹出人命,踮起脚尖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同时堵住他满嘴喋喋不休。
“满意吗?”
谢听云抿抿唇,舌尖轻轻勾去嘴角水渍,乖乖巧巧地帮她采药。
可算安生了会儿。
云晚弯腰采药,忽然感觉有东西飞过,同时飞来一道欢快的声音——
“晚晚——!”
骤然逼近的熟悉嗓音令云晚一愣。
抬头看去,少女一身明亮的橘黄薄纱御剑而来,双环鬓坠着粉珠翠,与往日造型不同,更显娇俏灵动。
云晚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秦芷嫣,愣了愣:“你怎么在这儿??”
“八荒公示上说你和宝丹门联手,就想找你问问是不是真的。”说着上下打量云晚几眼,“李玄游说你在不死之山试炼,捡垃圾是你的试炼?”
她拎起云晚的袋子看了眼,里面装的都是药草矿石。
这种东西白给她都觉得脏手。
傻白恶大小姐厌嫌地皱起白皙的鼻尖,“这好像是外门弟子才做的活儿,难道你去昆仑就混了个外门?”
云晚不回答,冲她无辜眨眼。
秦芷嫣真是丢脸极了,枉她认为云晚能成大事,搞半天还是个捡垃圾的,嫌弃地擦了擦蹭过袋子的指尖,道:“所以你真和宝丹门联手了?”
云晚点头:“嗯,我负责帮他们卖丹药,每笔再抽出分成给我。”
宝丹门有钱秦芷嫣是知道的。
那个宗门里的每个人都小心眼的不行,上次师弟中毒,前去求药,求了三天又给出无数灵石宝器才求得一颗,没想到云晚轻飘飘地就能赢之信任。
秦芷嫣莫名不是滋味起来,瘪瘪嘴,忍不住一顿阴阳怪气:“那可真是太好了,攀上宝丹门这座高山,你也不用再靠别人。”
她话里有话,云晚知道。
忍着笑:“确实。”
秦芷嫣狠狠瞪她,生气中还带着几分委屈。
“你也别多想,我也不是特意过来问你这些,更不在乎你我之间的约定,也就是刚好路过。”
她直白到就差没直接说“我在意”这三个字。
云晚生怕傻白恶气极了打人,逗完即收:“不过在宝丹门之前,我就攀上更高的山了。”
秦芷嫣倒吸口气,不可置信地提高嗓音:“还有别人?是苍梧还是天资坊?总、总不能是玲珑坞吧?!”那里美男子多,还都是云晚喜欢的类型。
云晚凑近,笑出酒窝:“是阿嫣大小姐。”
秦芷嫣呆了呆,耳根一红,腼腼腆腆地笑了,心里那股郁气刹那消散。
两个少女若无旁人,未注意到谢听云早已妒火中烧。
绝世剑饱受主人心境影响,竟然也像是中了妒妒草,剑意嗡鸣,嘀嘀咕咕:[器器与其附身在那样低等的镯子里,还不如附在我的身体里。]
“一刻钟,她都没有看过我。”
嫉妒嫉妒嫉妒。
谢听云气息湍急,哪怕是混淆术加身也掩饰不住浓重杀意。
秦芷嫣嗅出危机,这才发现云晚后面还站了个男人。
——渺小如尘埃,毫无存在感。
那张脸已经不是过目即忘了,而是模糊得像是根本没有脸。
“这谁?”秦芷嫣这才想起刚才飞下来前好像看到云晚在和人打啵儿,下来后没见着人,便以为自己眼花,那……
“你刚才和这个平平无奇的人……亲,亲嘴?”秦芷嫣像是看见天大的秘闻一样难以接受。她只知道云晚好色,却不知道她饥不择食到如此地步!!!
云晚敷衍回道:“一点小问题。”
谢听云冷生生注视着她:“我是你的问题?还是你的大麻烦?”
云晚骤然无语。
秦芷嫣:“你长得不怎么样,你眼光怎么也不咋地呀,上次那个谢听云呢?你玩完给抛弃了?”
谢听云冷笑,阴恻恻地:“你果然要抛弃我,我碍你眼了,是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被夹在中间的云晚只想老天下个刀子戳死她得了。
秦芷嫣朝天翻了个白眼,无法忍受:“你可别抬举自己了,你要是再长随便点差点没找见你,还碍眼,呸。”
谢听云气得狠狠瞪她。
秦芷嫣一点没感觉到危险,从储物戒取出一瓶灵丹递过去:“喏,这是我师兄从秘境搜刮来的,我用不着,你拿去增长修为,好快点入内门。”她说,“半年后我要去昆仑宗交换学习,希望你争气点,在我去之前就通过内门考核。”
各宗门每年都有一次交换学习的机会,以往秦芷嫣是不想离开父君和兄长的,可是想到云晚,特意申请到昆仑,她倒好,连内门的门槛都没有。
“别拿她的,我也有。”谢听云强行拉过云晚,妒意横飞。
秦芷嫣双手环胸,满是挑衅:“既然你有那你拿出来啊。”
云晚深知谢听云的口袋比他的脸皮子都要空,根本拿不出来,但是也想看看谢听云怎么装逼。
他噎住。
秦芷嫣也不想走了,蹦蹦跳跳跟在云晚身边,“这人又穷又不行,一段时间没见你眼光怎么差成这样了?要是让谢听云知道不得气死。”
云晚:“……”
谢谢嗷,他现在已经快气死了。
秦芷嫣和谢听云之间剑弩弓张,像是随时会爆发出一场恶战。
正在此时,诡异叫声在前方响起。
三人同时屏息看去。
“是强良。”秦芷嫣压低声音,小心把手放在剑上。
强良是一种衔蛇控蛇的妖物,长得虎首人身,四蹄长臂,普通山脉的强良不可怕,然而不死之山的强良却是一次可食百人的恶兽!
前方就是强良洞,鬼哭狼嚎之音不住传来。=
强良善独居,可栖居水下也常住树穴。
与这种怪兽对上基本落不着好处,云晚暗自定神,忽然有了注意:“我把它引开,你们……”
没等还没安排完战术,身旁两人便齐齐冲出。
同时抽剑,寒光凌凌,两股不同的剑芒交叠在一起。
不过两招,安分守己睡在自家家的强良莫名呜呼。
云晚:“……”
算了,爱咋咋地吧。
麻了已经。
片刻,谢听云把一颗妖丹递到云晚面前。
他身上还沾着几滴妖兽血迹,眼仁明亮,一脸的倨傲得意:“我也有。”
云晚一脸无奈,没接那颗妖丹,“你先自己收着吧。”最好自己吃了,治治脑子。
秦芷嫣很是不屑:“一个捡漏的,你嘚瑟什么?”
说话间,传令前来。
秦芷嫣狠狠瞪了眼谢听云,收取消息:“阿嫣,我们要回去了,你现在在哪儿?”
传话的是门派师兄,她还不想走,奈何对面催促。
撇撇嘴:“我马上过去。”
“好,那你快点。”
传令收起,秦芷嫣再次递过去一袋灵石:“我再往你那边放点灵石,省的我乱花。对了,你内门考核一定过,不然可别说和我认识,丢人。”
絮叨半天,秦芷嫣不情不愿御剑离去。
秦芷嫣走后,云晚可算能清净会儿。
她独自走到河边,蹲身清洗着手上血迹。
“给。”
余光一瞥,眼底映入一只修长的手,上面托着金红色妖丹。
妖丹蕴含着丰富灵力,灵力散发,衬得他的手指愈发莹润。
云晚缓缓抬头。
蒙在他双眼里的雾气不知何时驱散,眸色清明,许是难为情,嘴唇紧抿,耳根透着薄红。
“毒解开了?”
云晚视线过于坦然,让谢听云无地自如。
妒妒草有一个副作用,会在被妖者清醒后一遍一遍帮他回想着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一切。
他记得所有,记得每一个细节。
那让他煎熬,不知如何面对自己,更不知如何面对云晚,只能装作自如,以平静掩饰无措。
如今只庆幸自己资质强于常人,七日的毒被他五日就自行解开。
谢听云曾经听说妒妒草。
据说被咬过的人越在乎一个人,一个事,就越发偏离本性,越发善妒善恨。
他……比想象中的还要在乎云晚。
云晚接过妖丹,谢听云如释重负。
正要离开,云晚就叫住他:“谢听云。”
“嗯?”
他回过头,第一次紧张到拽袖子。
“我们谈谈。”
云晚平静地说出几个字。
谢听云心里一紧,双眸灼灼注视着女孩清澈的眼眸,在她眼底,他看见自己神色局促,眼眸躲闪,就像是懵懂的什么都没经历过的毛头小儿。
喉结滚了滚,轻轻发出一个“好。”
云晚向来是个直白的人,对待感情也不例外,没有啰嗦,直入主题——
“你喜欢我?”
谢听云知道她要问这个,然而真的听到她问出来时,心还是揪了下。
良久,才点头:“嗯。”
觉得答应轻浮,又道:“想娶你,你、你要同意,我现在就想娶你。”
云晚整张脸蛋都拧在一起。
她和谢听云调欢,和他承爱,是基于成年人最本能的反应,除此之外还没想到其他层次的原因,更何况修仙者岁月冗长,不管发生什么,最后都会以得道飞升而收尾,云晚以为他身为剑修,要比她更加清醒,没想到……
他直接快进到娶她这一步!
就很突然……
云晚觉得他们两个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有些事情还是要快点说清楚比较好。
她抿抿唇,整理好措辞:“你喜欢我,想娶我,是因为我们睡过?”
谢听云想点头,又感觉怪异。
想告诉她心意,又担心相处太少,云晚认为这份喜欢廉价。
他天生是个寡言少语,甚至有些嘴笨的人,没有和云晚之外的第二个女子相处过。想告诉她内心所求,却不知内心所求何物;想让她知道内心所想;又思绪杂乱,到头来只剩苍白无言。
云晚就知道他无法回答。
她的外貌普通,资质一般,却意外成为他的第一次,他因此依赖,分不清这份喜欢是出于真心还是欲望。
“我觉得我们两个身体契合,但是我不想这么快嫁人。我相信你也没有真的做好准备。”云晚说得含蓄,“你看我刚入昆仑,还在修炼;你也在苍梧宫那边,还没有出门,种种原因,我们都不能这么快决定。”
云晚说:“要是你想,就来找我;我想就去找你,我们就这样先不谈论别的。”
她的话让谢听云的神识猛地炸开。
就像被人从混沌之中丢至油锅,彻底清醒过来,谢听云眯了眯眼,一字一句:“你是把我当……什么了?工具?”
云晚没想到他会这样想,一愣,着急辩解:“不是啊,我是希望你不要因为我是你的第一个女人,就因此冲动,这种事很重要,不可以儿戏。”
话未落下,云晚忽然被他扼住下颌,声音同时卡在喉咙里。
云晚第一次看他露出如此表情。
比那日小假山后面的还要可怖,情绪未露,眼梢却酿着愠意,他微冷的声线清晰略过耳畔,每一个字都是压抑起的情绪:“我贪图你,不是贪图你的身子。”
云晚张了张嘴。
“我也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想得到什么,我的每个字都是发自肺腑。”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你若不倾心于我,直接说便是,不必折煞我。”
“我、我没有……”云晚心乱如麻,不知怎么向他解释其中复杂的原因,“比起相恋成亲,我想我们先做其他事,彼此想要了再在一起,就像以前那样,我们就单纯的保持这样的关系不好吗?”
他不语,云晚很是焦灼。
她很怕无极宗的人杀过来,也很怕岁渊知道她和谢听云的关系,到时候愈发牵扯不清。
更别提现在好不容易把惊羽门发展起来,云晚实在不想自己的事连累到惊羽和宿问,也不想和谢听云落得个满世界逃亡,所以他们维持现状最好不过,但是谢听云好像因为发生过关系就动了娶她的念头。
而她根本没有做好这个准备,更不好向他解释自己的身份。
云晚脑子乱成一麻团。
谢听云松开手,后退两步什么也没说,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冷漠。
他自储物袋取出所有采来的药草,又把赢来的所有灵石取出,只给自己留了一千,那是云晚一开始答应的路费,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好自为之。”
放下东西,谢听云拂袖离去。
云晚瞠目结舌看着满碎物,脑子空白,神也空白。
好自为之?
他怎么不直接说个江湖不见啊!!!
“谢听云,你回来——!!”
云晚还想继续和他认真谈谈,仰起头不死心地对着天边喊。
刚一喊完,谢听云就踉踉跄跄地从天上摔了下来。
云晚可没想到真能这么快把人叫回来,对着地上的谢听云一阵哑然,干巴巴张嘴:“你、你回来啦?”
他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爬起,身上的绝世剑拽着他死活不让走,谢听云薄唇紧抿,烦躁地和绝世剑极限拉扯。
[别想把我和器器分开!]
[器器——!]
[你这个没出息的男人自己追不到心上人,就想连同我一起迫害,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
[器器!]
绝世剑吵得人心烦意乱,器灵不屑地闪了闪灵光,[滚远点,天边多远你滚多远。]
谢听云很是丢人,以剑主之意强行驱使绝世剑离开。
这次没有回头。
云晚定定地注视着天边一缕浓云出神,彻底陷入颓丧。
[后悔了?]
器灵开口,有些幸灾乐祸。
云晚回过神,摇摇头,蹲在地上继续洗手,“没什么好后悔的。”
谢听云不知道她的难处,但是她自己知道。
体质尚未改变;无极宗也未解决,比起不清不楚地接受这份意外的感情,她更想先得到实力。
更想要有朝一日没过那九重山,淌过那千尺水,看看天道尽头是何物。
那时不必躲闪,可以大方的告诉谢听云她的身份。
——相信他会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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