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什么都能变幻?”
提起这个玄灵可来劲儿了,不禁炫耀本领:[那是自然,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变不成的。]
哦,那就没问题了。
云晚用洗尘符扫去屋内杂尘,接着操纵纵火术引燃火炉,炉子咯吱吱焚烧,暖意星火驱散满身潮冷。
云晚散开长发,让满头发丝自然晾干,又褪去被雨水淋湿的外衫。没有了湿黏贴肤,这让她好受许多。
云晚已经没过多力气起身,靠在距离炉火最近的地方,音色软绵绵的:“那你想办法帮帮我。”
她必须要快速解除千丝媚蛊,没有别人,只能靠器灵。
“?”
“???”
玄灵:[什、什么?帮你什么?]
它作为器灵万载,能变武器无数,但她又不是医修,帮她杀人会,解蛊不会啊!!
解释不清,云晚作罢,“算了,你窥我脑海。”
玄灵小心翼翼摸进去,等看到她脑海里的想法,整个器都愣了好久。
玄灵慌不择路,逃避般的闪出来,若她是人,此时定会尖叫出声,奈何她不是,只剩各种情绪纠缠,让她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骑虎难下。
[不行不行,我不能变那种肮脏东西!!]
[啊啊啊啊啊啊,不行!!!]
[你……你自己想办法,不能……不能让我帮你!!]
若被其他上古神器得知,该嘲笑她万把年,说不定还会载入青史。
器灵哽住:[不行——!]
这两个字近乎是从魂灵发出的呐喊。
云晚耷拉着眼皮,点点明火在黑压压的睫上跳跃。
器灵半天没有吱声,估计是在装死,云晚知道也指望不上她,蔫蔫地靠着柱子,也放弃了这个想法。
但只要人聪明,就会饿不死,云晚很快又有了新注意。
火炉烧得猛,雨势浇得也猛。
屋内暖意与窗外寒冷形成鲜明对比。
谢听云站在角落,风雨绕过他向远处倾泻,身上一点也没被雨水打湿。
他是被她的话伤了心。
未见云晚前,他也是人人敬仰的岁渊君,何曾对人放下过姿态。
可是……谢听云离开不死之山就后悔了。
云晚不如他,甚至都不如李玄游。
她资质差,无依靠,还因为面貌丑陋带着易容,加上世间少见的体质,种种原因都像枷锁般镣铐着她,比起来反倒是他过于天真。
长身贴靠不太结实的门窗,谢听云大着胆子偏过头,透过破旧窗棂,冶丽身影清晰倒映眼前。
谢听云一瞬不瞬地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怕被发现,还可以掩了周身气息。
他此生第一次做偷窥这种丑事,一时间因羞愧而难堪,却更想见见她,步伐不舍挪动丝毫,双腿木头似的杵在原地,好看的双唇近乎抿成一条直线。
他瞥见她白玉般的肌肤被火光点缀的嫣红,脖颈绷紧成优美至极的弧度,曼妙身姿像极了谢听云曾在云莱仙地所见的神鸟轻羽,轻羽飞舞时,会伸长脖子,神姿优雅且动人。
或许该进去?
谢听云在上次就见识过,她体内的蛊毒若是不解,必然会反噬经脉,爆体而亡。
可是他也要尊严的。
之前她那般说他,若再进去,该又被她瞧不起,还平添一顿数落,可是也狠不下心置她不顾。
谢听云陷入两难,禁不住,眸子又探入草屋。
云晚毫无觉察,媚眼如丝,黑发如同乌木,柔滑的披在肩脊,蕴藏在眼底的涟漪水光动人。
喉间的水分刹那被抽干,也许她说的对,他连工具都不如。
谢听云猛然生出几分挫败感,指尖勾起攥紧,慢慢低头,也懒得在摒弃雨水,任由瓢泼大雨当头浇下。
冰冷水珠从长睫坠落,谢听云神色低落,半刻都不想逗留。
他正要转身离去时,里面忽然发出极大的动静,猝不及防,吓得谢听云脚底打滑,他急忙扶住一旁,堪堪稳住身形。绝世剑看不过去,故意狠狠把他推撞过去,这一下直接让谢听云撞出声响。
云晚轻喘眯眸,朝声音所在地转过头:“谁?”
明明是大雨夜,谢听云却惊到全身寒战,他脑子一转,反应迅速,调整声线:“喵~喵呜。”
云晚磨蹭蹭起身。
眼看着她脚步逼近,情急之下,谢听云变成了——一只小狗。
谢听云:“……”
绝世剑:[……]
云晚开门站在他面前,姿态居高临下。
谢听云没有机会再施展第二次变形术,更不好逃走,湿漉漉蹲坐在云晚脚边,低头耷脑,大耳朵软趴趴地垂着脑袋两边,坠在后面黑色的尾巴没精神晃,蔫巴巴,可怜怜,看起来委屈弱小且无助。
云晚歪着头对他好一顿打量,喉咙里溢出不甚明显的轻笑:“小黑狗?”
谢听云默默地看了看自己的黑色爪子,顺便还动了动耳朵,“……”
云晚挑唇,看破不说破,故意打趣:“怪哉了,我明明听到的是猫叫。”
谢听云耳朵尖儿一动,艰难地——
“喵……”卡住,“汪呜……汪……呜。”
没叫对,气氛立马又尴尬了起来。
谢听云更加不敢看云晚,无意识地瞥向她裙摆上的花纹。
雨势隐隐有加大的迹象,斜风吹打而来,把他整个后背打湿,云晚没再说什么,弯腰想抱起小狗崽。
玄灵倏而提醒道:[这是谢听云,他身上有绝世剑的气息。]
那么讨厌的剑息,除了绝世没别的剑。
云晚指尖顿住:[我知道。]上次变小粉猪,这次变小黑狗,能这样变的除谢听云没有第二个人。
云晚抱起它,衣襟又被水雾带湿。
她身上香气混合,柔软的掌心轻轻往谢听云头上一揉,谢听云就嗅到那股熟悉的,一言难尽的暧昧之气。
心跳骤快,克制不住仰头看向她。
烛影勾着女子眉眼,不是谢听云先前所想的丑陋;也不是他猜测的脸上有疤。
白玉无瑕,风华绝色。
漫天神光都不及所见耀眼。
她低睫垂眉,毒蛊折磨让神色失去往日灵悦,满目的缱绻脆弱。
谢听云滞住,难以想,难以言,哪怕被人施展定身术都没像现在这般沉默。
云晚一头乱发,慵懒散着,有几缕还遮在谢听云眼前。
她步步回到原先之地,放他去炉子边烤火,接着又躺下。
见她身姿曼妙,谢听云脚掌抓地,蹲在她面前是一动也不敢动。
云晚故意逗他,水雾笼罩的勾魂眼凝望着他,唇瓣半张,发出让谢听云动容难耐的低笑。
想跑。
他满脑子就这一个念头。
它应该是认出他了
谢听云不敢确定,坐立难安,尾巴尖一不小心被火烫着,顿时疼得他满地乱窜,再也忍不住的疯跑到雨幕,跑出好远,才变回人形扶着树喘息。
[没用。]
[废物。]
[你到底是怎么混上岁渊这个称号的?]
[这名字该不会是你捡来的吧?!!!]
谢听云扶着树的掌心慢慢攥紧。
不理会绝世剑的嘲讽,唤出传令,待薄昭面容浮现,才哑声开口:“无极宗……之前送来的女子所唤何名?”
薄昭没想到他半夜传他就是为了问这个,思索良久:“好像叫……什么云?”
谢听云道出名字:“云晚。”
薄昭恍然:“对,就是这个。”觉得怪异,“尊上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拒绝我……不是讨厌我,也没把我当工具。”谢听云呢喃,忍不住低笑。
这一笑差点让薄昭以为自家尊上变成傻子,“尊、尊上?”
“无事。”谢听云眼神舒朗,“明日给我送些灵石,我……”
未等话音落下,那头的薄昭便急撤去传令。
谢听云不死心地再次使用传令,那传令符竟直接幻化成灰,这说明……薄昭直接把门派传令给烧了。
谢听云走后,玄灵一直注意着门口。
[你又把他气走啦~]觉得谢听云可怜,忍不住给他说起话来,[他长得和你般配,你若和他在一起,我没意见。]
谢听云的模样虽然没有云晚惊人,放在男子里面也是一等一的清姿了。
若先遇到谢听云,说不定她会认谢听云为主。
器灵可以看见善恶,一个人好坏与否,她都分得清。谢听云是她在所见之人里有着最澄澈的内心的人,虽然很奇怪的少了一块灵骨,其中一缕魂魄也有些许微差,但不妨碍他的善良本心。
心怀青云之志;也怜众生万物。
——是个大好人。
“无极宗的还在追杀我,你也瞧见了。”云晚叹息,“无极宗主要是有朝一日寻见我,绝对会把所有罪名按在谢听云身上,他是岁渊的徒弟,我要嫁的也是岁渊。”
无极宗主天性狡诈,再加上身旁有个为他出谋划策,时刻想置他于死地的夫人,若找寻见她,绝对要狠狠报复。
云晚都可以设想见措辞:[谢听云贪图云晚美貌,不顾无极宗和苍梧颜面,将她半路劫走,据为己有。]
苍梧宫怎么也算是修真界有头有脸的宗门,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弟子发生强抢这种丑事,为保门派颜面,怕是会直接除去谢听云,最后在无极宗主的道德绑架下强行把她收了。
原著剧情早就因为她的逃婚更改,就算她待在苍梧宫不死,估计也不好过。
哦,更别提她之前为了宣传丢过去好几包丹药,里面不小心混了几瓶乱七八糟的东西,多多少少损害了岁渊面子。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活了三百多岁的老男人岂不是会把她活活折磨死。
[你喜欢他吗?]
云晚还真的说不清。
前世她是孤女,父母死的方式也很离奇,一个死在洗头妹的床上;一个被情人抢劫杀害,时间同一天,地点相隔两条街。那时云晚不过四岁,因他们的荒唐落得满身笑话。
奶奶腿脚不好,她就坦起顾家重任。
夏天上山摘果卖钱,冬天下山捡柴换钱,最喜欢情人节,路边摘点野花,用两毛钱的花绳一捆,跑到镇子上逢人扮可爱,一天就能赚几十块。再后来云晚动了歪心,去黑市卖力气,打黑拳。
幸得被教练赏识,人生逐渐光明。
结果又不巧,遭遇意外,魂穿异世。
在她短短二十载的岁月里,光活着就足够艰难,哪有空谈什么风花雪夜,情爱缠绵。
而且她现在不够有钱,就算有能力有本事回应那份喜欢,现在的身家根本养不起谢听云和那把剑,还有背后的一大家子。
千丝媚再次作祟。
她闭眼运气,像第一次那样强行把千丝媚压住。
浑身舒畅,得以放松。
云晚深吸口气瘫睡在地上。
器灵难忍担忧:[你这蛊要是硬压,怕不留神就会毒发反噬,还不如叫谢听云留下来呢。]
云晚睨过去:“那我岂不是真把他当工具了?”
器灵不死心地劝说:[蛊毒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作,而且还更厉害,到时候你也……也这样?]
云晚回地没心没肺:“这不是还没到那个时候嘛,到时候再说。”
也不知道肚子上这玩意能不能抠出去。
云晚心动,拿出匕首在肚皮上比划两下,玄灵看的一阵心惊胆战:“别别别呀,那东西与你血肉为生,割了这处还有下处,岂是能清理完的。”
云晚一想觉得有理,遂放弃刨腹抠蛊的想法,暗自发誓——
等有朝一日变成大能,她一定把无极老儿的脑袋拧下来!!!
he t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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