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在昏迷三日后终于转醒。
身处的环境陌生,看情形应该仍处于净月宗。
周边空无一人,静寂到反常。
她支着胳膊从床榻上起身。本以为金丹碎裂,修为流逝,身体会大不如前,结果并没有想象中的羸弱不堪,气海缓缓流转着灵息,途径百会穴,又周游至四肢百骸。
——难不成是净月宗的给医治好了?
云晚再傻也知道自身所受并非小伤,哪是躺一躺,随便吃点药就能好的。
[玄灵。]
云晚轻柔在脑海里唤玄灵之名。
[主人,我在~]
也许是还在自责,玄灵的语气比往日温和百倍,还藏着丝丝不易觉察的愧疚。
云晚瞬间心疼。
想来自己出事以来她最不好受,柔声安抚道:[你不要多想,这件事和你没多大关系。]玄灵只是万器之主,又不是万能,何况当时还顾虑着她的安危,嫦曦再用法术掩护气息。别说玄灵,这么久以来连她都没有发现。
[我感觉金丹已经修复,是净月宗长老救的我吗?]
玄灵再次沉默,犹豫是否把真相告知。
琉尘把世间仅有的蛟珠给了云晚,看命数……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再三斟酌过后,玄灵选择替琉尘隐瞒:[应该是。我一直保护着主人心脉,尚未留心观察。]
这番说辞天衣无缝,云晚果真没有怀疑。
她翻身下地,也许是在上面躺得时间过久,双膝依旧有些软困。云晚坐着适应须臾,这才自外走去。
屋外晴朗,深雪未化,仙光之下折出细碎的晶烁,在穹灵笼罩下熠熠生着辉。
云晚对净月宗不甚熟悉,也不敢随意乱走,兀自倚着檐柱,静静欣赏着满院雪色。
很快有脚步声接近。
云晚扭头看去,是两个药童。
年纪偏小,不过十三岁,扎着双丫簪,翠色道服点缀,衬着脸儿灵动。
许是云晚的视线惊到两个丫头,彼此脸一红,齐齐低头不敢看她。
云晚收紧肩上的披风,凑近问:“这是净月宗哪里?”
她的这张脸生得艳丽灼灼,眼角一压,万般风情全蕴在眉梢。
药童都不敢细看她的眉眼,一时之间脑袋埋得更低,舌头也不利落,结结巴巴,略带紧张地说:“回仙子,此处是医仙阁。”
医仙阁,顾名思义乃净月宗医修重地。
云晚恍然大悟,接着又问:“那你们见谢听云没?”
药童摇摇头,毕恭毕敬地回答:“岁渊君还有疏玉君都在占星台议事。”
得知谢听云平安无事,云晚的眼睛亮了亮,有些欣喜也有些诧异:“我师父也来了?”
药童颔首。
云晚微微倾身,笑着哄诱:“你可以带我过去吗?或者指个路?”
占星台与医仙阁本就相隔较远,加上净月宗楼台交叠,错综复杂,她一个生人估计找一个时辰也找不到。药瞳思索许久,决定亲自带云晚过去。
占星台位净月宗顶,主用来观星盘占卦象。
云晚到时,楼阁之外静候着各大宗门的随行弟子,气氛低沉,时而流离在她身上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怪异。
云晚正想进入主殿,就被拦住:“不好意思,长老们正在里面议事,闲杂人等不准入内。”
她伸长脖子朝里头看了眼,阵法密闭,别说偷瞧着东西,就连声音都听不见丝毫。云晚没有强求,正想找个地方打发时间,就见一道灵动倩丽的身影自里走出。
少女一身鹅黄色长衫,发间步摇随着步伐摇曳,她近乎一眼发现了云晚,眉眼绽开浅浅笑意,让她整个人都显得如春日明媚。
秦芷嫣三步并两步地小跑而来,激动拉住云晚的手,上下打量许久,嗓音糅杂着喜色:“晚晚,你醒来啦?身体可还有不适?”
云晚摇了摇头:“没事了,你看我都好了。”怕傻白恶女配还担心,云晚特意对她转了个圈。
果真,秦芷嫣立马被哄好,并且放下心来。
云晚好奇占星台里面的情形,余光朝她身后的楼宇瞥去:“这是……”
“这个啊?”秦芷嫣拉着云晚走到角落,缓慢叙述,“墨华复生乃是大事,除无极宗外的几个大宗门都在今日赶赴而来,共同商议如何化解此劫,不过到现在也没寻到法子。”
说到此处,秦芷嫣明显烦躁地扯了扯嘴角:“今年是大升年,天元清尊在内的几位尊上都要飞升,若墨华在他们飞升后复活,怕是除了谢听云还有我父君,就无人能对付了。”
云晚暗自咂舌:“这么厉害?”
秦芷嫣点头:“上次大战,几乎整个修真界联手才除去的墨华,不少真人也都在那场幽都之役中仙陨。”
所以墨华复生,以当下的修真界来看,根本没有敌手。
听她说完,云晚陷入沉默。
原著倒是提及过,在楚临闭关时修真界曾发生过大乱,作者只用寥寥几笔书写了这段时日的动荡。仔细算算时间线,原著这段剧情很可能指的就是当下的局面。
云晚细细回想起原著小说。
书中只用一页内容就过渡了这段剧情,只记得这场大乱让昆仑宗灭门,谢听云与反派同归于尽,此后修真界群龙无首,一度陷入百门交战的混乱。楚临闭关出来之后,开启争霸新篇章,重新整顿修真界,打脸看不起他的各宗各门,然后步步高升,接替秦荀成为净月宗新掌门,并且让净月宗成为位列八荒的第一宗门。
如果没有错,那么……谢听云不久后会死在这里??
云晚的心跳猛然失去节奏,跳动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
突如其来的心慌令她四肢冰凉,原本白皙的皮肤更显得没有血色。
云晚隐忍着情绪,“墨华到底是谁?”
这对于修真界来说也不是秘密,秦芷嫣蹲在地上,双手托腮:“大概七百年前,清虚清尊收墨华为徒,可是他资质不行,好几百年才结丹,结的还是废丹。”
废丹,顾名思义不可纳气,毫无用处的金丹。
秦芷嫣语调缓慢:“虽然他资质平庸,但是清虚清尊对他信任至极,从不怀疑,未曾想……墨华在他渡劫那日设下杀阵,趁机夺丹一跃成为大升真人。可是换舍术要付出代价,墨华因此堕魔,四处夺取金丹用于自身修炼,被他残害的修士数不胜数。”
那时秦芷嫣还未出生,自懂事以来便听长老父君把这段历史念了个耳朵生茧。尽管自己从没有参与过,却也暗自记恨起墨华,尤其听他说杀了叔叔,便愈发痛恨。
秦芷嫣越说越咬牙切齿,眼神也夹杂着浓郁的厌恨:“如若墨华复生,修真界但凡有点天资的都要成为他的炼人,还有你那些半妖,都逃不了。所以他必须死!”
最后一句近乎是咬着牙发出来的。
墨华心狠手辣,阴毒无情,无论是人是妖,对他来说都只是修炼的工具,可谓是堕落到骨子里的一个人。
“对了。”秦芷嫣仰起眼睛,“琉尘,谢听云和墨华曾经是师兄弟,我偷偷告诉你,你别告诉他们是我说的。”
自从墨华背离师门,琉尘和谢听云便从不提及墨华,视他为耻辱。旁人也识相,从不会在两人面前可以说起墨华。
云晚越听越觉得心凉。
没错,这里的确是原著中被轻描淡写略过的篇章。
为了给男主楚临让路,作者随便找了个缘由就将故事中的清尊大能们全部除掉。谢听云在书本里是白月光,也是不值一提的炮灰男配,就连下线都是三五十行一笔带过。
云晚定了定心神:“那他们商谈出什么没?”
秦芷嫣摇摇头,嘟嘟囔囔:“……我爹爹不让我在里面听,我也觉得无聊,就出来了。”结果好巧不巧,刚好遇见云晚。
从秦芷嫣这里得知不了消息,云晚等得焦灼,咬了咬唇,决定亲自进去看看。
她无视拦路弟子,正要擅闯,门内传来声音——
“等在门外的可是晚晚小修?”
听嗓音像是秦荀。
弟子抬头看了眼云晚,扭头传达道:“正是。”
“放她进来。”
掌门开口,弟子没有继续阻拦的理由,他默不作声撤下结阵,侧身让开一条路。
云晚径自入内,秦芷嫣见了,也急忙忙地跟在她旁边。
占星台遍布阵法,头顶云盘悬浮着二十八星宿,星云百转,瞬息万变,阵点与阵点勾连,形成变幻莫测的观星阵。
云晚的出现打破议论,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其中也包括站在副掌门后方的郁无涯,他那高大的身形落在阴影中,近乎与暗色融为一体,加上刻意收敛气息,很难被人注意到。
云晚进来的瞬间,郁无涯刻意朝后躲避,然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她并未注意到郁无涯。
位列在内的是各大宗门的掌门还有允许旁听的首席弟子,搁在平常都难见一面的大人物,如今全部聚集而来,厚重压迫的气势竟让占星台显得逼仄压抑万分。
掌门们目光紧迫,被这么多人看着,就连云晚都感觉头皮发麻,局促地抓紧了衣裙。
“晚晚。”
人群中忽然响起清冽熟悉的嗓音,云晚瞬间找到归属,她顺着声音寻找,顿时在陌生的人间寻找到对方的身影。
谢听云坐于上位。
在一众鹤发苍颜的修真大能之中,玄衣加身的谢听云丝毫不显得落魄。墨发长眉,坐姿笔直,身处觥筹交错,却又遗世独立。隔着坐席,他的视线直勾勾落在云晚身上,几分温柔悉数堆在眼角眉梢。
刹那间,积压在胸口的不安散去,连初来时的局促都烟消云散。
云晚向谢听云走去,步伐快而不乱,片刻不到便来到了他身旁。
从脸色来看他的伤势应该无大碍,云晚松了口气,又公然打量起他的眉眼,对于谢听云来说,她此时的注视是如此赤裸,令他心头躁动难捱。
当着这么多人,谢听云不敢造次,只是按捺不住地轻轻捏了捏云晚的手,很快松开,起身按着她坐在那把椅子上,动作自然而流畅。
突然入座的云晚先是慌了瞬,接着回神,抬头挺胸,双腿并立,老老实实地一动也不敢动。
好在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云晚也逐渐放松下来,四下环顾,终于在对面角落处找到琉尘和柳渺渺。
柳渺渺显然是早就注意到她,对视瞬间,她抿唇轻柔地笑了笑。
这种场合不宜有过多小动作,云晚重新坐好,专心听长老们商议对策。
星卦前的长老扭转头顶星盘,只见一个漆黑的小点停留在星宿某处,见此,在位所有长者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如各位所见,墨华并未魂飞魄散,一缕残魂仍留世间。”
秦荀问道:“明长老,黑点停留之地是?”
占星长老沉声回答:“人间,不暨城。”
人间……
四下再次哗然。
初长老再次调整占星阵,让在座都能看清人间的城镇分布:“墨华如今尚未拥有身躯,魂魄难聚,较为脆弱。定是为了掩人耳目才躲到人间界。依我之见,这是消灭他的最好时机,在下提议,派遣几名可靠的修士前往不暨城,趁机除去墨华残魂。”
墨华的神魂早已化魔,哪怕金丹碎裂,只要有能容纳魔魂的灵躯,不假时日便能恢复到往日实力,到那时,天下再无敌手。
问题是,派谁去比较合适。
在场掌门必不在考虑范围内,一来引起轰动,容易惊扰到魔界眼线;二来容易对人间造成影响。
可也不能派遣修为低下的。
墨华虽是残魂,却也保留着强大的魔力,一旦入侵神魂,被引入魔,怕是彻底沦为墨华傀儡。
所以此行者必要心思坚定,还要有较强的修为与体格。
各门宗门纷纷商议起合适的人选,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絮念杂音。
“我去。”
简短二字,打破嘈杂。
众人看去,谢听云眉眼淡淡,特意重复一遍:“我去。”
云晚撩起眼皮。
他的神色过于平静了些,根本难以窥探内心想法。想到原著里那段被一笔带过的剧情,云晚心头紧了紧,轻咬下唇,跟着站起来,毫不犹豫地说:“我也去。”
一经出声,再次迎来满堂瞩目。
云晚的身份不再是秘密,在场都知道她是炉鼎,哪怕现在有点修为,也难以应付魔界。
在众长老看来,云晚就是去添乱。
谢听云向来淡漠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眉心夹紧,不禁轻声呵止:“晚晚,别闹。”
云晚压低声音,眸色认真:“我没闹,我和你一起去。”
谢听云沉吟半晌:“很危险。”
墨华活着的时候搅得三界动荡不安,哪怕只留一缕残魂也能让他们不得安生。
云晚天生玄阴之体,而墨华恰巧缺一个器皿。
强行分离金丹已经让她元气大伤,他们已经没有第二颗蛟珠救命,若残魂入体,就算天道来了也无计可施。
谢听云不愿让她涉险。
云晚拉紧谢听云的手,没再管顾旁人视线,嗓音轻轻地:“……我不想和你分开。”
这是一段被原著刻意掠过的剧情。
也许对小说来说,谢听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面都没露几次的配角;可是对云晚来说,他是独一无二,是命数之中的不可缺,如若有灾祸降临,云晚愿能相伴相随,而不是傻傻地等在家中,担心他的安危。
谢听云深深凝视着她,刹那间就看懂了云晚眉眼里的倔强,他没有继续端着冷漠,唇边勾起一个微不觉察的笑,然后说——
“好。”
跟着就跟着罢,省得相隔两地,互不安生。
得到满意的回答,云晚偷偷笑了笑。还没窃喜多久,便感觉到一股炽热的视线,过于灼灼了些,让她想忽视都难。云晚顺着目光看去,倏然撞上郁无涯未来得及收敛躲藏的目光。
两人相视一怔,又默契地分散开注意力,谁都没有再看过去。
以往这个时候,昆仑宗都会率先出马。然而天元清尊大升在即,副掌门一人难以掌管偌大的昆仑宗,郁无涯身为宗门大弟子自然要先紧着宗门,哪怕有心也无力。
谢听云和云晚都决定去不暨城,这种事柳渺渺自然也不容错过,高高举手:“我也去我也去,我陪着师妹!!”说完才想起琉尘,慢慢把手耷拉了回去,弯着腰,小心翼翼,极为乖巧地问,“师父,我能去吗?”
琉尘抬了抬眼:“不能又如何?为师能拦住你?”
柳渺渺心虚闭嘴。
这倒也是,就算琉尘不同意,柳渺渺也会收拾好行李,偷偷地跟着过去,他是拦不住。
现在共有三个人,还都是昆仑宗的,要是其他宗门退却,未免过于掉面子。
秦芷嫣左看看右看看,心一横眼一闭,咬牙站了出来:“我我我,我也去!”
秦荀本还在思考派遣谁比较合适,秦芷嫣突然这么一嗓子,让他的心跟着提到嗓子眼,当下怒瞪回去,“你凑什么热闹?此行是为了降服魔头,不是享福的!”
秦芷嫣梗着脖子犟嘴:“我、我知道!”她吞咽口唾沫,瞄了瞄云晚,“晚晚都去了,我也要去!”
她承认是有点怕,但比起怕,更想和云晚一同去,毕竟柳渺渺都去了,她要是不去多丢脸。
秦芷嫣越想,越坚定念头。
哪成想秦荀毫不犹豫的拒绝:“你修为低浅,去了就是添乱,不准去!”
秦芷嫣着急就要辩驳:“可是……”
“没什么可是。”秦荀丝毫不给她解释的机会,面容愈发严肃,“你要诚心帮忙,最好就老老实实在宗里待着,别四处给人添乱。”
这又不是儿戏。
除了星卦象给出的显示,谁也不清楚人间界到底是何情况。秦芷嫣才刚刚突破金丹期,剑术耍的漂亮,但都是花架子,实战连比她修为低的师弟都打不过,更别提从小娇生惯养,去了人间界别说降魔,估计连一天都支撑不了,那时候叫苦叫累,除了给人添麻烦,还能做什么?
秦荀铁了心不同意她去,秦芷嫣含着唇,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不甘心。
可是她也不敢忤逆父君,委委屈屈地站在后面生着闷气。
秦荀思索一番,很快有了人选,“不妨……本座命大弟子楚临赴一趟人间界。”
秦芷嫣拉了拉秦荀袖子,小声提醒:“……可是师兄去闭关修炼了,让师兄去还不如让我去呢。”
秦荀全然假装没听见她说的话:“修真界已到了万分紧迫关头,身为净月宗弟子,不该只顾忌自己,就这样决定了,明日就让人带他从秘境里出来。”
净月宗也派了人出来,其他宗门更没理由冷眼旁观。
见他们还在有心挑选弟子,谢听云急忙出言打断:“好了。”他声线冷清,“若去的人多了容易引人耳目,如此就好,不需要再多人手了。”
众宗门闻声作罢。
“待本尊妥善安置好宗门事宜后便动身前往不暨城,还望在座尊者守好宗门。”
谢听云话音落下,得到一片响应。
此事到现在已经有了结果,众人不宜逗留,各自散去。
秦荀来到谢听云身旁,不免关切:“岁渊君的伤还没好利落,我看……”
“多谢秦掌门关心。”谢听云轻声道,“伤已无碍,当下更要紧的是去人间界找到墨华残魂。”
秦荀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事不宜迟,二人准备收拾收拾直接回苍梧宫。
云晚前脚迈出占星台,后脚就被人叫住:“云晚。”
嗓音低沉,有些耳熟。
云晚回眸看去,果不其然是郁无涯。
云晚的余光瞥向谢听云,他一脸的漠然与不为所动,不知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刻意掩藏起情绪,装作不在意。
云晚挑了挑眉,直接牵握住谢听云的手,眼神没有躲离:“有事?”
谢听云眸色微闪,虽表情未变,神情分明显出几分愉悦。
郁无涯自然注意到了她这个小动作,呼吸微微滞了滞,掩在储物戒里的东西再也无法拿出。
他收回眼神,静默地扣紧指骨又松开,半晌只落下浅淡的一句问候:“无事,想问问你伤势如何。”
“好了。”云晚不想和他多谈,“没事的话我们就走了,还要收拾东西赶路呢。”
郁无涯没有挽留,低低的嗯了一声。
云晚挽住谢听云的臂弯,两道并叠在一起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野。
郁无涯在原地静立许久,眸光追随着她早已消失的背影,直到许久以后,才转身找到秦荀。
再出来时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伴随的师弟却觉得,大师兄比往日还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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