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栋瞪着宋佳，右手攥住了枪管，用力往自己的脖颈上顶，硬生生的压出一个凹洞，“开枪啊！”
他怒吼着，无视生死。
两行清泪兀自滑落，但他的双眼依旧圆睁，连神经反射的眨眼都未曾有过。
两人僵持着，谁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直到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宋佳一手接起电话，持枪的手依旧紧握。
“头儿，查过了，报业大厦的监控只保留一个月的，但都过了一遍，唐栋没出现过，昨天是他最近第一次去，还办了新的门禁卡……”
听到这个结果，宋佳手腕向回一勾，准备收回手枪。
她这时才意识到唐栋抓的有多紧。
这一个稀松平常的战术动作，她完全没料到需要多大的力气，不成想竟直接脱手，变成唐栋自己攥着枪管顶在了脖子上。
好在她反应迅速，又重新抓上了握把，这要被唐栋反手拿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用力一抽，枪管略有移动，但唐栋就像是拔河时坐在队尾的胖墩，死活不肯松手，就那么直勾勾的瞪着她，如同一具石化了的雕塑。
宋佳的耐心已经耗尽，直接左手向他身体腹部偏下的位置一……
唐栋脸色剧变，整个人以肉眼的观测极限高速震颤着，那一刻，在堪称生死搏命的紧要关头，他竟然听到了蛋碎的声音……
趁着他满眼懵逼，宋佳拿回了手枪。
“下一次，当我问你什么的时候……”
宋佳举起左手，作势在半空中用力一捏，“你最好实话实说。”
唐栋夹紧双腿，护住下身，咬牙切齿的答道，“你他妈也得信呐啊！”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过好在双方实力悬殊，唐栋也就只敢打打嘴炮罢了。
一番口腔体操过后，两人还是心平气和的讨论了下眼前的局面。
当务之急，还是要搞清楚袁弘盛的问题。
就凭工作的事情，就足以断定，他绝不是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
至于唐栋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到底是个暂时失忆的同伙，还是个吃空饷的蛀虫，这事儿，也是有待于进一步的发掘。
唐栋昨天下午刚去过报社，上至主编、下至前台，没有一人对他表现出相识的态度，从这一点来说，他确实不像是在那里上过班的人。
但若只是有人盗用身份，挂在报社吃空饷，这很明显是不现实的，因为各种社保记录、合同签章、银行办理，或多或少都会涉及到人脸识别和证件比对，很难全程通过伪造实现。
更何况，虽说唐栋在报社大厦上班的记忆已经丧失，但报业集团的工资卡可是在他手里，他也当着宋佳的面查了手机银行上的详单，自始至终，这钱都打在他本人的卡里，各种开销名目也都是寻常开销，如果真是替人挂名吃空饷，那必然会涉及到分赃转账，但这，通通没有。
这一切的答案，可能都得在袁弘盛身上找寻。
毕竟，就人事部所说，他们离职也好，入职也好，都是由袁弘盛负责提交资料，人事只是走个过场核对下姓名性别之类的罢了。
“哎呀，烦死了！”
宋佳抱怨的合上了记录用的小本子，“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类似你这种身份状态的案例……”
“啊？在哪里？”
“停尸房，卧底。”
宋佳冷冷的答道。
“那他？”
“噶了。”
宋佳扭过头，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推门下了车，留着唐栋在那里独自凌乱。
卧底？闹呢？一个报社，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单位，养个卧底，干毛啊？！
哪怕是以他那丰富的想象力，都无法脑补出一个报社，怎么可能养一个记者，从不公开署名，也不去办公室上班，图个什么？
报社啊！又没什么脏事需要隐藏身份的，何必呢？
就哪怕是调查记者，也不用隐秘成这样吧？！
这一番折腾下来，唐栋收获的，只有更多的疑问。
好在没有宋佳来捣乱，他也总算可以消停的做些事情。
他重新把昨天追踪芯片记下的数据又分析了一遍，但依旧一无所获，袁弘盛的车，从下班离开报业大厦后，除了短暂的在一间菜市场门口停留的十五分钟之外，回到居民区的车位后，便一夜未动，直到早上上班，然后半路被宋佳截停临检，在那之后，也是径直去到了报业大厦。
这时候，昨天从人事那边要来的手机号，就派上了用场。
唐栋使出自己挖掘信息的全部招数，很快，他就得到了一无所获的结果。
袁弘盛，竟然没有使用任何社交媒体、也没有短视频账号，虽然有微信、支付宝，但这两个都需要添加后才能访问，他不想这么快的暴露自己，简直就是无从下手啊！
难道说……他还有其他的号码？
有了！
唐栋眼珠一转，想到了个馊主意。
他再一次打开了网络电话+变声器的组合，自称是一个吹哨人，有意披露一个邪恶公司的真面目，电话里说不方便，希望和袁弘盛在微信聊聊。
“哦，我们征集热线是43844438。”
唐栋自以为十分完美的诱饵，竟直接被袁弘盛无视了。
“如果电话不方便的话，我们的电子邮箱地址是……”
不等唐栋补充，袁弘盛就已经挂掉了电话。
栓Q……唐栋苦着脸愣了几秒，但转念就想通了，换做是自己，仅凭这一两句话，估计也是很难提起什么胃口。
这一时半会的，他也编不出什么合适的题材来，毕竟，社会新闻这题材，对他来说可是太遥远了，唉，袁弘盛要是个娱乐版主编多好，自己手里的花花绿绿的照片，那可以足以让他看的鼻孔窜血。
施计不成，唐栋也无从作妖，只能随意翻看着能搜到的袁弘盛的资料，基本都是些报纸的电子版。
说起来，那些报道本身也是乏善可陈，并没有什么深度调查，说是社会新闻，但全都十分肤浅，比如道路施工造成居民通行不便，前没有施工前的各方公告、后没有核验比对各种申报出入，至于报道的后续，更是无从查起，还不如八卦新闻来的详实有料。
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
当他在停车场安装的摄像头发出边界预警时，唐栋已经做好了准备，紧盯着地库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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