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桑又待了几日，终于磨到了聂明玦亲自来接。
三尊难得又聚在一起，蓝曦臣在一边弹奏清心音，问道：“大哥，最近刀灵可还压制得住？”聂明玦运转灵力点了点头“比之前好了不少。”
蓝曦臣又道：“清心音我教给了阿瑶，以后我们两个轮换着去清河。”
聂明玦拧眉道：“曦臣，清心音是蓝家秘技，怎好外传？”蓝曦臣笑了笑：“不算外传，大哥也听一听阿瑶弹得曲子怎么样？”
孟瑶摆好琴，试了试音开始弹奏，和着琴音聂明玦再次运转灵力，曲终点评道：“没什么分别。”这是真话，他不通音律真的听不出来。
孟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能与二哥弹得毫无分别，这可算是最高评价了。”蓝曦臣夸赞道：“确实很不错。”
聂明玦起身看了看并排坐着的两个弟弟，又看了看书案上堂而皇之摆着的御夫之道，脸色大变。看向蓝曦臣的眼神都有点不太对，提醒道：“曦臣，蓝家家规森严，你是家主更要严于律己！”
以前都是教训孟瑶，还是第一次教训蓝曦臣，蓝曦臣愣了一下笑道：“多谢大哥教诲，曦臣自当谨记。”
自射日之征后他们很少一起讨论时局，聂明玦想起了夜猎之中的见闻，开口道：“我这回在路上见到了不少鬼修，本以为不过是普通人修炼了鬼道，也不会有太大影响。现在看来比想象的要严重得多，他们不敢欺辱世家，对百姓倒是盘剥起来了，甚至有人异想天开拿活人练尸。”
“活人练尸？”孟瑶突然想到了在金家时薛洋的练尸场。
“是，路上我捉了一个鬼修审问，那人供出来是从一处练尸场学来的。当时练尸场处理凶尸，他偶然看到，就回来如法炮制，先后戕害百余人竟然真的练成了一具。”
蓝曦臣问道：“那名鬼修现在何处？”聂明玦道：“咬舌自尽了。”
那可就死无对证了，蓝曦臣道：“要是有魂魄倒是可以问灵。”聂明玦还真拿出了锁灵囊，扔到桌上。
“我也有此意，魂魄就收在里面。”孟瑶无法阻拦，蓝曦臣缓缓弹出一音，问道：“尔乃何人？”
“龙门人士。”
“何人所杀？”
“自尽而死。”
很好，基本问题没有说谎，蓝曦臣这次问了一个较为复杂的问题：“活人练尸从何处学来？”
魂魄过了许久才开口道：“兰陵。”
蓝曦臣脸色登时变了，聂明玦问道：“他说什么了？”蓝曦臣终止问灵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聂明玦有些失望，安慰道：“问灵也不是万能的，不必在意。鬼修猖獗，总要想办法打压一番。”
“大哥所言极是，我这里有个建议。”孟瑶神色如常，起身从书架上拿出厚厚一沓纸“此物为瞭望台，我想着找个合适的时机在清谈会上提议，瞭望台可以建在偏远地区，由各家的修士驻扎，护卫一方平安。到时候再有邪祟鬼修闹事也可以第一时间赶到，我在地图上圈定了几个人口最密集相对来说又最容易生事的地方。”
聂明玦仔细看了看，正色道：“你圈定的地方在各家地盘均有分布，你是真的想庇佑百姓，还是想学着温狗建造监察瞭控制玄门百家？”
孟瑶解释道：“大哥我绝无效仿温氏的意思，这些地方全部都是细细考量过的。瞭望台在长安已经动工了，建成之后大哥看了效果，就明白我的心意了。”
蓝曦臣也劝慰道：“大哥，瞭望台与监察瞭绝对不一样，阿瑶心系苍生，这些地方都是我们两个花了不少心思划出来的。虽然各家都有所属地盘，但是对于那些偏远地区即使是临近的世家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孟瑶又道：“鬼修这件事我和二哥也想过，之前夜猎遇到过有人挖坟掘墓，将死人起尸用以威胁他们亲人的事情。瞭望台建成之后诸如此类的事情也会大大减少。”
聂明玦并不是那种认死理不懂变通的人，又有蓝曦臣劝说心里有了几分触动“那你说，瞭望台建立后如何运转？”
孟瑶还没想好“这件事还需要慢慢筹划，只说长安，现在这几十座瞭望台开支由赋税承担绰绰有余，我还在瞭望台周边修建了不少房子，鼓励深山之中的人搬出来居住。到时候青壮劳力可以继续修建瞭望台、大坝等大型工程，老人妇孺可以刺绣纺织来补贴家用。所得的货物由我们统一购买，取好的流往商路。”
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办法，聂明玦赞许的点了点头，面上还是严肃“你倒是心思活络，颇通行商之法。”
“多谢大哥夸赞！”又聊了许久，聂明玦看天色不早带着聂怀桑回了清河。
屋内只剩蓝曦臣和孟瑶两人，两人都在等对方开口。蓝曦臣不可能问灵失败，孟瑶低垂着头不去看他，手中倒了一杯茶无声的推了过去。
蓝曦臣不接茶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孟瑶，屋内寂静无比，泛起了冷意。
终于孟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二哥不打算问我点什么？”蓝曦臣声音没什么起伏，却无端给人一种在生气的错觉“你想说自然会说。”
孟瑶把书案上的东西收拾好存放起来，又端坐在蓝曦臣面前，隔着书案问道：“二哥，我说了你真的会信吗？”
“信与不信，你说了我自会分辨。”他们之间还是第一次这么冷淡的说话。
孟瑶在搪塞过去和实话实说之间，鬼使神差的选择了后者“我之前…太想得到父亲的认可，我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许多脏活父亲都交给我去做。我也心甘情愿，奢望着只要我表现得好一些，他就会高兴，会让我母亲的排位摆进金家的祠堂，也能对阿妍好一些。”
说到这里他伸出双手看了看，悲伤道：“可惜…可惜弄脏了自己的手，所求的事情却一件也没有达成。练尸场是我父亲为了得到鬼将军着人研究特意拨的一块地，里面的活人是栎阳常氏一族。”
蓝曦臣问道：“栎阳常氏？就是之前伤过阿妍的那家人？”
“是，选择他们一是因为阿妍，二是因为当年发生的一件惨案，我有私心无可辩驳。”该说的已经说了，蓝曦臣拿起面前的茶碗一饮而尽，两人相顾无言。
孟瑶早就设想过这些事情败露蓝曦臣会是什么反应，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现在都说出来心里也松快了许多“泽芜君要是觉得……可以自行离开。”
“话说完了，连一声二哥都不愿意叫了？”当初他在金麟台处境艰难，蓝曦臣都是看在眼里的。
蓝曦臣握着孟瑶的手，双手合拢严丝合缝的包了起来“我知道你有苦衷，错不在你，可你不应该瞒着我。阿瑶，我一直想问，你把我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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