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看春宴,沈千聿的心思都放在文惠帝何时离开上。文惠帝刚走,他便也跟着离去,只为让宋芸宁可以早些带宋挽离开。
走出御花园,沈千聿同吉荣一起往东宫方向去。
“这花儿开得不错,江妃娘娘有心了。”
吉荣看着摆放满地,将宫中正路都占用上的花盆,不解地看了沈千聿一眼。
昨日他家主子分明还说这东西累赘得很,不仅劳民伤财且还阻断了宫道,今日怎得就变成江妃有心了?
“你不必跟着,去将白日里本宫准备的节礼捧来。”
白日他已往宫中各殿送去节礼,唯长信宫的留了下来。虽逢正节,但晚间亦不好无由去到皇妃寝宫。
吉荣很快将沈千聿准备好的节礼送了过来,他抬起掂量两下,自觉分量足够方一人大步往长信宫而去。
只是路途上总有宫女太监上前行礼,他心中厌烦,打发了三两拨人转而换了条相对偏僻的路线。
途经凝香阁,沈千聿只听里面传出一阵悦耳琴声。
“装神弄鬼。”
嗤笑一声,他半点不曾停留。
怪道今日所遇太监宫女多得不像话,原是在这里等着他。
面上神色微凝,他心中升起一丝烦躁。
若是有人在此埋伏,那芸妃派人所传之话是真是假?
他微一顿,想了想步子迈得更大。
若是假,无非白跑一趟,可若是真的他却不赴约,那不成不知礼数狂妄自大之人了?
沈千聿如此想,心中莫名雀跃几分。
只是还未等他高兴多久,刚走出凝香阁不远便觉身后袭来一阵香风,浓重脂粉气让沈千聿狠狠皱起眉。
“什么人?”
“太子殿下,您救救小女。”
身后跑出一位衣衫不整的女子,那女子身段风流,腰肢纤弱得仿佛一掐就会断似的,软得不成样子。
且她说话间双眸含水,似嗔似怕看着沈千聿的娇怯模样,楚楚动人也十分勾魂。
“殿下,救救小女。”
那女子跌跌撞撞哭着扑向沈千聿,沈千聿一动未动,却在那人歪着身子马上要倒进自己怀中的时候,猛地侧身。
噗通一声,那女子跌在地上摔了个实打实。
被人扯得凌乱的外衫,顺着滑腻肌肤缓缓滑落到地上,少女露出皙白脊背,娇娇趴在地上半晌没有起身。
沈千聿正欲离开,却听少女用那婉转如莺啼的嗓音啜泣道:“太子殿下,有贼人在小女身上落了催情香,殿下救救小女……”
“方才殿下也闻见了小女身上的香味,若是不解,于身子有伤。”
少女抬起头,露出一张绝世娇颜:“殿下,小女……”
将身上衣物拢了拢,她满面羞色:“小女清白已无……小女不求名分,只求能留在殿下身旁为奴为婢,以守名节。”
“名节?”
沈千聿打量那女子一眼,冷笑道:“深更半夜衣衫不整你哪里来的名节?能说这么多废话,想是摔得不够疼。”
懒得同她多说,沈千聿低头看了看手中提盒,见东西歪都未歪便利落离开。
直到他走出很远,那女子疼得都未能起身。
“废物。”
江曼自阴影处走上前,低头看着地上的女子眼神阴鸷。
“娘娘。”
少女欲哭不哭,柔声求饶:“太子殿下中了民女的魅香,不应没有反应,娘娘再给民女一个机会,民女定然……”
江曼朝身后太监不耐一瞥,那太监无声上前捂住少女的嘴将人拖了下去。
“若知晓这东西如此没用,本宫也不会费尽心思将她借由看春宴接入宫中。”
“娘娘,那今日?”
江曼眉目一厉:“你当太子是傻得吗?一计不成他还等着你再施一计?”
宫女沉默退下,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回衍庆宫。”
几人离去后,出现一个身形瘦弱的太监,打扫四周,将周围痕迹全部抹去方无声离开。
沈千聿心中有事,懒怠管他人的歪心思,一心一意往长信宫走去。
刚进入长信宫,他就见宋挽在芸妃寝宫外的石桌上,与蘅芷边写边贴祝春字画。
今日的宋挽与往日格外不同。
沈千聿一时也说不清她变了哪里,但就是让他觉得如何都看不够。
宫灯下的宋挽,仿佛带着一层浅浅光晕,她本就眉目柔和,如今沐在橘色灯火下,更添温柔妩媚气息。
沈千聿只觉胸中雷动,滚烫血液自心间处流淌至全身,很快便灼得他拎不住手中提篮。
心念起,情欲动。
沈千聿忽然就慌了神,抓着提盒的手也忍不住紧张攥了起来。
实在是……不应该!
他怎么会……怎么会呢?
呆呆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沈千聿紧紧皱着眉头,心中纳罕。
南庆时候秦娆也给他吃过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但除了年少时曾有过一二次躁动,之后那些药物于他来说早就失了效用。
今日那女子手中的东西,总不会比以淫逸放荡、狗走狐淫出名的南庆皇族更好了。
他根本不可能受其蛊惑。
所以,怎么会?
沈千聿呆呆站在院门前,宋挽同蘅芷贴完宜春帖,刚一转头就见一高大男子站在身后不远处。
还不等瞧清那人面目,宋挽便双膝跪地低头拜见起太子来。
太子冕服太过刺目。
“宋氏长女拜见太子殿下。”
见自家小姐都跪了下来,蘅芷也忙跟着跪了下来。
沈千聿脑中纷乱,他低头看着宋挽仍旧是心如擂鼓。
今日宋挽穿了身矮领褙子,低头时乌黑长发自肩头滑落,露出一只如白玉般的耳朵。
沈千聿向后退了一步,不曾言语。
宋挽跪在地上,太子不曾发话,她亦不敢开口起身,只能静静等太子动作。
哪儿想过了片刻,她只听咣当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凌乱脚步声响起。
待听见太子已经跑远,宋挽才愣愣抬头。
“小姐,方才那个……可是太子?”
宋挽亦眨着眼:“身着绛袍,脚踩赤舄,应是太子无疑……”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皆不知是个什么境况。
宋芸宁抱着披风从寝殿中出来,就见这主仆二人跪在地上,都呆愣愣的。
“怎么回事?你二人跪在这处做什么?正是反寒时候,仔细坏了膝盖骨。”
将宋挽拉起,宋芸宁皱着眉:“做什么呢你?”
宋挽道:“姑母,方才好像是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来了?在何处?”
宋挽指着地上散落的一堆东西,神色忧虑:“不知呢,丢下这些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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