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公冶青天出现以后,索元礼就特别希望自己只是个纯粹的法器,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至于使用道法,那更是万万不可能,生怕只要生出一点点真炁波动,就被公冶青天发现。
之前公冶青天毁灭苏府,索元礼为了保命,迫不得已用了压箱底的法器飞渡浮舟,没想到刚一落地,就被公冶青天逮个正着,当场赏了一记六道森罗。
千难万险才逃得性命,现在让他再动用真炁给苏顾远传罪人道因果,那岂不是把脑袋往公冶青天刀口凑?所以面对苏顾远的要求,他选择了沉默,一心一意当自己是个没生命的法器。
苏顾远刀山火海都闯过来了,还能拿他一个三角形没办法?用刀尖把它从苏无明腰间挑到手里,用尽全力往地上摔去。
就算不用真炁,苏顾远的肉体力量也远超常人,这一下要是摔实了,就算索元礼是钢筋铁骨,也会被摔成八瓣。
索元礼本来已经打算好了,除非遇到生命危险,不然绝不使用真炁,本来计划的好好的,没想到生命危险来的如此之快。
就在即将触及到地面的时候,三角形的身体浮现出一圈真炁屏障,骤然悬停,然后不情不愿地睁开了身体中间的独眼。
苏顾远蹲在索元礼身边,将视线与他齐平,笑着问道:“不是装死不出声吗?”
“老天无眼,你要是入道,会比公冶青天还残暴。”索元礼愤愤地说道。
“那可真是承你吉言。”苏顾远一点都不生气,说道:“你偷出来的罪人道因果呢?给我看看。”
索元礼既然睁开了眼睛,也就不再挣扎,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在身前幻化出了一个墨玉做的水盆,里面清波荡漾,真炁氤氲,正是他之前就展示过的罪人道因果。
苏顾远毫不客气,敲了敲索元礼身体,说道:“把法器给我。”
索元礼无奈地再次施展道法,把水盆变成了玉坠大小的因果梭,跌落在苏顾远手心。
苏顾远刚握在手里,就感觉像是握住了千年寒冰,一股精纯的真炁气息直冲四肢百骸。
反应更剧烈的是真身八臂真武,它之前吞噬了苏富贵道的因果,食髓知味。此时突然感知这股充沛到极点的因果气息,顿时压抑不住渴望,在苏顾远身后不召自现,用两只血红的眼睛贪婪的看着因果梭。
“回去。”苏顾远头也不回,淡淡地说了两个字。他知道八臂真武的渴望,但也有个顾虑,之前吸收富贵道因果时闹出的动静太大,耗费的时间太长,甚至还引来了公冶青天的一缕视线。
此时要是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根本来不及走到轮回池前就会被公冶青天发现,苏顾远不想冒那个险。八臂真武张开嘴,无声的咆哮了一声,回到了体内。
索元礼见苏顾远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吸收,眼神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惊讶,话都多了起来,说道:“你居然能忍得住?这枚因果梭可非同寻常,是我用因果炉炼化的极品法器。可以吸取储存十万因果。”
“忍不住。”苏顾远把因果梭揣进怀里,说道:“所以我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四明城你熟,你想一个,想不到我就把你丢后面的六道森罗里去。”
索元礼的一只独眼迸发出了愤怒的光芒,很快就忍住了,无奈道:“三才九合因果炉,那里有我布置的一些阵法,可以拖一段时间。而且因果炉可以帮助你修行。”
苏顾远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而且脑中也有了一个简单的行动构想。
他们现在必须得去轮回池,但不能一起走,因为那样很容易被包围陷入苦战。而要分开走,就得用好手中的筹码。
在场这几人中,能战斗的有两个半,两个分别是苏顾远和宁不凡,半个是桓凉。
乍一看,苏无明和明月奴像是累赘,然而事实恰恰相反。苏顾远自己才是哪个最大的累赘。苏无明和明月奴虽不能战斗,但能力神奇,一个可以看透一切,一个可以趋吉避害。她们两个配合起来,甚至可以做到一路绕过所有敌人,走到轮回池。
至于宁不凡,他虽然战斗力不低,但本质还是个凡人武夫,身上没有丝毫真炁,公冶青天根本看不到他。只有苏顾远比较麻烦,他合炁九品的真炁,显眼的就像旷野中的一团火。
所以要平安抵达轮回池,只能分头行动。
思索片刻,苏顾远做好了决定,站起身来,视线在苏无明、宁不凡、明月奴三人身上扫过,说道:“我们得出发了。但不能一起走,我带着索元礼先走,我们会吸引公冶青天的注意力。然后你们几个后面过去。”
苏无明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安排,不情愿地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又什么都没说。她虽然年纪小,但心智不小。瞬间就领悟到了苏顾远的用意,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哥哥你自己小心。我会带他们安全到达轮回池。”
宁不凡拍了拍腰间长剑,说道:“无明妹妹你放心,老子这次不会让人暗算了。”
明月奴左看看右看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纠结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我努力不拖后腿……”
她可不是拖油瓶,醒着的时候是运交华盖的斥候,醒来的时候是战斗力超群的猛女桓凉。队伍里有她,苏顾远放心大半,不过想了想,还是交代了宁不凡一句,“遇到敌人的时候,记得给明月奴找张床。”
宁不凡震惊的眼睛都瞪大了,“这么娇气的吗?老子当四明第一的时候都没这么大排场,你认真的?”
明月奴脸涨得通红,想辩解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狠狠瞪了一眼苏顾远。
苏顾远摸了摸苏无明的头,示意她一切小心,然后转身就走。他得先去南门界的地下炼器室吸收罪人道的因果。
再次跳到高处,眺望了一眼,就见四明城的情形跟之前又有所不同,天已经彻底黑了,太阳早已落山,但公冶青天的金百月照并未随太阳一起落下,而是高悬在天空正中,金色光芒照得四明城纤毫毕现。
大街小巷中被定身的人,一部分也已恢复行动,只不过一半被金白月照赋予了因果,变成了公冶青天的傀儡,一半被轮回池泄露的因果污染,异化成了怪物。
目之所及,好好一座大城一片狼藉。
苏顾远倒是没有解黎民之倒悬的情操,只不过任何人看到这场场景,都会由衷的产生一声叹息。
看准了南门界宅邸的所在位置,苏顾远几个跳跃,远离了几个同伴。
公冶青天似乎也发现了他的气息,大街上有几百个傀儡尖啸着朝他追来,天空中一团火云在酝酿弥漫,仿佛他头顶的天空突兀的多了一层红色的盖子。
苏顾远知道,这种异象,跟青石小桥遇到的一样,也是傀儡聚集产生的道法。只不过他现在没有时间去斗法,真炁勃然爆发,速度又快了八分,宛如一道电光,在四明城高低错落的屋顶上飞速掠过。
公冶青天的傀儡感受到他的气息,顿时如同一锅煮开的沸水,尖叫声震耳欲聋,无数人从四面八方潮水一样涌来。
现在苏顾远没有前方,因为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去向那个地方,都将陷入重重包围。
好在在出发之前对这种情况就有所预料,甚至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在四明城,要论玩弄真炁的手段,除了公冶青天,就数索元礼最为精深。苏顾远对他那个禁绝领域至今记忆犹新。
眼看着傀儡潮的包围圈越来越近,苏顾远一拍索元礼,说道:“大师,快想想办法。”
“我能想什么办法?我一个法器我能有什么办法?”索元礼气得连连抱怨,“我就不该觉醒这个灵智,我好好的在轮回池当个法器不好吗。觉醒了什么好事也没捞着,遇到两个疯子。公冶青天疯也就算了,你怎么比他还疯,你一个合炁九品的小修士要打入道,你怎么不上天?现在被包围了让我想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在说话的功夫,头顶的火云愈发厚重,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变成了真正的火焰,几条火舌从云中垂下,接连轰击在苏顾远落脚的地方。
苏顾远左突右跳,间不容发躲过火舌,把索元礼举在头顶,说道:“怎么这么多废话,你这么怕死,肯定有护身法器,丢几件弄点动静。不然我败了你也好不了。我不信公冶青天能放过你。”
索元礼沉默了片刻,心灰意冷地说道:“罢了罢了,此间事了,我只希望在轮回池当一个镇水石,此生不再理会尘世烦恼。”
话音刚落,他身体周围的空气出现了一个波动的裂隙,从里面浮现半截貌不惊人的白色蜡烛。
苏顾远大喜过望,伸手接过,他猜的没错,索元礼主持四明六道最擅炼器的罪人道五百年,手里掌握的法器肯定种类繁多,而他性格又贪生怕死,这其中逃命用的法器肯定最多。就是不知道这个蜡烛具体有什么作用。
索元礼既然掏出了法器,也不再藏私,简单介绍道:“这是暴炁烛,用九条火灾命炼成,点燃以后可爆发一瞬九品修士的真炁。”
苏顾远点点头,也丝毫不犹豫,却邪在脚下的瓦片上轻轻一拖,拖出了几点火星,点燃了暴炁烛,然后用尽全力,把它往远处一掷。
轰!
暴炁烛落下的地方,突然暴发出一团爆裂的真炁气息,单论境界,甚至不止合炁九品,有一丝合炁巅峰的味道,仿佛那里有一个修士正在入道。
强烈的修士气息,就像在平静的水面扔了一颗巨石,本来追着苏顾远的傀儡,全部身形一怔,嚎叫着冲了上去,一路上撞的房倒屋塌,烟尘滚滚。
而他们头顶的火云,也瞬间探出了七七四十九条火柱,精准的轰击在暴炁烛落地的地方。
苏顾远看着这惊人的一幕,又看了一眼索元礼。这个三角形还是骗了自己,他身上的存货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多,更厉害。
如果在平时,索元礼免不了一顿严刑拷打,但现在大战在即,苏顾远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决定暂时不跟他计较。
索元礼说的没错,暴炁烛果然只爆发了一瞬就消失了,成千上万的傀儡刚冲到目的地,真炁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顿时陷入了诡异的迷茫。
苏顾远趁着他们发呆的时间,收敛真炁,脚下发力,轻烟一样往炼器室方向飘去。
可惜的是,一枚暴炁烛,只能吸引一部分敌人,而现在满城皆地。引开了一片,还有一片,距离南门界宅邸还有三里路,这三里路山水迢迢,依然有无数傀儡和异化的怪物。
苏顾远食髓知味,毫不客气的又拍了拍索元礼:“暴炁烛。”
“给给给,都给你。”索元礼气急败坏,空气中波纹连闪,浮现出十多支暴炁烛。
苏顾远毫不客气,将大部分揣进怀里,手里留下两支,当场点燃,一左一右全部丢了出去。
傀儡潮和火云果然又被吸引,无数尖叫声和燃烧的爆裂声响彻半边天。
苏顾远看着楼下的动静,越想越觉得诡异。
暴炁烛本身并没有丝毫攻击力,只能释放一瞬合炁九品修士的气息,用来战斗几乎毫无用处,然而用来对付公冶青天的因果傀儡,却拥有出人意料的效果,好的就像是专门设计的破解道法。
再想到索元礼的出身和城府,苏顾远有了一个猜测。
这东西,不会是索元礼准备用来对付公冶青天的吧?
想着想着,苏顾远看向索元礼的眼神里充满了探究的意味。
索元礼似乎感受到了苏顾远的心思,独眼转了转,颓然说道:“你猜的没错,暴炁烛就是用来对付金白月照的。但也只能迷惑,无法破解。”
“那你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用的东西?”
索元礼想了半晌,说道:“有一个,就怕你不愿意用。”
“什么东西?”
“苏贤臣的富贵香。”索元礼缓缓说道,语气里饱含深意。
苏顾远一时间也有点发愣,他已经好久没想起苏贤臣这号人物了,没想到居然因缘未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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