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昂本事不多,过目不忘算是一个。
凭借记忆原路返回,行至主路之上,两道行人早已散开。向前走去,只见有人正在清理马车残骸,看见眼前一幕,陈子昂笑而不语,看来是赌对了。
入长安一事儿,陈子昂知道不可能那般顺遂。照常理而言,此事儿应该鲜有人知,可总会有那些见不得人好的家伙,至于是谁?其实都有可能。
阻挠形式肯定多样,借势不过是其中一种。
绕过残骸,陈子昂继续前行。
长安城分为内外两城,皇宫所在的内城自然富贵一些,而外城则是与之相反。
向西而行,很快便抵达内城城门。
与外城不同之处,内城的通关检查更为严格一些。
行至城门之外,陈子昂老远便看到站在道路一侧的徐峰,后者提着一坛美酒,笑着朝他挥手。
见此情形,陈子昂无奈摇头,这便走上前去。
“徐爷爷又哪儿来的酒?”
徐峰笑着拍了拍坛子,说道:“那会儿去了趟城东,没想到以前喝酒的铺子还在,虽然掌柜的换了,可这酒水的味道嘛,一模一样......”
一位远游境的脚程,不需怀疑。
陈安长临走的时候将入城令牌给了徐峰,因此二人进城极快,几乎没有耽搁。
内城不比外城,因此规矩极多,凭令牌进出内城不过是其中一样。
城中极度奢华,建筑楼阁林立,店面铺子极多。顺道而行,街边更有摊贩小商叫卖,繁荣程度,让人不禁失神。
“小少爷当真是神机妙算,得亏您不在车内,否则事情还不好办......”
大踏步前行,徐峰仰头灌酒,极为潇洒,不时惹得行人驻足观望,这让他更为得意。
看来年纪虽然有些大了,可风度依旧是不减当年啊!
“状况是何?”
对主道上发生之事儿,陈子昂自然一无所知。
闻言,徐峰不再喝酒,开始天花乱坠的转述,当然,少不了一顿添油加醋。
说什么自己如何潇洒啦!那青年儒生如何狼狈啦!谢无根那老太监怎么吃瘪啦……
总之种种,事情有,但言语可信度只有一半。
听闻情况,陈子昂只问了一句话,“那青年如何?”
陈子昂的关注点让谢灵运有些丧气,不过他还是说道:“扇了他一巴掌,应该难活……”
陈子昂抹了把脸,严肃道:“徐爷爷……”
徐峰讪笑两声,再道:“不过散了些灵力侵入他的身体,死不了,就是受罪一些......”
此事儿解决看似简单,其实也不容易。长安百姓对陈子昂的偏见太重,因此关于他的所作所为自然会被有心之人无限放大。若是徐峰下手太重,将那青年打了个半死,这么一来,难不受人诟病。
若是如此发展,陈子昂的处境就会更加举步维艰。
闻言,陈子昂微微点头,“那青年是何来历?”
仰头灌了口酒,徐峰叹气不止,无奈说道:“不过是中等家庭中的一位儒生,想是受了人蛊惑,自己又急功近利,期望拿小少爷你开刀,得那浩然名声,倒也够蠢!本想着会不会是哪个大家庭的皮痒少爷,要是那般,打了小的来大的,打了大的来老的,如此反复,指不定能把他家祖师堂给拆了,真是可惜,可惜......”
陈子昂嘴角抽搐,这话说的,忒徐峰了!
“不说此事儿了,小少爷去找那人,可有结果?”
“嗯......”陈子昂点点头,说道:“倒是顺利,那位老前辈做事儿讲究一个“明”字,无论是人情来往,亦或是金银买卖,理的倍儿清,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不累,但总会心累......”
“那孙思淼为难小少爷了?”徐峰一愣,此时他才发现陈子昂身上的那件素衣不见,拿在手上,沾满灰尘。
“没有,徐爷爷认识孙前辈不成?”
陈子昂缓缓伸出右手,徐峰手腕一翻,白鞘长剑现于手中。陈子昂就此接过,随手一挥,将那脏了的素衣放入归墟物中。
“算是吧,昔年甲子帐中,当属那老小子医术最好,只要是战场上送下来的,几乎没有他治不好的,至于断胳膊断腿,那是真没办法。虽然与其不对头,但老骨头有一说一,孙思淼医术,冠绝北域......”
一词冠绝,已然明了。
“只是最后孙思淼不辞而别,离开了甲子帐,此后战场之上死伤颇多,要是他孙思淼没走,青瓦阁上的画像能少好几张。武帝陛下对此颇为遗憾,讲孙思淼之才不能为大唐所用,实属大唐之不幸......”
闻言,陈子昂莫名想起玄德医馆门外的木牌,以及《千金方要》的绪论之言,他不禁好奇道:“为何不辞而别?”
谈及此话,徐峰有些失神,良久,老人长叹一口气,无奈道:“其实也有据可依,当年孙思淼救了位雪海境圆满的修士,行医之下,难看人心。后在知晓那修士对老弱妇孺无差别屠杀时,明明不是儒生的孙思淼却轴的要死,非要与那修士来场生死之斗,一个屁大点儿的观照境口气比脚气还大!”
“话说回来,那雪海境修士也真不是个东西,竟要与其对战!若不是最后武帝陛下出手干预,世间怕是要少个孙思淼,此事儿过后,孙思淼就离开甲子帐了......”
随着徐峰的话语落在耳中,陈子昂越发明晰,话到最后,陈子昂不禁笑了笑,孙前辈所为,让人舒心。
“后来那个雪海境的修士呢?”
“死了......”
“啊?怎么死的?”
“被孙思淼以一场生死之斗斩杀,死的极快,估计不怎么痛苦......”
陈子昂一愣,如此说来,那位孙前辈的境界怕是有雪海,甚至是远游之高?
正想开口询问,却见徐峰收起酒坛,后者指了指面前,陈子昂顺着望去。
两边石狮威武,朱门宏伟,其上黑匾金字,尤为夺目。
是为:陈府。
陈子昂一愣,不禁苦笑,相聊太久,原来都已经到了。
此时陈府门外,一位侍女快步向前走来,顺阶而下,走到陈子昂面前,行礼轻言:“少爷,家主吩咐我在此为您带路......”
陈子昂微微点头,回应道:“那就有劳......”
侍女轻轻点头,转身带路。
陈子昂与徐峰跟在身后,这便走进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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