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溪公社正式更名为赶溪乡,各大队也随之更名为村,生产队则更名为村民小组。
荣发考上了乡里的招聘干部,离开了红旗村。
张敬业担任了红旗村民主任,也就是村长。
公社吴书记因年龄原因,不再担任职务,等待办理退休。
赶溪乡第一任乡长由原副书记汪道鹤担任。
汪乡长把荣发叫到自己办公室,很亲切地说,“荣发呀,我是看不起那些只凭识几个字就考来当干部的人。你不一样,你是团支书、生产队长,干到大队长,再来当干部,有实际工作经验,又了解基层状况。你说说,我们这个乡,要想发展,做如何打算?”
荣发听得很入耳,但心头却在盘算,“我听汪乡长的。我们年轻一代,要多向老领导学习请教,才能把工作做好。”
汪乡长大笑,“你这就客气了!不来虚的,有话直说,谈谈你的见解。”
荣发想了想,“现在的农村都是各干各的,基本上没有什么统一调配的资源。所以,想搞好经济,十分困难,不管种植业,还是养殖业,都形不成规模,难以打开局面。”
汪乡长很是认同,“是这样,我也同意你的观点。问题是,不发展肯定是不行,可又怎样去发展?思路在哪里?”
荣发的思路是具有前瞻性的,关注新闻报道,注重信息分析,使他的想法很有见地,“我的个人看法是,把重心放在企业经营上来,我们乡只要有企业创收,经济就会盘活起来。”
汪乡长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但搞什么企业?资金、设备、技术、人才都是一无所有,难啊!”
荣发望着汪乡长焦虑的神情,很诚恳地说,“因此,我们谋求发展,必须因地制宜,因势利导,既不盲目,也不能风险太大,你说是不是?”
汪乡长明白这个意思,也是他的主张,“那怎么办?谈具体的。”
荣发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几口,“我记得以前我们公社有几个砖瓦厂,青砖那种,后来基本上都垮了,没有干了,对不?”
汪乡长不以为然,“是呀,没什么用,当时那种情况,买砖买瓦的少得很,有几个人修房子?饭都吃不饱,哪来钱修砖房?哪些工厂建房,也是有回数的,数量少得很。所以,慢慢的就停了。”
荣发笑道,“这话你说对了。今后,农村人有了多余的钱,最想干什么?肯定是修房子,修砖房,修楼房,修大瓦房。而城里人呢?三、四个人挤一间小屋,几辈人住一套小房子,不够用呀!这就是市场需求,只要有这个需求,就会有发展前景。”
汪乡长似乎听懂了些,“你想办砖瓦厂?”
荣发点点头,“也不是我们常说的砖瓦厂,是规模更大的红砖厂,我们乡以前没有办过。”
汪乡长开始动心了,“仔细说说。”
荣发笑道,“我也只是初步构想,没有具体的实施方案。包括生产设备、车辆运输、技术人员配备、产量价格等等,一无所知。但有四点可以肯定,一是就地取材,成本不高;二是具有大量的本地劳动力,造价偏低;三是红砖比起青砖来,产量大,时间短,质量好,机械化程度高;四是销售市场肯定有,但要思考推销到全县、全市,甚至周边地区。”
汪乡长想了想,“是个思路。先调研一下,看县里有没有红砖厂,去了解情况后,再找技术人员论证,看行不行。你认为呢?”
“我也是这个意思。”
“那好,你主要负责这个红砖厂的考察学习,及时向我报告进展情况。”
“好的。”
荣发从乡长办公室出来,就往行政办公室去打电话,想找县里的工业局了解一下红砖厂情况。
进门就看见石长松在里面,急忙招呼,“石叔,你有什么事吗?”
石长松还是河坝村的主任,荣发当大队长时就认识了,加上与石坚兵又是同学,因而十分亲近。“荣发,恭喜你呀!我们村有两户批地基,硬要我和他们一起来。”
荣发很关心地问,“瑞英和娃儿还好吧?”
石长松笑道,“都好!你伯母在县里陪着他们。”
“这就好!”荣发也很牵挂娃儿,毕竟太小。“石叔,你先办到,有事找我就是。”
“要得。你去忙。”石长松点点头。
荣发见办公室人多,既不方便打电话,也不方便与石长松多聊,便走出办公室。
石长松很受人敬重,清廉正直,德高望重,大家都很信任他,加上石坚兵的因素,乡干部些也把这个村主任当老领导。村民们都知道,只要他出面,事情就办得既快捷又轻松。
石长松劳心费神,里里外外,操心不少,显老了许多。
平日里,就石长松同两个老人一起生活,不劳累才怪。
迫于无奈,石妈不得不去县里带孙子。林汉家是抽不出人来,林妈一走,就剩下林汉父子三人,没个女的打理,这个家就会乱七八糟。但林汉还是许诺,等大儿子林瑞雄结婚后,有了儿媳妇,林妈就到县里替回石妈,去带外孙。
石坚军还真考上了军事学院,完全靠自己的本事考上的。这个幺儿性格内向,信都很少写。石长松只知道他表现很好,其它的一无所知,也懒得问,在军校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石坚红在赶溪坝供销社上班,好在她还经常骑自行车回家,洗洗衣服,煮煮饭。
石长松宰好猪草,又去赶鸡赶鸭,正欲打开煤火煮饭,石坚红下班回来帮忙了。
父女俩在厨房忙着。
石长松一直有意把石坚红嫁给许配翰,但经历许配翰和石坚兵的事,就无心搭理这些了。
现在看来,是时候了。但是,当爸的说这事,又开不起口。“坚红呀,明天你妈可能要回来,你下班也回来聚聚,见见你妈。”
石坚红笑道,“要回来,我都想妈了。”
石妈、林瑞英、石锐武住在龙飞路。
石妈主要是照看石锐武,也要买菜煮饭,还是很忙。
林瑞英上班时,一般中午不回家,就在厂里的母子宿舍午休,下班后才回来。
如果遇上林瑞英休息,石妈就可以抽空回一趟河坝老家。
石妈看到石长松白头发多了不少,“老头呀,要注意身体!你看你老了不少。”
石长松叹了口气,“唉!这一年,经历的事情太多,老大走了,幺儿也去了远方,女儿也离开了家,你也去了县里,这个家,就剩两个老的,心累呀!”
石妈安抚道,“瑞英说她大弟有女朋友了,到了年龄就结婚,快了。”
“这些都是家事,苦一苦就过去了。有时,一肚子苦水,不知往哪里倒。都说养儿防老,我两个儿子,都给国家养了,都不陪我了。”石长松想起石坚兵,总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石妈不知怎样安慰老伴,“还好有个许配翰,一有空就来陪着锐武,对我也好,就象对自己老的一样。家里有力气活,都是他在干。”
提起许配翰,石长松沉重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微笑道,“我还正想与你商量,你看看,把坚红介绍给配翰如何?”
“坚红?”石妈有些吃惊。急忙左顾右盼,见周围没有人,就低声对石长松说,“不行,不行。”
“怎么啦?”石长松忙问。
石妈尽量压低声音,“瑞英说,他们同学说的,恐怕配翰那里也被伤着了。”
石长松一时没回过神来,“哪里?”
石妈不高兴地说,“还有哪里?就那点。”
石长松明白了,皱着眉,“不可能吧?我问问许老二。”
“问什么问!能问吗?问了他也不一定知道。”石妈有些烦躁,当然是为许配翰着急。
石长松想了想,“那,这事就提不得咯?”
石妈以无可奈何的语气说,“提也没用,配翰是百分之百的不干。你以为给他介绍女朋友的少啊?没一个他去见面的。”
石长松咬咬牙,“配翰,真是条汉子!”
沉静片刻,石妈又说,“但是哈,有时,我也猜不透,看不穿。”
“怎么啦?”石长松急切地想知道。
石妈思忖一下,“配翰见着锐武,亲热得很,一进门就喊幺儿,锐武一听就跑去叫干爹,那亲的就像两爷子,转个街也是手牵手,真象亲生的。”
石长松笑道,“很正常啊!配翰对锐武好,娃儿心中明白。再说,当初坚兵与配翰就是心连心的兄弟,这娃当然能感受到啦。有什么好奇怪的?”
石妈有些疑惑,“不是这个,我也知道娃儿跟配翰有感情。是瑞英!”
“瑞英怎么了?”石长松大吃一惊。
“你大惊小怪的做什么?瑞英没什么!”石妈嗔道。“听瑞英说,我没去之前,配翰为了把那个家收拾好,休息就去买东西,下班就去打扫卫生,收拾完了还摸黑走几里路回厂里去。你想想,这得费多大的劲?”
“继续说。”石长松很认真地听着。
“关键是瑞英一点也不知道,他自己背着干的。后来,瑞英给了买东西的钱,他又一分不少的收了。只是给锐武买东西的花费,他坚决不收。”石妈想尽量阐述清楚一点。
石长松笑道,“这很正常呀,锐武是干儿子,就是儿子。其它东西,是你瑞英该管的事,该付的钱要付。亲兄弟,明算账嘛。”
石妈也笑道,“就是呀,这说明配翰是冲着锐武来的。但是,我一去,就听见配翰喊瑞英,也不叫大嫂了。瑞英也喊他配翰,喊得很随和。”
石长松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他们是同学,叫惯了。”
“不是,那语气,虽然不说亲热,但很那种,那种,不知怎么讲。”石妈表达不清楚,找不到准确的词汇。
“你的意思,他们两个有问题?”石长松单刀直入。
“没有,绝对没有。这个我肯定。瑞英除了上班下班,就和我们在一起。配翰也是,来了就同大家在一起耍,偶尔单独把锐武带出去玩,瑞英也没一路。即使配翰回厂,瑞英也不送,他自己一个人走。两个人的表现,很正常。”石妈一五一十地讲。
石长松想了又想,“你说了半天,意思就是配翰不会讨老婆了。”
石妈点点头。
石长松沉默了一会,“老婆呀,这里面有两层意思。一是配翰终身不娶,把锐武当成自己的儿子了。你回去,叫锐武改口叫许爸,不叫干爹,干爹太多了。要从小教锐武孝顺配翰,他是他老子,要侍奉终身!”
石妈很认同地点头,“这个我懂。”
石长松停顿了一会,“这第二嘛,可能性很小。就是配翰很喜欢瑞英,任何人代替不了。我都不相信,不是说他伤着了嘛。但有这个可能。我们要有这种思想准备,一旦是事实,我们又如何面对。”
石妈沉默了,她不愿这么想。
“瑞英才二十三、四岁,不可能守一辈子,迟早会再嫁。嫁得好,锐武也好,嫁不好,锐武也跟着吃罪。所以,我到希望配翰这小子,有这个福分,给锐武当爸爸。”石长松说的很现实,也切合实际。
石妈也醒悟过来,“是这个理。干脆,我回去问问瑞英。”
“不可,万万不可!事有两难,一是配翰究竟伤着没有,二是两个人并不亲近。”石长松急忙摆手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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