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民皮鞋厂的效益愈来愈差,劳保皮鞋业务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铁矿的退出,一些小企业的不景气,导致皮鞋厂的业务萎缩,厂里苦苦支撑,勉强能维持生计。大部分职工回家拿基本生活费,听候通知再上班。
许配翰多次进言,走新路,开发合成革的利用,在款式和价位上抢占市场。
但人微言轻,没有引起重视。
农机厂的效益也大不如前,呈下滑趋势。高峰期一过,颓势就来。但职工们还是满怀信心。
许配翰和林瑞英有了小儿子许英侠,许配翰希望儿子成为侠义之人,也记住自己的妈妈,所以取名为英侠。
石锐武很喜欢这个弟弟,每天放学回家,都要抱一抱。这个许英侠也怪,也不过三、四个月,每次石锐武抱他,都是呵呵大笑,手舞足蹈,一阵叽里哇啦,高兴得很。两兄弟很是投缘。
许配翰和林瑞英没有举办结婚仪式,只是到民政部门领了结婚证,请了林、许、石三方的家人到瀛江耍了两天,就连所有的同学,包括师父薛忠义都没通知。简单而温馨。
林瑞英肚子一天一天的大起来,厂里的人才知道她结婚了,而且,嫁给了一个残疾军人。
大家都发自内心地敬重她,从林姐变成了许嫂。
当人们知道许配翰和林瑞英的情感历史后,更加撼动,无不感慨,那真是情为何物,生死相许!
同事、邻居、熟人,都纷纷予以诚挚的祝福。
林瑞英坐月,林妈和许妈两人照顾她,许配翰除了上班,就是管好石锐武,一家人虽然住得有点挤,但也开心快乐。
林妈叫许配翰去找房管所,分配一套三室的来住,确实住不下。
许配翰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一拖再拖。
老战友江瑜碰上许配翰,一听说结婚生子了,偏要上门贺喜。
江瑜进门一了解,娃儿老人共六个,才两间卧室,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也住得太挤了。
回到办公室,就打电话给房管所所长,此人与他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说起话来也方便。
所长得知许配翰的具体情况后,答应立即请示落实。
没过几天,房管所的人找上门,叫许配翰去一趟单位。
许配翰到了房管所,所长就把他叫到办公室,急忙致歉,“对不起呀!我们的工作做得不细,不知道许英雄的具体情况,何况还有烈士遗孤。三间卧室的套房,有这二个地方,你自己选,我叫人收拾收拾,随时可以搬进去住。”
许配翰也笑道,“一般情况,我是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的。感谢你们的关照哈。我去看看来,然后再定,行不?”
“好!我叫个人带上钥匙,陪你去。”
“那就辛苦你了!”
“说什么辛苦,不客气!江哥一知道你的情况,就大发雷霆,在电话上骂得我不敢开腔。”
“给你添麻烦了!”
二人边走边聊,“不要这样说,你那个家庭很特殊,是我们关注的重点。今后,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这是我们应尽的责任。”
林瑞英和许配翰选了出门路道比较平顺的临江路,又是正街大道,买菜方便,坐车也方便,唯一的缺点,就是娃儿读书稍远一点。“儿娃子家家的,从小就要多走路才行,怕什么远!”
林瑞英微笑着点头,“该吃苦要吃,不要娇惯他们。”
定了搬家日子,林瑞英就用公共电话打回赶溪,托人带信,叫林汉、林瑞雄、林瑞俊来帮忙搬家。
这林汉在街上碰见许能树,一说搬家的喜事,许能树也坚决要来。
许能树喝酒时一闲吹,石长松知道了,也要跟来。
赶溪到瀛江的公交车、中巴车愈来愈多,路道也好了许多,水泥路比石子路又快速又舒适,出行交通慢慢便捷起来。过去要走三个小时左右,现在将近两个小时就能到达,路道改善了,车况也好了不少,来去更方便。
大清早的,许配翰一开门,就见五人齐刷刷的站在门口。
“爸,石伯父,你们都来了!这么早?”许配翰很是感动。
“哎呀,模起干啥?赶快叫两个孙子起床!搬家!”石长松笑呵呵的。
“好,好!瑞英,叫锐武、英侠起床,爷爷、外公、舅舅都来了!”许配翰急忙朝屋里喊道。
林妈、钟妈也起床收拾东西。
不一会,曹红英和傅劲也到来,齐心协力,开始搬家。
东西不多,但也不少,床、桌子、椅子、柜子、铺盖、衣服、餐具,还是搬运了大半天。
快到下午末班车的时间了,石长松便催促回家。
许配翰诚心挽留,“今天就不回去了,旅馆我都订好了,晚上我们在外面吃饭,又不麻烦,好好喝杯酒。”
石长松依然坚持要走,他不想让林瑞英、许配翰破费。
林瑞英有些不耐烦了,朝着石长松喊道,“爸!你一年同锐武见几次面嘛?多陪他一晚上要不得?!”
这话一出口,大家耸然动容,石长松心里一抖,忙说,“不走!不走!”
许能树急忙转换气氛,对石长松说,“老大,你看这房子,宽敞多了!环境也好,开窗就是大江大河,好风水呀!”
“不错,又是二楼,进出也方便。”石长松闲聊起来。
“我听瑞英说,这房子是留存下来候用的,一般人,就是凭关系也不行。”林汉插言道。
傅劲也望着江边,“临江房,好得很!这么大几间,恐怕要有点级别才能分得到哟。”
许能树笑道,“凭级别,凭关系,都没有我们的份。要感谢政策好呀!”
说到关系,林汉猛然想起一事,便问道,“瑞英、配翰,你们两个有关系没有,跟瑞俊找个事干撒,整天耍起也不是个事。”
林瑞英望着许配翰,不知怎么回答。
许配翰一边收拾,一边笑着说,“瑞英在厂里说不上话,不顶用!我在厂里说得上话,但不起用,要垮!”
许能树急忙问,“有那么严重吗?”
许配翰看着父亲,“你放心,垮不垮也没什么,我有我的打算。几爷子不听我的建议,垮了也正常。”
许配翰又转头看着林瑞俊,“瑞俊,你想干点啥?做哪起事?”
林瑞俊一笑,“只要能找钱就行。”
许配翰又问林汉,“爸,你的意思呢?”
林汉也笑道,“只要有事干就可以。最好学个手艺。”
许配翰边做事边说,“手艺?木匠、铁匠、泥水匠多得很,学哪样?”
林瑞俊咕噜道,“我不学那些,土气又费力,又不找钱,还要晒大太阳。”
许配翰哈哈一笑,“嗯?学手艺还有洋气土气?”
林瑞英也笑道,“配翰,你有办法就讲,别把瑞俊逗冒火了!”
许配翰坐下来,一本正经地看着小舅子,“学修车!修汽车!今后遍地都是车子,你修不完!怎么样?”
“好呀!这个我愿意!”林瑞俊正中下怀,满口承认。
林汉也觉得很好,“在哪里学?要钱不?”
许配翰干脆地说,“就在赶溪,快驰汽车修配厂。”
林汉父子都知道快驰,“听说要有关系才进得去,我们不得行。”
许配翰笑道,“瑞俊愿意干的话,隔几天我叫他们通知瑞俊去。”
林瑞俊高兴了,“真的?姐夫,你别逗我哟。”
许配翰胸有成竹,“我是开玩笑的人吗?做好吃苦受累的准备!今后,你当了师傅,就可以轻松了。”
“要得!要得!”林瑞俊满口承认。
喝酒的一桌,不喝酒的一桌,坐得很宽松。
许配翰拿出两瓶芦州老窖,“先上两瓶,袋里还有。”
林瑞英把石锐武牵到石长松身边,“锐武,挨着爷爷坐!”
石长松抱起石锐武,放到凳子上,“好好吃饭!长大长高!”
石锐武也笑嘻嘻地看着石长松,“我听爷爷的!”
“对了,这才是乖孙子!”许能树笑道。
石长松急忙指着许能树,对石锐武说,“叫爷爷!”
“爷爷!”石锐武叫了一声,“我知道,我有两个爷爷!一个外公。”
“乖!锐武聪明!”许能树伸出大拇指夸奖道。
曹红英伸手去接林瑞英怀中的许英侠,“瑞英,我来抱着吃,你好好吃顿饭。”
带孩子的人,是吃不清静的,曹红英非常体谅她。
姐妹情深,也不用客气,林瑞英把孩子递给曹红英,自己先吃起来,“我中午就没吃饱,早就饿了!红英,你也慢慢吃!”
曹红英虽然住在城郊农村,但两家还是经常往来。她每次进城卖菜,都要把最好的一点留给林瑞英,还亲自送到家里来。
林瑞英也深知她的朴素情感,时而给她娃儿买些吃的,时而给她买件衣服,彼此照应。
眼见傅劲喝酒兴头上来,曹红英急忙喊道,“傅劲,少喝点,等会还要骑车回家。”
傅劲哈哈一笑,“今晚不回去了!配翰叫我们住旅馆。”
曹红英有些恼怒,“住什么旅馆?白花钱!”
许配翰看着她笑道,“红英,旅馆钱已经付了,你两口子不住也是浪费,你看着办吧!”
林瑞英一边吃一边劝道,“红英,就让傅劲喝吧!难得这样高兴。”
傅劲也大声说道,“瑞英、配翰乔迁之喜,任何人不得扫兴哈!”
曹红英也没办法,“好嘛,你喝,看在瑞英的份上,我不管你!”
林瑞英吃了个爽,急忙伸手抱儿子,“红英,给我,你吃饭!”
曹红英正准备把孩子递给她,突然发现小家伙看着自己笑得很灿烂,“瑞英,你看他笑得多高兴,我都舍不得给你了!”
林瑞英笑道,“你拿去吧!给你当儿子,我不要了!”
曹红英更高兴了,“好呀!就跟我!傅劲,给儿子取个名字!”
傅劲正在喝酒,莫名其妙地问,“哪个儿子?”
曹红英指了指怀里的许英侠,“这个!”
傅劲明白了,收干儿子嘛!好事!“我家老大是个女儿,正好想要个儿子,就叫他傅二娃吧!”
曹红英笑道,“没文化真可怕,这叫什么名字啊!”
许配翰大笑,“好,好!就叫傅二娃!我爸叫许老二,我也叫许老二,经常被搞混。英侠就叫傅二娃!”
大家都开怀大笑。
石长松心里明白,许配翰是把石锐武尊为老大,自己的儿子则屈居老二,真是性情中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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