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尚旋把两江建厂规划副本、寻亲影像、瀛江临江路改造规划,一并带回了台湾。
荣尚凯把堂妹荣雯叫来,荣家所有人一起看寻亲照片和录像。
荣尚旋把木手枪交给大哥,荣尚凯泪流满面。“是这把枪,是爸爸做的。”
荣氏兄弟随着母亲和继父来到台湾后,不到十年,母亲就病逝,继父也离开了他们。二十来岁的荣尚凯就带着弟弟谋生,两兄弟什么苦都吃过。
七十年代台湾经济起飞,荣氏兄弟开始创业,慢慢地壮大起来。
有了家业,他们就开始寻找堂妹荣雯。
两兄弟知道堂妹荣雯也来了台湾。只是不知道她在哪里。
母亲临终时,也掂念着荣雯和幺爸,叫他两兄弟要想办法找到家人。
荣雯的妈妈齐文丽改嫁后,就生下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家境也不好。
作为老大的荣雯,吃最早的苦,受最多的累,还要受继父的呵斥。齐文丽明知儿女很多委屈,也不敢多言。
成人后,荣雯就嫁给了一个货车司机。这人憨厚老实,日子也算安定下来。
荣尚凯找了许多关系,四处查找荣雯母女。由于荣姓的人很少,终于在户籍管理的帮助下,在八十年代初,三兄妹团聚了。
荣尚凯对荣耀祖有些印象,是一个很小的长辈,但木手枪绝对是记忆犹新。
荣雯则对这些毫无记忆,连祖屋也没印象。
荣尚凯拿着手枪,静静地看。
荣家晚辈也认真地看着录像。
荣雯边哭边说,“大哥,幺爸那么穷,还惦记着分家具给我们,还真没忘了我们啊!”
荣尚凯只顾擦眼泪,没有说话。
荣尚旋说,“要知道,十几年前,有台湾关系,会被清查的。不容易呀!”
看完录像,荣尚凯低沉地说,“老二,幺爸有什么要求没有?”
荣尚旋如实禀告,“我问过他,他说什么也不缺,只要我们过得好,他就满足了。”
荣尚凯又问,“那个当乡长的弟弟呢?他有什么要求?”
“他说没什么要求,就是想早点看看大哥和大姐长的什么样!”
荣尚凯终于有个笑样,“童言无忌!”
荣雯也笑道,“小弟蛮可爱的!”
荣尚凯突然喊道,“润诚!”
荣润诚急忙回答,“我在,大伯!”
荣尚凯安排道,“你把瀛江旧城改造的规划拿去仔细研究一下,这个项目由你负责,一定要做好!”
“是!”
“不懂的地方,就向你爸爸请教,他在大陆有经验。”
“我明白!”
“见到你小叔叔要有礼貌,他的年纪和你差不多,但是你长辈,明白不?”荣尚凯仔细叮嘱。
荣尚旋笑道,“你小叔叔的儿子,也叫荣润诚,跟你一个名字,按排行取的。”
大家都笑了起来。
荣尚凯笑道,“好呀!大陆一个荣润诚,台湾一个荣润诚,这才是兄弟嘛!”
瀛江这边正在风风火火的开展临江路的数据普查,登记做得很是细致。
张长卿已被任命为副县长,主抓城市建设这一块。如果促成临江路改造,必然是大功一件,也是利民利公的大好事。
但这事,非荣氏实业不可,没有投资,一切都是空谈。
张长卿提出让荣发乡长担任城乡委副主任,专项负责旧城改造。
这一提议被批准,荣发不再担任赶溪乡长职务,调任副主任一职。
荣家的事,在赶溪和瀛江传开了,成了热门话题。
荣耀祖整天乐呵呵的,天天盼着见到荣老大和小侄女。许多人都认为他荣耀祖发达了,成有钱人了,荣耀祖总是干干脆脆地说,人是我家的,钱是别人的,与我没关系。
张敬业也开玩笑,“亲家,你不想别人的钱,是正确的,但他要给你则是另一回事,还是可以收。”
荣耀祖很正经地说,“不收,我虽然缺钱,但还不至于靠施舍过日子。”
陆大昌学会了满口本地话,“亲家,过年过节,生朝满日,人家送礼,还是要收,不然,就不通情理了!”
荣耀祖笑道,“这倒是理。但要看送多少,多了不行!”
赶溪主要是说荣家的经历,瀛江主要是说临江路的改造。
薛永红有了新的想法,委婉地对张佩东说,“佩东,你的愿望,可以借助荣发去实现。”
张佩东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此时提荣发,再明显不过。“你是让荣发出资?”
薛永红点点头。
“不行!”张佩东一口否决。“钱又不是他的,不要为难他。”
薛永红辩道,“他们荣家这么大的家业,手指缝漏点出来,也够你办多大的厂?又不是要,是借。”
“借也不行!别人会看扁了我们赶溪人。我们虽然穷,什么都没有,但我们有骨气!连骨气都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张佩东很实诚地讲。
“你妹妹也是荣家人,她出面借点钱,总可以吧?”薛永红坚持自己的观点。
“嫁到荣家,就要像个荣家人!不要麻烦佩玥。”张佩东依然不许。
薛永红对张佩东的固执,既欣慰又无奈,只好不语。
张佩东见她不乐,便安抚道,“听说机械厂新的厂址已建的差不多了,开始准备搬迁。过两天,我去找陆叔,看有没有处理的设备,到时就可以节省一大笔开支了。”
张佩东惦记办厂,已有两三年了,终归一事无成,内心十分沮丧。
薛永红紧紧依偎着他,“不要这么执着,看开点,路子很多。”
“荣发要调走,这样更好,我在快驰多干一段时间,等有条件再说。”张佩东点点头。
“万陵那边怎样了?还是没动静?”
“他一天过得匆匆忙忙,对我的想法也信心不足,哪还顾得上这些。”
“你是说,万陵不看好我们办厂?”
“也不全是!主要是公事太多。”
薛永红憨憨一笑,“对,只有我们俩是私事!”
张佩东一把抱起她,哈哈笑道,“我看你有多大的私事。”
荣发带着妻儿,到瀛江上任,新的岗位,还需要学习了解,好在他在基层什么事都干过,杂七杂八,接触不少,也没有多大的困难。
吃了晚饭,荣发就带着张佩玥和儿子去了许配翰家。
一进门,荣发就去抱许英侠,“傅二娃,你看老子是哪个?”
许英侠的小手随手一掌,打在荣发脸上。
许配翰哈哈大笑,“没礼貌哈?挨打啦?”
荣发也大笑,“儿子打老子,要打雷!”
许英侠也跟着笑呵呵的。
荣发放下许英侠,转身去看锐武,“锐武,读书恼火不?”
“不恼火!就是老师讲得太简单。”石锐武摇摇头。
荣发笑道,“那是你学得好,接受能力强,是你能干!”
石锐武点点头,“也许是吧!”
“哈,哈!这两个儿,我喜欢!”荣发很高兴地坐下来。
许配翰挨着他坐下,“听说,改造临江路的老板,是你的堂兄?”
荣发点点头,“是的,失散四十多年,是我大伯的两个儿子,二伯的一个女儿,只是,我爸与两个伯父同天不同地。”
许配翰还是第一次听说,“你两个伯父呢?还在不?”
荣发沉痛地说,“抗战时出川,两兄弟都战死了!”
“啊!”许配翰肃然起身,“荣家英烈!”
荣发急忙拉他坐下,“不这样,时过境迁,心里有他们就行了。”
沉默一会,许配翰又问,“这荣氏实业,就是这两弟兄创建的?”
荣发点点头,“白手起家,吃了不少苦。”
许配翰羡慕道,“值得敬仰!光就一个临江路改造就得需要多少钱?”
荣发关切地问,“你家是怎么安排的?”
“房管所说了,要新房子就在原位不变。我们已准备暂时搬迁了,去租房子住,等修好后,就搬回来。”许配翰很高兴,满怀期待。
荣发低声问道,“还没上班?”
许配翰点点头,“没有,没心思,等搬迁了再说。”
“皮鞋厂怎么样了?”
“最先五万,现在三万,没人接手,多半要报废了。”
荣发深有感触,“唉!你和佩东都是想干事业的人,无奈囊中羞涩,时也,命也!”
许配翰点点头,苦涩地说,“我是真的羡慕家祺呀!”
荣发低声道,“听说是个批发商引他上路的,姓余。”
许配翰万万没想到,这个余就是当初教他骑自行车,并把自行车送给他的知青小余。“每个人的机遇不一样,关键看你把握好没有。”
荣发很真诚地说,“等你想找工作了,给我说一声,我看能不能找到适合你的事。”
许配翰苦苦一笑,“家祺也喊我去帮他搞财务,其实,那个工作很适合我,我也相信我干得下来。可是,我就是放不下惠民,惠民不死,我心不甘,我要等它。如果降到一两万,我还是能够想办法吃下来的。”
荣发明白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话很适合你!”
许配翰坦然地笑道,“那是爱情,不要用错了地方。”
荣发赞道,“岁月蹉跎,却不改初心。”
许配翰诚恳地说,“只是兴趣和技能融合在一起了而已。”
荣发又叹道,“佩东也如此,苦于没钱。有时,我也想替他找大哥二哥借点钱,助他一臂之力,可是,实在是开不起口!”
许配翰很是理解,“两边的情况不一样,各有各的认知,各有各的习惯。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开口。”
林瑞英一直陪着张佩玥聊天,“佩玥,见着佩晗没有?”
张佩玥笑道,“去了,象多大个忙人,没说几句,就赶我们走。”
“她们是这样,开门忙,关门忙,客人多也忙,不过,我看佩晗很能干的。”林瑞英夸奖道。
张佩玥既讽又赞地说,“她呀,把商场当成自己的家了,妈呀老汉的姓啥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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